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黑子的篮球]引狼入室》作者:黑白枣 文案缩略版: 其实引狼入室不一定是坏事呢…… 作为当事的男主人来说,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尤其是,入“室”的是一只呆毛妹子 冈羊羊,福羊羊,伟羊羊,敦羊羊,软绵绵,雅小狼,烨太狼 别看我只是一只狼, 甜点因为我变得更甜~ 队长因为我变得更衰~ 辰也因为我变得无奈~~ 别看我只是一只狼~ 狼儿的温柔你无法想象~ 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主人, 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 , 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偶尔也会慌乱~ 就算有辰也在后面撑腰~ 也要小心他会生气!! 这是一个萝莉养成的故事…… 另:这是一个不科学的故事ORZ 又:教你如何正确饲(tiao)养(jiao)宠物【大雾】 内容标签: 黑篮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冰室辰也,闻人雅 ┃ 配角:阳泉高校篮球部,紫原敦,闻人烨,荒木雅子、广濑夏实、黄濑凉太、黑子哲也 ┃ 其它:阳泉高校篮球部相爱相杀的日常,黑子的篮球,冰室辰也bg   Chapter1   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窗,被窗棂打碎成斑驳的剪影落在地上,存有淡淡的余温。   黑发少年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小室?”紫原敦口齿不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食物的残渣从他的指缝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上,咔咔作响。   冰室辰也低头从黑色外衣上扯下一根显眼的银色长发,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有些错愕。空气中明明还残留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刚才,确实有人经过吧……   “不,没什么。阿敦,不要把渣掉弄得到处都是。”   指着飞到自己衣袖上的食物残渣,他收敛起有些困惑的表情,带着泪痣的扑克脸依旧魅惑,让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女生红了脸。习惯性地将手插|进裤袋,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迟滞。   “阿敦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唔……要快点哦。”   “知道了。”   冰室辰也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阳泉这样的教会学校,建筑都是西洋风格的,让人会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从两道的法国梧桐中穿过,冰室辰也走上那极具中世纪色彩的图书馆前的台阶。   手习惯地在口袋里一掏,在掏了一个空之后,他有些头疼地看着图书馆大厅里“刷卡进入”的标志,他随意走了几步,在看到失物招领的柜台时他觉得自己接到了从上帝那发来的简讯,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一样很准。他不出所料地在哪里找到了自己的借阅卡。管理柜台的学生告诉他卡是他在阅览室里巡逻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给的,女孩子个子有些玲珑,他比划了一下。   【大概只比这个柜台高一点。】   冰室辰也从与自己腰差不多高的柜台上拿起自己的借阅证,有些趣味地想知道自己的卡究竟派上了什么用途,他将编号与密码输到一旁的电脑里,除却自己借过的书,他把目光锁定在那条最新的借阅记录上。   “还真是出乎意料。”就算是教会学校也……   闻人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的阳光穿过枝干斜斜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白皙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桌上是一本钦定本英文原版圣经,这样的珍藏版已经很难找到,却在这里的图书馆被她发现了。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所教会学校了,改天见到哥哥一定要让他把自己的学籍转过来。   她并非虔诚的信徒。只是带着玩味的眼光去考量这本宗教史上的巨作。   发黄的纸页带着年代的厚重感,页脚许多都黏在了一起,她估摸着起粘合剂作用的应该是圣徒们的口水。避开页脚,她从中间轻轻把书页往两边拉开,总归是吧两页纸分开,虽然破了一个小角,但她归结原因是这本圣经的纸质太差。随着翻开书页的声音,她的鼻子很不给力地打了一个喷嚏。要说她的鼻子本身就过于敏感,找这样一本带有腐朽味道以及神圣气息的东西完全是自作自受。她揉了揉鼻子,对为什么吸血鬼害怕圣经打底有了答案——被上面陈年的口水熏死了呗。   透过黑框的平光眼镜,坐在她对面的男生一脸纠结地泛着一本大字典,一边咬着笔头,一边动作连贯地将左手食指放在嘴里一舔,再放到书页上一翻,收到她的目光,微微一愣,然后很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   颇具搭讪意味。闻人雅见过太多这样的开场白。   “……”   为什么人类翻书都有这样的喜好。她赶紧低头。她忘了她也喜欢舔东西,而且更甚。   是的,她会直接舔。   她垂着眼睑默默翻到旧约部分,忽略上帝创|世的章节,直接从亚当与夏娃被赶出伊甸园开始。她有个疑问,哥哥不是说,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是莉莉丝么?很快这样的疑虑便被她以一种“关她什么事”的心态忽略掉看了。她很欢乐地用红笔标记出下面的一句话。   【Therefore whosoever slayeth Cain,vengeance shall be taken on him sevenfold.   凡杀该隐之人,必遭报七倍。】   “小姐,借用了别人的借阅证,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突然传来的戏谑的声音让闻人雅手中的笔直接戳中了自己的鼻尖。她抬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高大少年,扶了扶眼镜,在他无可挑剔的脸上扫了一番,然后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冰室辰也找到那个所谓的小贼实在太容易了,一踏进阅览室,便看见窗户旁边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明显与众不同的少女,加上一头银色及腰长发,整个人几乎快与日光相融,在以黑色为基调的阳泉里简直像玛利亚降世。不同的是,玛利亚是成熟而充满母性光辉的女性,而眼前的,似乎是个……还没发育全的小女孩?   这是谁家的孩子?   周围默默聚拢过来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发出这样的疑问。然后满满的红心——真是……太可爱了!   冰室辰也颇有兴致地看着她有些呆滞盯着自己半晌,最后缓缓举起手,指着自己脖子的位置。   “你那是十字架吗?”   姑娘,你哥哥究竟给你灌输了什么?   “不是哦。”冰室笑道,笑容略有僵硬。   然后下一秒闻人雅的动作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闻人雅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她半跪在椅子上,稍稍与冰室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材有些过于娇小,于是扶着桌子站到了椅子上,揪着冰室辰也的衣领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来,勾上他的脖子,在冰室辰也惊异的眼神里将另一只小手迅速探进了他的衣襟里。   “你——”   闻人雅不耐地堵住他的嘴。手心里传来的潮湿而温软的触感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眯眼看着自己手掌后冰室辰也微睁的双眼,想了想,还是将手挪开,继续勾着他的脖子。因为被她刚才的举动一惊,冰室辰也稍稍往后退了一点,所以现在闻人雅的身子成四十五度角倾斜,稍有不慎便会掉下椅子,冰室辰也权衡了一下,配合地往前靠了一点。   闻人雅很满意。   他校服的衬衫应该说是相当贴身,扣子又被他稳稳妥妥地都扣上,毕竟是冬天,耍帅什么的也要为身体着想。闻人雅庆幸自己的手很纤小,又因为冰室辰也微微低头让衣襟和脖子之间有了空挡,很刚好地贴着他的胸膛将手伸了进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坐在附近的几个学生“啪啪啪”手中的书掉了一地。这孩子,真是亮瞎他们的狗眼了……   别想太多,她只是掏出了那条链子。   “真的不是……”   看着链子末端那枚戒指,她嘀咕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有些不甘心地帮他把链子收了回去。   亏她这么大费周章……   冰室辰也哭笑不得,他今天穿衣服的时候没留神将链子塞到了衣服里面,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闹剧,这算是大庭广众之下被非礼了吗。回到日本之后,喜欢暗恋自己的女生多归多,还没有哪一个女生敢像这样触碰他的。   女孩子温润的触感还停留在脖颈上,她的指甲修得短短的,只露出圆润的指尖,她出手的速度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然而碰触在自己胸口时,他觉得好像触上了软软的肉垫,完全没有那种狠戾感。因为刚才的靠近,他才分辨出她身上那股特有的奶香。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味道闻起来远比那些高级香水要来得诱人……他强迫着自己回过神。桌子另外一头的那个男生保持着舔口水的姿势傻在那里,而他对面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又跑了呢……冰室辰也瞥着门边一闪而过的银色,朝着长桌最后一个位置走去,面带笑意地看着那个男生有些慌张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可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吗?”   “说……什么呢?”男生捏着手心想要抵死拼上一拼,他甚至可以想象逃过一劫之后的美好场景。   “要我说第二遍吗?”明明是带着笑的表情,落在他身上的巨大阴影仿佛遮住了所有温度一般,他有些簌簌发抖,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不安地将手机递给冰室。   冰室辰也在他的手机里翻出刚才那一瞬间的照片,按下删除键。拍了拍已经逗得像筛子一样的男生的肩膀,将手机丢给他。   “下次做事情之前,麻烦用这个先想一想后果。”冰室辰也指着自己的脑袋,脸上依旧是他惯有的那种笑容,温和的假象之下,是让坐在椅子上的男生不寒而栗的恐怖。   他颤抖地握住自己幸存下来的手机。   妈妈,地球太可怕了嗷。他不过是新闻社里的小透明一个,只是出来混口饭吃呢,他还指望着拿学分毕业,结果来一出师就被断了后路。   妈妈,篮球部的男人要逆天啊……   Chapter2   闻人雅拿着她今天的胜利品打开家里的门。客厅里的摆设还是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有些沮丧地把圣经放在桌子上,她打开冰箱又检查了一番,结果依旧和早上看到的一样,空无一物。揉了揉自己的两腮,她抱着已经饿了两餐的肚子倒在沙发上。   最近哥哥回家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以前他走的时候,都会算好天数,一次性把她的饭都备好。这两天是不是有些健忘呢,再不回来,妹妹都要饿死了啊。   她两眼一翻……睡着了。   醒来的契机是一股食物的香气,她睁开眼迅速地扒上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装着黑森林慕斯的盒子,在指尖已经抓到纸盒的边角时,闻人烨拿着盒子的手骤然向后缩,她直接扑到了桌子的钢化玻璃上。   “小雅,说在前面哦,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顿饭了。”   闻人雅慢腾腾地爬起来,翻过桌子,爬树般地吊在闻人烨的身上,仰起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额头上通红一片。   “哥哥你要死了吗?”   闻人烨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心受到了的极大考验,某种程度上来说得得益于他的教养不当。他努力抚平头上不断向外凸起的井字,挤出一丝笑容。   “……不,我的意思是说,小雅要独立了。”   “可是我还未成年。”少女抗议道,勾着他的脖子双脚腾空剧烈晃动,闻人烨差点断气。这绝对是故意的!他揪着闻人雅的衣领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掰下来。   “小心吸血鬼把你抓走。”他恶狠狠地说着,把她往沙发上一丢。   “不怕,我有圣经。”闻人雅献宝似的把那本圣经往他面前一递。   闻人烨再一次感到自己教育的失败。他承认,他是属于那种喜欢给妹妹讲关于暗黑故事,然后吓哭妹妹让妹妹哭着哭着睡着的坏哥哥。他讲过珈伦的红鞋子,结果第二天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双红色球鞋出现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他讲了德古拉,第二天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浓厚的大蒜味,他一个月都不敢再踏入家门;他最后一次的床头故事,他用低沉地声音唱着【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妹妹小玛莲啊,捡起我所有的骨头,包在绸绢里面,埋在杜松树下。】后,闻人雅抬起怔愣的脸,无神地看着他,。   “错了,不是小玛莲。是小雅。”   闻人烨赶紧下床,一把火烧掉那本童话书。   卧槽啊,这到底是谁暗黑啊。   为什么明明很聪明的一个孩子被他教成了这种状态呢。硬件很好系统却跟不上,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吧……   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闻人雅很欢快地咬着慕斯,幸福得差点露出背后的小尾巴。闻人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整个蛋糕解决干净,正舔着盒子底部的奶油,见他走过来,连忙把盒子丢进垃圾桶。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毛病?”   “不知道呢。”说着,闻人雅不自觉地举起手,舔着沾了奶油的手指。看见闻人烨挂着衣服的手臂,她接着说道,“哥哥帮我转学吧。最后一个要求~”   闻人烨拍掉她的手,盯了她半晌,“……去哪儿?”   “阳泉。”   “还是念一年级吗?”   “不然呢?”   “我觉得你还是去小学的好咿呀呀痛……闻人雅给我松开你的嘴!”   >>>   冰室辰也练习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秋田的冬天很冷,他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浑身的汗液就仿佛冻成了霜。在淋浴的地方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在夜色之中与篮球部的各位道了一声别,然后分道扬镳。   在公寓的门口找着钥匙,楼道里太黑,他稍微往旁边走了几步想要把楼道的灯打开,才刚跨出一步,他立马感觉到脚底的触感有些不对。   绵绵的,软软的,还温温的?他赶紧收回脚,快速摁下开关低头看去。   ——一团白色的毛球?如果除却上面那个有些脏的脚印……他弯下腰拿指头捅了捅毛球上起伏着的地方,温热绵软的手感似乎很不错。那团毛球颤了一下,在明亮的楼道里,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不情不愿地睁了一般,带着呵欠舒展了一下蜷缩了许久的身子。它打了一个滚,四仰八叉地把肚皮暴露出来,舒坦地眯着眼呜咽了一声。   冰室辰也用两根指头轻轻地在它肚皮上挠着。它顿时一僵,身子猛地弓了起来,睁着一双鸳鸯眼盯着他。   是的,鸳鸯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眼睛瞳色的色差。这是冰室辰也在和它对峙着的眼神交锋中发现的。左眼银色,右眼蓝色。一般来说,鸳鸯眼是因为基因缺陷?生物课上老师似乎这么说过。   它用软绵绵的小掌推开冰室辰也还放在它肚子上的手指。   竟然推不开?它看着依然屹立在肚皮上的两根纤长的指头,歪着脑袋,立马瞄到了冰室辰也不断上翘的嘴角。   冰室辰也松开手,它努力地翻了个身,终于站了起来。他这才看清这是一只酷似哈士奇的纯白色幼犬,在他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处理它的时候,它已经三下五除二地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他站直了身子,那只幼犬已经爬至了他的大腿上,见他突然站起,愣了一下,就那么挂在他的大腿上。   这是一只有做猴子潜质的狗……   他低头看它,它也抬头看它,有些笨重的身子还有下滑地趋势。眼见自己的裤子就要有破开十条缝的危险,他伸手将它抱至面前。   “你要跟我回家?”   “啾。”它表示它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它兴奋地伸长了舌头,从冰室辰也的角度看过去仿佛在微笑一般。他沉思了一下,心下有些纠结。他不讨厌动物,也不像大我那样避犬类如蛇蝎,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很多时候应该不能照顾好它吧。   右脸上传来的湿热感突然把他从内心世界拉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把那只幼犬举到离自己一米远外。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继而又咧着嘴,兴奋地要扑过来。   冰室辰也看着在自己手掌里张牙舞爪的小犬,忽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很热闹。   那就留下吧……它湿热的鼻息喷在他的手背上,不知怎么就做下了这个决定。   它的后腿不断蹭着他的手想要爬出来,冰室辰也担心自己的力道会控制不好或者它不小心跌下去,只好把手收回来。   ……迅速爬到他的肩膀上舔了他一脸口水……   他眉毛一挑,松开扶着它的手,它在他肩上晃了两下,马上规矩了。   冰室辰也找出钥匙打开门。公寓里温暖的空气立马扑面而来。在玄关换了鞋,把书包和外衣脱下。看了一眼倒在他的校服外套里各种摸爬打滚撕咬扯的狗狗,他有些手足无措。   拜托你轻点玩……他明天还要穿。   默默地站了一会。   “叫你小雅(雅ちゃん)好吗?”   “啾~”它抬头亮晶晶地看了他一眼。   冰室辰也对着自己已经无救了的衣服叹了一口气,抬起小雅的一只前爪,不出意料地看见白色绒毛下灰黑的粉尘。   “先给你洗个澡。”他一手把它抓了起来,把那件已经不成样子的外套顺手丢到洗衣机里。   刚将小雅放在浴室的地板上,它就有了想跑的冲动。冰室辰也在它要跑出浴室的时候先一步关上了门。   “怎么,难道你也怕水?”他笑着挠着它的下巴。   谁怕水了,它一边瞪他,一边惬意地发出咕噜声。   在它苦于出门无路的时候,冰室已经将水放好了。它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大手把它抱起来放进水里,将水舀在它的身上将毛润湿了。   他不清楚宠物是不是有专用的香波,不过眼下只有自己的洗涤用品可以用,他挤满一手心后搓成泡沫慢慢顺着它的毛抹上去。   “啾——”不要乱摸啦嗷。它扑腾了两下,结果喝进去一大口自己的洗澡水。咳,冰室轻拍它的背部,它一反胃,便把水吐了出来。   看他撸它的毛的手法,怎么看都是他平时洗头发的动作吧。小雅身上的泡沫越堆积越多,最后只能看见脸盆上一个硕大的白色球体,根本找不到狗在哪里。   冰室起身准备在那一盆水来冲掉那些泡泡,起身的瞬间,一团白色冲出球体飞到他的身上,撞出了满天的泡泡。   “真是不听话呢~”   冰室将耷拉在自己胸前的小雅抓了下来。衬衫胸前的那一块已经被它弄得湿漉漉的不能再穿了。他微笑着将它托举起来,不意外地感到它身子的轻微颤抖。   经过之前的观察,他已经发现了他的小雅,有恐高的症状哦。   “啾……”对不起啦。它低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虎口。   “噗嗤。”冰室突然笑出声来,“原来是女孩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于是它,在空中凌乱了……   你眼睛往哪里看!它好想吐槽。完全听不出你有哪里不好意思了。   之后小雅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让冰室的清理工作进行得一常顺利。它闭着眼趴着镜子前任他拿着轰轰作响的电吹风吹着它的毛发。   五分钟过后它听见冰室有些疑惑的声音,“我刚才用的是有蓬松效果的洗发水?”   它睁开眼。   卧槽,镜子里面那一团巨硕的棉花是怎么回事!   Chapter3   闻人雅眯着眼,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卧在沙发的最里侧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中午她午睡醒来的时候,闻人烨已经走了。桌子上有一张他留下来的阳泉高校的入学申请。他办事向来迅速,正如他一个小时前才刚对着她说【你该独立了】,一个小时后的现在,他便带着他的所有物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谓的成长,都先将残忍地摔断他们的羽翼。   她咬着笔头在申请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它折好放到包里,然后交到阳泉的教务处。在几个老师探究的神色里,毫无压力地通过了入学测试。   她的脑子很好用,虽然总是有一根筋不太对。   靠在教学楼的灰黑色墙砖,她把自己丢在炽烈的阳光之下,平视着前方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学生,有些明媚的忧伤。   被强迫地丢出亲人的生活里,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十年前闻人烨带着她从自己父母身边离开的时候,也曾经疑虑过吧。明明是血肉至亲,发起狠来却可以这样决绝。   她发现了远处自己早上在走廊里碰到的两个男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走那个黑色头发的男生的借阅证,可能是因为单凭那个紫发大个子动个不停的嘴就知道他是个从不进图书馆的人。   拍拍衣服的背部,她甩手回家,路上开始很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生计问题。走到自己家门前的那一条街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里浮出一种兴奋的色彩。   哦哦,那个黑头发的的家就在附近哦……   “所以你这算是被包养了吗?”闻人烨的声音突然从窗外透了进来。他打开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纤长的身影无声地走了进来。   他果然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妹妹。结果操心之余他偷偷跑来一看便看到了一只在沙发上挺尸的挺着肚皮快要撑死的小白狼,额上的青筋忍不住突突直冒。   闻人雅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想到了之前的晚餐就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它吃掉了冰室的半块牛排,以及他冰箱里的一块巧克力慕斯。   而且全程它只需要负责张嘴。冰室会将切好的一小丁肉一块块地放到她的嘴边,它固定先咬掉肉,然后舔干净他手指的肉汁。   “你还能再没骨气一点吗?”这简直是在混吃等死!   闻人雅回应他一条欢乐摇曳的小尾巴。   “啾~”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闻人烨怒了。   “很好。”他突然怒极反笑,“我决定不再为你提供学费。你有本事让你的饲主大人替你付!”   “啾——┑( ̄Д  ̄)┍”闻人雅顿时一脸哀容,期期艾艾地目送着闻人烨愤然离去的背影,难过地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准备安详睡去的时候……它看见自己脑袋上的毛缓缓地竖了起来,又缓缓地落了下去,缓缓地竖了起来,又缓缓地落了下去……很飘逸地抖动。   “阿嚏——”   卧槽,大哥你知不知道随手关门!   它甩开毯子,撒开脚丫子跑到门那,期间还因为光滑的瓷砖摔了一跤,直接四脚平摊如一块白色抹布般滑翔了一米多远,险险地差点撞到门上的玻璃。搭上一只爪子,它使劲一推。   五分钟过后,它坐下来,45度角仰望着纹丝不动的巨大玻璃门。   “啾T^T……”   它悠悠地甩了两下尾巴,抹抹在寒风中逆向立起的毛,亮出两只爪子。   直立行走的犬科动物,大自然一向是这么的神奇~   它将后退成弓步站好,前爪放在门框上,浑身使出吃奶的劲。全身的毛软软地都竖了起来。怒发冲冠!   “哐当。”   身后突然发出桌子剧烈颤抖的声音。闻人雅后腿一软,瞬间趴在玻璃上。它僵硬地回过头,粉嫩的舌头因为张开的嘴耷拉到嘴角。   冰室揉了揉自己的腿,钻心的痛让他一下子清醒多了。他只是半夜起来上个厕所,竟然看到这么奇特的场景。   他的狗在关门?   他不会还在做梦吧……   “啾>3<”你绝对在做梦!   闻人雅挪开门框上的爪子,转而敲打着玻璃,发出呜呜的声音。   难道是刚才眼花了?冰室上前把她从咯吱窝下抱了起来,并把它刚才炸起的毛顺平。   “不好好睡觉在干什么?”   他看了一眼被开起的门,微微眯了眼。   阳台外面是昏暗的天空,扩散着几片巨大的暗红色的云,他如王者般俯视着整座城市,所有的人都在自己脚下匍匐。暗夜的城市里,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火,死一般的安静。如同孤身一人的自己。   在想什么呢。   一阵刺骨的风拂过他发烫的身体。他关上玻璃门,自嘲地笑了笑,带着闻人雅,转身在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冷水。然后把它放到沙发上,捡起那条被它甩到地板上的毯子给她裹好。   闻人雅看着那个徒然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想狠狠地抱他一下。   也许是想到了十年前闻人烨带她跨出家门的样子吧。   成长所需要经历的残酷,成熟是成长在一夜之间所引发的质变。   那天的雨夜,她在闻人烨的脸上舔到了酸涩的味道。她的味蕾,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讲台上的老师轻咳了两声,示意下面的学生安静下来。   然而同学们的目光大多都集中在讲台边上那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身上,跟炸开了锅似的。有人更是一眼指出了这是前一天图书馆时事件中的那个女主角。   “我叫闻人雅,来自中国,请多指教。”   闻人雅扶着略为笨重的黑框眼镜,微微地欠了一个身。   这种万众瞩目的焦点感让她很不舒服,细碎的话语被放大数倍传到她的耳里,体内暴躁的分子差点就动荡起来。   冰室因为训练的缘故起得很早,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桌上有他留下来的一碗牛奶和一小块蛋糕。冰室给她的感觉和闻人烨很像,她慢条斯理地咬着蛋糕,一会儿再去舔舔牛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家的日子。   而且得感激冰室有晨练的习惯,她有时间先溜回家整顿一番,在以人的样子来到学校。   “你就坐在紫原同学的旁边吧。”   闻人雅一直起身子,就看见班主任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对着她说道。旁边靠窗位置的俨然就是昨天遇见的那个“嘴动个不停君”。扫视了整个班级一眼,她听见了班主任略带歉意的解说。   “真是不好意思,全班只有那个空位了。”   “没关系。”   她从容地在全班同学好奇的眼光中走向教室的后头,拉出“嘴动个不停”君身旁的椅子,把书包放到抽屉里,坐下。   “打扰一下,紫原君。”   “……唔,”正咬着美味棒的紫原敦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只到他手臂位置的闻人雅,“什么~事啊?”   “我能和你换一下座位吗,你把光线都挡住了。还有,”闻人雅盯着他手里的美味棒,“你把屑都撒我头上了。”   她抖掉落在她银色长发上很明显的深色碎屑。那些被抖落在地上的碎屑散发着甜腻诱人的味道,她愣了一下。   “好~~”   紫原敦倒是很干脆。   互换了一下位置之后闻人雅的表情看上去很满意。只是这两个无论怎么坐,看上去都是不伦不类的。班上的其他人在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吐槽道。   这种视觉上的喜感是怎么回事!   紫原同学好大只,而闻人同学又好小只……   紫原敦咬下一节美味棒,对四面八方隐隐投来的视线不以为意。然而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手上的美味棒有了火辣辣的热度。他斜向下低头,看见闻人雅目不斜视盯着他的美味棒。他一个大掌轻轻地盖在她的头上,她的头发软绵绵,一根根发丝细得像蚕丝。   原本到了嘴边的“捏爆你~哦!”随着嘴里咀嚼地动作呗他吞进肚子里。   他有些纠结地想了想,最后将吃了一半的美味棒往前一递。   “要吃吗?”   全班的男生又开始狂吐槽。   哪有这样勾搭女孩子的!   吃了一半的东西谁会要啊!   闻人雅咽了咽口水。   “要!”   那细弱却坚定不已的娃娃音瞬间萌爆了所有人的小心脏。   然而半晌之后:   “诶诶诶诶?”的声响在班主任的怒斥和闻人雅“咔嚓”一声脆响中久经不衰。   Chapter4   “闻人桑是不是有个哥哥呀?”   才一下课,想套近乎的女生就围了上来,把那些想结交新妹子的男生们统统挡在了外面。身旁的紫原君一下课便出去了,所以女孩子们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竟然知道她有个哥哥呀,看来她们一定很经常照顾哥哥的生意。   她微微地一点头。   当即有一个女生双手合十,满眼桃心。   “闻人医生很温柔的啦,跟冰室前辈一样呢。”   诶~~其他的女生很快便开始取笑她。当然这样的取笑是开玩笑的意味,因为她们的眼神几乎是一样的。都是那种让她觉得不快的崇敬以及爱慕的眼神。   温柔?闻人雅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们一眼。这么想象一个男人的女人大多都是蠢货,那是因为她们没有看见过他的兽性。   那个女生被她的目光一扫,心下微惊,闻人雅的视线像利刃一般毫不留情,竟让她隐隐地觉得害怕。   “……闻人桑你没事吧?”她忍不住又出声道。   “没事……不,有!”闻人雅淡淡地应着,她扬起头,睨看她们,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不许你们靠近我哥哥!!”   哥哥是她一个人的。是把她带大的宛若父亲般的存在。即使他不要她了,她也不会让他随随便便被别人夺走……   这些女人更加的不可以,她冷眼看着前面被她突然冷冽起来的气息逼得后退了两三步的女生,刚要开口做下一个宣言。   她们口中那个温柔的饲主大人,是她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带有压迫性的声音从上头压下来,闻人雅微微一抬头便看见那显眼的紫色头发。女孩子们迅速地给紫原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他提着一大袋的东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盒pocky。   “给你的哦,小~小雅。”   还真是实在的孩子……闻人雅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讲的话,也不想管自己名字前被连加了两个小字的问题,迫不及待地接过那盒巧克力味道的Pocky,撕掉外包装,在紫原的注视下,眯着眼吃掉一根,两根,三根……在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她举起手,礼尚往来地将它塞进了紫原的嘴里。   “谢谢阿敦。”   两个人心满意足地咀嚼着食物的同时是其他人下巴刷刷刷落在地上的声音。   骗人的吧……就这样混熟了?   什么……这样也行?   “小~小雅要来看我打篮球吗?有吃的哦~”   少年居高临下的视线困在她慢条斯理咀嚼些的嘴上,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高有了隐隐的不满意。她讨厌这样的压迫感。她吊起眼角瞥了他一眼,考虑着他的话。   她摇了摇手上已经空了的盒子。她吃得不多,而且这个口味,貌似是他不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经常跟紫原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的饲主大人。虽说不太明白紫原这样以食为天的人怎么会想到以食物来诱拐她,不过,去看看也好?   大概是这样吧……   她点了点头,鼻梁上的眼镜因为用力过猛滑了下来,她慌张地用指尖顶了回去。   “要~”   而全班的男生们已经无力吐槽了。   谁给她吃的,闻人雅就跟着谁走。紫原同学的优势那可是得天独厚。看着她跟在紫原身后的小小身影,他们很是愤怒。   这样的身高差是很、不、和、谐、的!   紫原的本意是想要一个人来帮他看着他的零食的。   篮球部本来就是各种凶残生物的聚集之处,何况阳泉这个有三个超过两米的主将的地方。认真研究了一下闻人雅极容易被推倒的小身板,紫原敦小心翼翼地把闻人雅放在高位置的看台上,然后把零食袋放到她的腿上。那个袋子大得高过她的头顶,远远看过去,看台上只有一个袋子。   高处不胜寒。没一会就有人偷偷摸摸地朝紫原的零食匍匐前进。   “啊——”   有些惨烈的哀嚎。   “嘭——”   什么东西从看台上滚落的声音。   球场上的所有人一致将目光往上移去。福井健介坐在台阶上揉着自己的臀部,尴尬地笑着:“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哈~”   继续你妹!   紫原阴森森地朝福井投去他经典的死鱼眼神。   “不许动我的零~食~”   “什么?”福井健介瞪着眼睛,“零食?也包括这只么?”   他拎起那个袋子,露出袋子后面如啮齿动物般细细地一截截啃着Pocky的少女。   这是养着准备肥了的时候做储备粮吗?   突然见光的少女面对着下面齐刷刷过来的视线,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把剩下半截的Pocky塞进嘴里。   吧唧吧唧。   “这个,身高不科学啊……”   旁边的少年还在碎碎念着,闻人雅眼尖的从下面一群人中发现了冰室辰也。   少年柔顺的黑发沾着汗气乖张地贴在脸边,偏长的刘海盖住了他的左眼,此时也抬起头,柔柔对她一笑。   闻人雅突然有一种四周百花齐放的感觉。心跳好像有些加速……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焦灼在冰室身上的目光渐渐地有些涣散。   紫原微微睨了他们一眼,哼哧了一声继续瞪着福井。   偏偏有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破坏了这样的气氛。   “这不是冰室传说中的绯闻女友吗?”   “是图书馆事件中的女主角还没到绯闻女友的地步好不阿鲁……”   场上基本上处于七嘴八舌的混乱状态。没办法,现在阳泉一直相传着有一个银色长发个子短小的女色狼在图书馆里对着他们温柔迷人的冰室君下手了。   银色长发的女生很少,个子短小的更少,眼前的闻人雅偏偏两者兼具。   冰室无奈地朝濒临爆发的荒木雅子笑了笑。   闻人雅四下里看看,把袋子往旁边的位置上一放,小跑着下来,抬手拽了拽紫原的衣角。   “嗯?”紫原低下头,很顺手地将手搭在她的头上。   “……阿敦我吃饱了,可不可以回去了?”   “啊……”紫原发出一声长音,然后斜了她一眼,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些,让闻人雅眯起了眼睛,“不可以哦,吃了我的东西,你得好好报答我的。”   “噗——紫原你不介绍一下吗?”福井扶着臀部从台阶上走下来,姿势夸张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怀孕了。   “哦~这是我的同桌~~”   你还可以再没诚意一点吗?福井瞪了他一眼,低头将视线转向刚刚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小女孩。   闻人雅瞥了他一眼,他挑挑眉毛。   “训练期间禁止参观。”一把竹刀伴着清冷的声音横在了两人中间。福井摸着差点被削到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闻人雅眯着眼看向那个黑发的女子,直觉地把她的动作认为是挑衅行为。她微微抬起了下颚,蜷起自己的五指。   这样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的眼神让荒木雅子一顿,重新打量了闻人雅一眼。很特别的银色直发,白皙得有些透明的皮肤,有些熟悉的脸型,虽然有点儿婴儿肥,还有那一副极碍眼的黑框眼镜,所有的特征集合起来让她想到了一个她极其讨厌的家伙,她皱起两道柳叶眉,试探性地开口:   “闻人烨……是你的什么人?”   “哥哥。”听到闻人烨的名字,闻人雅渐渐松弛了弓起的身子,“你认识哥哥?”   她歪着头思忖了一会儿。   “难道你也是哥哥的情人?”   ……真是一语惊人。篮球队的诸位看着自家监督越涨越红的脸,想笑又不敢笑。   荒木雅子气得浑身发抖。碰到这样的兄妹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夭寿的!   在男人们惊异的目光里,她没多想便举起手中的竹刀朝闻人雅突刺过去。   “喂——”   “教练?”不得不说荒木雅子的举动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冰室收敛了他一贯的笑容,快步地走上前想要阻止惨案的发生。   离闻人雅最近的紫原伸手想将她往后拉。他的手在虚空中捞了半天,最后疑惑地低头下去,然后茫然地看了周围表情迥异的其他人一眼。   荒木雅子冷哼一声,收回竹刀架在肩上。   闻人雅站在荒木雅子的身后,有些不开心地嘟起嘴。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最主要的,要在冰室回家前到家。   福井还没从刚才的所见中回过神来。他看到了什么?那难道是传说当中的“瞬步”吗?嗖地一下,小姑娘就从紫原身旁消失了,然后嗖地一下,她又出现在了荒木雅子的身后。   速度快成着这样很不科学啊!   我说,在篮球逆天乱飞还违背力学定力的世界里不要跟我谈科学两个字!   “站住!”荒木雅子叫住闻人雅。   闻人雅温吞地转过头,“干什么?”   “来当我们的经理怎么样?”   闻人雅很干脆地摇头。   “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至少也要加个社团的吧。”   “不要就是不要,”闻人雅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原本锃亮的银色眸子眯了起来,隐隐带上厉色,“就算你是哥哥的女人也不能命令我!”   “丫头你想死么——”她跟那个男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荒木雅子用力捏着手中的竹刀咔咔作响。闻人雅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竖瞳,两个雌性之间的火药味很浓。   周围的少年们多带是幸灾乐祸或者暧昧的表情。   “小雅子~”看戏的一堆男人之中紫原敦终于出声,“你应该这么说,‘当经理的话,无限量供应零食并赠送室仔一只’~“   福井看了紫原一眼,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该说他难得的开窍是吃货之间的共通之处吗。   被点到名的冰室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阿敦……”   “叫我‘教练’!”   荒木雅子身上的火药终于在紫原的引燃下炸开,甩开竹刀指向眼前三三两两的男人。他们反应与平常有异,只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反应过来的荒木雅子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闻人雅抬起头,不解地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   “‘好~’”   Chapter5   闻人雅蜷缩在休息室里一个废弃的柜子里,听见外面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以及由远及近的气味,她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冰室……前辈?”   这一声前辈叫得她格外的别扭,但是哥哥告诉过她在学校里对高年级的人必须遵循这样的规则。这也是人类社会里最老爱幼的良好品德。   外面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显然发现了声音的所在,闻人雅感到柜子的门动了一下,然后一束光偷了进来,她一个激灵,用力扣住门。   “闻人桑?”柔和带着疑问的嗓音,闻人雅能感受到冰室仍然扶着木门把手,“你躲在里面做什么?”   “冰室……能帮我找一下眼镜吗?”   她终于还是将前辈两个字吞到了肚子里。   那个黑框的平光眼镜……她习惯性地往鼻梁上一摸,毫无负重的感觉让她微微不适应,紧握着门,她又努力把身子往柜子里缩了缩。   柜子外面传来书包放在椅子上的声音,几圈脚步声过后,冰室哑然失笑地说:“是这个吗?”   他把从角落里找到一副黑框眼镜放到柜子边上。   闻人雅小心翼翼地将柜子门打开一条缝,挤出圆润的手臂,肉嘟嘟的拳头在地面上摸索半天,终于抓到那个冰冷的框架,赶紧缩回手将眼镜戴上。在柜子里又窝了一会,等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之后,她慢慢爬出柜子。   才一抬头,就见冰室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一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话落。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躲在柜子里了吗?”   冰室笑着问道。   闻人雅跪在地上,脸部因为纠结的表情挤成了一团,她对着手指,两只眼睛向上望着,支支吾吾:“这个……嘿嘿……”   一只宽大的带着薄茧的手掌握住她馒头似的小拳头,温热的体温沿着她的小掌向上蔓延,她愣愣地看着冰室轻轻将她往上一拉,如沐春风的笑意。   “地上凉。”   她顺着他的拉力站了起来。   然后……嘶,她咧着嘴,一张小脸直接挤成了包子。吐了吐舌头,她一脸苦相,原来饲主大人再温柔也改变不了她手疼的事实。她扭了扭被握着的拳头,想舔舐一下上面的伤口。   “怎么……”冰室松开她的手,在她要往回缩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偏长的校服袖子往上一卷。   “怎么回事?”   他指着她手掌上面斑斑驳驳的血迹以及未愈合的伤口。   “啊……没事。”   说出来的话,饲主大人会苦恼的吧。她默默将头撇向一边,选择性逃避他的问题。良久,她听见一声叹气。偷偷地看了一眼,椅子上坐着的人颇为无奈地站了起来,依旧牵着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带着她往外走。   “去去……去哪儿?”   她露出有些惊恐的表情。倘若冰室此时回头的话应该会是相当的疑惑。在所有女生眼中一向是温柔如水的他,会让一个女孩子抖得像筛子一样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闻人雅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挪到自己的臀部,小心地护住。   实在是,想到了很不好的经历。   事情得从前一天说起。   闻人雅变成小雅软趴趴地卧在沙发上的时候,冰室照例要把它拎起来洗澡。它刷地一下就炸毛了,从冰室的手中一扭,冲下沙发,从他的胯│下撒开脚丫子狂奔。   不是它怕洗澡,它跟那些愚笨的猫科动物才不一样!   它只是不要雄性来帮它洗澡啦!   有些绝望地听着紧随其后的脚步声。身为一个男人,它的饲主大人会不会整洁过头了?哦不,身为一个居家的好男人,这点洁癖不算什么。   它的脑袋瓜里精分似的做着双人对话,直到沙发再一次横在眼前,它攒足了力向上一跃……   眼看着已经与沙发背齐平,它扑哧扑哧喘着气伸出前爪,(●′ω`●)沙发你好~   指尖刚触到真皮,“咻”地一下,它开始自由落体。   ㄟ(▔皿▔ㄟ) ……沙发……再见?   嗷……它空翻一周落地,警觉地嗅到身后席卷来的雄性气息,“嗖”地一下,迅速钻到沙发的缝里。   在里面闷了许久,久到它脑袋发晕似乎听到了饲主大人的轻笑声。   “小雅要减肥了哦~”   什么?它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它胀着脑袋思索着他的话时,它的屁屁上重重地挨了三下打。“嗷——”它顿时有些惨烈地呜咽了一声,接着因为脑袋被卡在沙发缝里,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这是小雅不听话的教训。”那个温和的嗓音再次响起。它却因为这个声音簌簌发抖。如果说它是披着狼皮的羊,那么饲主大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它可以想象他微笑的表情,但是那似乎只是一个虚假的面具,凭它野生动物的敏锐直觉,它能嗅到其中淡淡的警告。   放在它屁屁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将它卡了一半在沙发缝里的身子拔了出来。   原本眼泪汪汪想往饲主大人身上蹭的闻人小雅在看到空中升腾着细小绒毛时向后颠了两步。然后看见了挂在黑发上的几丝白色。   哥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季节换毛……   再仰头,真皮的沙发上有它抓出的数条痕迹。   ……   眼前的饲主大人笑得越发的灿烂,它的心底便有如秋风扫落叶般越发的凄凉。   视死如归地低垂下头,它默默地将屁屁转向冰室……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所以说,饲主大人现在要带她去哪里?   她除了躲在柜子里没有做过什么惹他不快的事情了吧?   其实,打雌性是不对的,打雌性的屁屁更加的不对……吧。她义正言辞地在心里点点头,然后底气不足颤悠悠地又补上一个感叹词。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又回想起那火辣辣的三掌,脚下一崴。   感觉到女孩子不正常抖动的冰室一回过头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能走吗?”   “能能——”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闻人雅甩开冰室的手,迈开腿做出大步流星的姿势。样子是很潇洒,只是脚落地的瞬间,脚筋猛烈的一阵疼痛,神经传导中断,直接向前扑在了冰室的身上。   热乎乎的……她扶着他的腰,习惯性地蹭了两下。感觉他的身子一顿,她赶紧松开手,全身的重力又集中在脚上时,她再一次的悲剧了……   这一次她抱住了冰室的大腿,额头撞上他的肚子……   休息室的门在这时候开了,福井拿着手里的衣服有些目瞪口呆,三秒钟后他很迅速地回过神。   “你们继续。”   “啪”的一声,他把门又关上。   里面的两个人继续僵了一分钟。最后是冰室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   闻人雅很娴熟地爬上他的背,动作麻利让冰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熟悉。他顿了顿,扶好闻人雅的腿走出休息室。   途经球场时队友们投来的诧异眼神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在闻人雅被越来越多诡异的目光扎得浑身痒痒的时候,福井开口了。他一个人嘀咕着:   “竟然这么快……这究竟是不行呢?还是太行了?”   冰室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边。   如此队友……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闻人雅伏在冰室的颈间,软软地问道。福井眼中的炽热是她所难以理解的。   “……不用管他。”   “经理大人就交给你啦——”   福井有些欠揍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依稀响起。   他是不是脑补得有些严重了?福井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旁荒木雅子的竹刀敲打着地面的富有节奏感的声音鞭策进他的心里,配合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赶忙转身朝几个还目送着俩人背影的大个儿嚎道。   “看什么看,训练!”   闻人雅有些不开心地嗅着医务室里的消毒水味。她想到了自己每次生病时闻人烨强迫她吃下的苦苦的药片,顿时觉得什么都不好了。她坐在床上晃着两条小短腿,沉默地看着冰室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找着什么。医务室里的医生似乎开小差去了。   像在超市选购东西的冰室拿着玻璃瓶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看着玻璃瓶里晃动的透明液体,直觉是很不好的东西,敏捷地向后挪了两步。   冰室从一旁抽屉里掏出一包棉签,蘸了瓶里的酒精后,另一只手上来摁住闻人雅的手腕。   闻人雅睁大了眼睛看着逼近自己手背的棉签,瞳孔渐渐地变为竖瞳。   会很疼!   偏偏饲主大人崔然一笑,“别怕,不会疼的。”   她狐疑了一下,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那张如花般绽放着的美颜上时,棉签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   “嗷呜——”   好疼好疼好疼比受伤的时候还要疼嘤嘤嘤……饲主大人骗人嘤饲主大人坏人嘤饲主大人竟然使用美人计嘤嘤嘤~   荒木雅子走进医务室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抽抽噎噎哭得连鼻头都红了的银发小女孩,以及在一旁边给她上创口贴边为她擦眼泪鼻涕的冰室辰也。她抽起柜子里的一个暖水袋,装满热水后坐到床上,把暖水袋捂在肚子上。翘着二郎腿,她朝那头瞥去一眼。   “冰室,你这是养了一双儿女吗?”   Chapter6   紫发巨婴加上一个银发萝莉,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站在一起的确看上去很像一家人,不过是这样子的:紫原→爸爸,冰室→妈妈,闻人雅→女儿。   福井在心里天马行空,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上翘起,然后突然有些害怕笑出声后被紫原捏爆或者被荒木雅子戳死,虽然紫原肯定不会介意他那么说啦,估计还挺欢乐,但是冰室就不一定了。掩饰性地向四周一望,疑惑地出声。   “都到了投食时间了,小雅怎么还没来?”   往常都是很准时的和紫原跟在冰室的后面进体育馆的,今天紫原来的时候闷闷说了一句“午休过后就不见了~”,加之他像是被抛弃了的委屈眼神和心不在焉的练习,本以为到了他们的休息时间便会出现,现在被福井的一番话提点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环顾了一周,发现的的确确还是唯独缺少那个白色的小影子,所有人发自内心地喊道:   女儿,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冰室停下手中运着的球,脸上有些隐藏不住的忧色。福井顺势挪了过去,捅了捅他的胳膊。   “孩子他爸,你去找找看?”   说完他立马变了脸色,我去,这嘴难道不在大脑的神经弧控制范围之内?犯规啊!他僵硬地捂住嘴,吐槽还好自己没有出口一个“孩子他妈”。   冰室在怔愣之后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他朝荒木雅子投去一个问询的眼神,后者点了点头。他温柔地拍了拍福井的背。   “那么,我去找闻人桑了。”他顿了顿,眉眼弯弯,“孩子他妈。”   不得不说,福井健介被雷得外焦里嫩。这不是冰室!他脑袋里不停回放着那超高音质的“孩子他妈”,如果不是耳听为实,打死他也不相信那话出自冰室之口。早知道他刚才就叫冰室“孩子他妈”了,多少还能捡个便宜不是么。孩子他妈不是他啊,他幽幽朝紫原投去一眼,然而那个高大的身影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电波。   “小雅子我也要去!”   “少废话,你给我留下来训练!!”   然后福井发现他竟然接收到了来自其他人的电波,电波的内容无一例外是——我们理解你。   卧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好不好!   闻人雅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走在学校的不知道哪条犄角旮旯,头发上的水还不断向下低落,她的牙间不禁打了一个颤。   不过是一群无聊女人的示威,前一天找了几个太妹想把她打成半身不遂,被她躲过了,只稍稍地在手背上留下些伤痕;不甘心的她们今天便躲在她要经过的路上,然后泼了她一身的水。   她忍着浑身刺骨的寒冷想躲开在后面寻着她的几个学姐。   日本的校园欺凌,怎么说都比中国严重啊。   看不惯她和饲主大人在一起吗,她冷冷一笑,她偏偏对她们说了一句“冰室前辈是她的”!想到学姐们一脸快要抓狂的表情,她心里是很愉悦的。有一句话说得好:痛并快乐着!   坐在学校的围栏边上,从自己的头发上挤出一滩水。一阵风吹来,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拼命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掌,乍一看比平时还像馒头。她也不想窝囊地躲起来。她也很想左右开弓直接将那几个女人拍到爪哇岛去啊,可是她跟闻人烨不一样。   “我是废材……”她懊恼地低喃着。   闻人烨继承了父亲的强大血统,而她,完全是人类母亲的翻版。   对于母亲的印象她已经很淡薄了,闻人烨告诉过她自从父亲将他们俩逐出家门之后,母亲哭闹之后曾经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之久,期间悄悄地以闻人烨的名字开了一个银行账户,里面有足够他们用到成年的钱。至于母亲怎么躲开父亲功能强大的鼻子?闻人烨抬头望天,给出了两个字:香水。   闻人雅对了对手指,当初母亲干嘛不以她的名字开户呢,落得她现在要寄人篱下。还是应该说,闻人家的男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话说,她似乎还有个在海常读书的小姨?闻人烨所畏惧的存在?   在她纠结地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不规整的脚步声。她哆嗦了一下站起来,坐过的位置留下一滩像是尿过了的水渍,她慌张地四周望了一眼,下意识想从栏杆的缝隙中挤出去,才刚将胳膊伸出去,脑袋便卡住了。刷拉一下,眼泪顺着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流了下来。   她真的胖到过什么都会被卡住吗……   她扑闪着眼睛缓慢地转过头,在看到跟着几个学姐走过来的冰室辰也时激动得奋力一挤,从狭窄的栏杆缝中成功脱困,在学姐们不屑与愤慨的眼神中扑向她的饲主大人,并如树袋熊一般盘踞在他的腰上。   冰室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这些天的接触下来他大底已经能习惯女孩无厘头的举动,即便周遭不停投来一些揶揄的眼神他也能泰然处之。他挂上柔柔的笑容,长刘海遮去他一半莫测的神采,很淡然地说道。   “所以,前辈一直在欺凌我们篮球部的人吗?”   闻人雅死死扒着他腰上的球衣,刚运动过的发热的躯体对冻得像个冰坨子似的她来说简直是个人工的大暖炉,她紧紧地靠着不断散发着热气的身体,惬意地微眯起双眼。完全忽略了他轻微的一颤。   如果……如果饲主大人能将“们”和“篮球部”去掉的话该多好……   她蹭蹭蹭,在冰室身前找了一个位置把头埋了起来。   虽然她也不太算得上人类的范畴……   一个学姐冷哼一声,不置一词。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策,本不该为了截住那个小丫头守在体育馆的门口的,这不,一下子被抓到了。   “如果今后再有人欺负闻人桑的话,那我们可不会无动于衷哦。”   冰室从闻人雅手中抽出自己被拽得紧紧的外套的一角,然后将外套脱了下来,包裹在闻人雅的身上。他微敛笑容,若有若无地朝几个女生瞥去一眼,意外看见冰室另外一面的几个人有些微惊,半晌,喏喏地道:   “对不起……”   “嘛,那就这样了。告辞。”冰室恢复他一贯的笑脸,托着依然赖在他身上的闻人雅转身离去。   闻人雅的腿还盘在他的大腿上,走了不知道多远,冰室终于有些纠结于这样艰难的行进,他叹了一口气。   “闻人桑,能下来自己走吗?”   闻人雅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一屏息便能听见从上面传来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她衣服上的水在慢慢地渗到他的身上,虽然已经分辨不出他衣服上深色的部分是他的汗还是冰冷的水。   “能叫我小雅吗?”   她的手没有一丝丝松动的痕迹,相反箍得更紧了。大有不答应就不下来的死皮赖脸。   冰室一怔,原本因为拖着一个人的缓慢脚步停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叫法让他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只死蠢呆萌的狗。他低头,与闻人雅仰头乞求的眼神交融上。银灰色的晶亮眸子充满了灵动,渐渐地与那只狗乞食时的眼眸重叠起来。   他淡淡一笑。   “好。”   闻人雅便迅速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冰室俯身替她穿好外套并拉上拉链。   闻人雅跟在冰室的身后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她抬头望了一眼在寒冬中只穿着一件无袖球衣的冰室,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自己脚步的频率,扑哧扑哧喘着气跟在冰室的身旁,不带犹豫地抓住他的手掌。   渐渐,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喘了。   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反握住她被通红的小手,带着她一直走向他们的目的地。   “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福井手中的球运着运着,在看到冰室与闻人雅出现在场馆的时候,手中的球不知不觉地带掉了。   那一副落水狗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荒木雅子微微皱着眉。   闻人雅头上的毛还乱糟糟地翘着,虽然已经不再滴水了,但似乎那些水都快结成冰晶了,皮肤由通红转而变得有些发青,冰室的外套上的水印还在不断地扩大。   “掉水里了?”冈村建一走上前,抬手想摸顺那头毛横七竖八立着的脑袋,还没碰到那带着寒气的发丝,便被闻人雅躲开了。她抬头看了冈村队长一眼,往冰室的身旁缩了缩。   冈村有些讪讪地放下手,郁闷地回头瞪了幸灾乐祸的队员们一眼。   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   冰室轻咳了一声,将闻人雅往前带一点。   “教练,能麻烦你带小雅去换一下衣服吗?”   荒木雅子盯着闻人雅,两道眉毛拧得死死的。冰室的话音落下,她甩开手上的竹刀,抓过闻人雅的胳膊。   “小小雅~”紫原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身后是冈村建一破碎成一片片的心。   “呃~”他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掌,放在眼前,有些郁闷,“好~冰……”   ……闻人雅缓缓仰头,在被荒木雅子拖走之前,将爪子印在他的背上。   “……!”   在一群男人闹哄哄地听冰室了解事情的缘由时。   闻人雅与荒木雅子站在淋浴间里大眼瞪小眼。   脱,不脱?自己脱,还是她来脱?   荒木雅子脸色一阴,直接锁门,把闻人雅逼到角落。   兄债妹偿!她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呢?   趁着闻人雅紧紧拽着自己衣服的间隙,她一手迅速摘掉她的眼镜,露出下面的鸳鸯眼。荒木雅子渍渍两声。   “这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眼镜?”   鼻梁上的一轻让闻人雅有些炸毛,朝荒木雅子龇了龇牙。   荒木雅子耸了耸肩。   “那你就变回去?”她退了一步。这副逼良为娼的样子委实有些难看了。   闻人雅瞪了她一眼,转眼间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狼,从一地的衣服中艰难爬出。   “西伯利亚平原狼?胎毛还没换?”   闻人雅还在与缠在它脚上的衣服纠缠着,荒木雅子突然低低笑了几声。   这样的笑容在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闻人雅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转眼看见朝它伸来的双手。   “啾——”凄厉而哀愁。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啥?”   “……可能我幻听了。”   Chapter7   小雅不喜欢狗粮。在他尝试着舀了一碗宠物饼干时,它很不客气地把碗掀掉了。然后踩着饼干,趾高气扬地晃着尾巴从他面前跳下桌去。   所以,冰室很无奈地发现自己与紫原一起站在了甜品屋里。暖气的热风不断地吹下来,沉浸在甜腻的香气中有些熏熏然。   至于闻人雅最后到底怎么争取到与冰室平等的待遇?   它不过是在冰室享用咖喱的时候,对着那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那盖着金黄汁液的洁白米粒,还有那淡粉的唇瓣……起了淫│心?   然后白色的身影一个飞扑,冰室看着搭在自己右手背上的小爪子,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嘴角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身子一僵。   这算是强吻了?冰室辰也有些不敢置信自己最近的时运……   而闻人雅回味着自己在冰室唇上舔到的咖喱,愉快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盘里面一半的咖喱倒到她的碗里。   所以少年也放弃治疗了咩?   “小雅……小小雅……小雅子?”紫原拿起左边的一个慕斯,看了看,又放下,右手拎起右边的一个提拉米苏,用指尖指过一排排的甜点,纠结地不知如何做下决定,嘴里念叨着的是仿佛是绕口令的几个名字,最后他有些烦躁地放下手上的东西,“啊……怎么都是‘雅’啊~”   是啊,怎么名字里都带雅呢。冰室附和地笑了下,觉得有点头疼。明明都带着“雅”字,可是哪一位能跟“雅”真正沾上边的?   这万一同时在场,然后叫上一声……同调的回头。怎么光是想想都很喜感。   “啊,不想了。那就都买好了。”   不擅长买甜品的他只是站着看紫原,却没想到他就这样,直接把一排子的甜品全部丢进了购物篮里。   “阿敦……”   太多了吧。   买完单后紫原从购物袋里摸了半天,挑了两盒慕斯放在冰室手上。   “唔……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见面礼?冰室一愣。却见紫原朝他摆了摆手,提着一大袋东西准备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是啦,明天把小雅带过来吧……”   所以,当第二天闻人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体育馆顶上刺目的灯光。它虎躯一震,迅速闭上眼睛。   一定是睁眼方式不对。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被荒木雅子打包好很顺手地塞到了冰室的怀里。冰室被突如其来的一团糯软的肉团一砸,习惯性地张臂接住。就好像是练习了无数次的传球动作。   闻人雅沐浴过后偏高的体温带着馨香洒了他满怀。对这样不顾自己意愿强迫被洗澡的事情闻人雅已经无力挣扎了。尤其还被上下其手。   有些事,习惯习惯了就成自然了。   就像从小和闻人烨睡习惯了的她怎么也难以忍受独守沙发的冰冷。她一直在寻思着怎么爬上饲主大人的床的说。   只是荒木雅子对上冰室诧异的眼神时两个人都愣了。而后荒木很快地回过神来,她以为那丫头是大喇喇地住在冰室家,没想到是有贼心没贼胆。把顺势又要挂在冰室身上的闻人雅拎了出来,往门外一推。   “天色不早赶紧回家。”   荒木雅子说话一向不拖泥带水。闻人雅微微看了冰室一眼,离开他身上让人留恋的体温,拿起自己的书包,在荒木给的台阶上很识趣地开溜了。   所以它很确定自己应该是四仰八叉地睡在冰室家的沙发上的。   它悄悄地先睁开左眼,接着,右眼。然后被头上突然出现的放大的人脸吓了一跳。   “……好小只啊”紫原瞪着两只眼睛看它,伸出手,连带着冰室包裹在它身上的外套一起把它抱了起来。   什么叫只有巴掌大?   闻人雅有些憋屈地撑着自己四只颤颤悠悠的爪子努力在紫原的五指上站稳。不小心低头看了一眼,顿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加速。   它,开始高原反应了。   “阿敦,不要把她举那么高。”换好衣服的冰室辰也从休息室走了出来,看见从未准时过晨练的紫原敦竟一脸兴致地捧着小雅似在玩着举高高的游戏。小家伙面如死灰的表情让他心里一紧,旋即出声。   一听冰室的声音闻人雅便有如打了鸡血一般,抽风似的甩着它的尾巴。啾啾叫了两声,满眼放光地看着冰室缓慢踱来的身姿。   紫原低低地应了一声,揉了揉它的脑袋,听话地又把那一坨东西放了回去。   他的手才刚放到一半,门外闪过来一个身影将闻人雅半路劫走。   “冰室,你哪捡的?”   踩点而来的副队长抓着它的咯吱窝,冰室的外套从它柔顺的毛发上滑落在地。它用后腿试图勾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只能有些郁卒地瞪着福井。   “……家门口。”   有时候冰室想,这或许是缘分。再后来真相大白,他发现,原来这叫“守株待兔”。   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竟真是捡的,福井稀罕地抱着闻人雅,360°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在福井健介叹着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也在家门口捡到这么一只的时候,刚走进来的荒木雅子眼角有些微抽,她缓和了一下已经不自觉跳起的眉毛,默默地走到一旁去。   捡到你就没命了!   尤其是,捡到大的那一只……   她握着竹刀的手倏然收紧,让在场的几个少年猛然一颤。看看,他们都是吓大的。   凭借着身高优势从福井身后窥视着一切的刘伟幽幽开口。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此话一出,突然一片寂静。   闻人雅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它抖了抖耳朵,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伟一本正经的表情。   “如果根据异性相吸来说,应该是母的。”   很好,他的确说了。闻人雅很想一脚抽过去,看在同是中国同胞的份上,它一定会很温、柔的。   但是,目标似乎有点远?   它勾了勾爪子,疑惑地发现福井的嘴角不断想两边扩张成上升趋势,且隐隐带着看黄色笑料时才会露出的眼神。下一刻在发现自己被抬高的身体时它恍然大悟了。   抬起自己早就痒痒的爪子,毫不犹豫地朝福井的脸上盖章。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福井的脸前。原本山雨欲来的狠劲顿时只剩下和风细雨,软软地搭在冰室的手心上。   Give me five~   这样像是击掌的不期而遇让闻人雅直接杵成了木头。眼神涣散地保持着一个动作。   “她是女孩儿。”他从福井的手中抱回闻人雅。笑得明眸皓齿,如沐春风。的确如沐春风,体育馆里一阵寒风瑟瑟地吹过。   他话里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女孩儿,所以不要随便看。   尤其,这是他的女孩儿。   福井看了一眼空了的手,很感谢冰室为他挡住了一击,但是也因此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扭头便撞见了荒木雅子黑到不行的脸色,大为不解。   难道,他连带伤害到了她女性的自尊?   “要我提醒你们吗!再没几天就要启程去东京了,你们还不开始训练?”荒木雅子的脸色黑得能磨出墨来,福井瞥了一眼那柄时时刻刻指向他们的竹刀,不由得在心里哀嚎,他一定一定是伤了她的女性自尊!   冈村忽然道:“小雅怎么还没来?”   既然冰室已经出面解决了那些后援队女生的问题,那么便没有理由又消失了。   这一声“小雅“让冰室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窝在椅子上的白犬,只见它正狐疑地抬起头来,方意识到这声叫的是他们的经理闻人雅。拧了拧眉……似乎已经开始错乱了。   “她不会来了。“荒木雅子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不就在你们的眼前以特别的方式存在着吗。   荒木雅子两眼不觉一眯,似乎也染上了闻人家的不良习性,冷哼一声,给那双眼流露出狡黠的白毛幼狼一个白眼。   “她……打电话给我请假了。说身体不太舒服。”   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荒木雅子发现自己现在说谎也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诶诶诶,难道是昨天被泼了冷水生病了?”   “也许吧。”荒木道。   福井思索着道:“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拍拍冰室的肩膀,露出一副高深的笑容。   “特别是你啊,冰室。只要你一去,她就算病死了估计都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呼——”椅子上的白色肉球突然发出低沉的呼哧声。福井想起了那差点要毁了他脸的一爪子,不着痕迹地退开了点。冰室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帮它把头上竖起的呆毛按了下去。   “我和小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冰室道。忽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的白色幼狼让他头脑一片混乱。他说的是那个小雅!   “渍渍,都叫人家的名字了……诡辩~诡辩~”   “唔没关系,反正早晚都是啦。”   这话说得好。   所有人一致朝声音所在看去。只见紫原蹲着身子正拿着一根Pocky放在白色呆毛的嘴里,然后那只幼犬犹如一台迷你碎纸机般咔嚓咔嚓把饼干碾碎进胃里。   好熟悉的场面。   竟然连紫原都能说出这么有建设性的话来,其他人再一次把目光聚在了冰室身上。荒木雅子竟然也略一点头。   的确。这家姓闻人的都是卖狗皮膏药的。   冰室无奈地一笑。   吃得正欢的闻人雅忽然抖了一下,倏地抬起头,它看见冰室隐隐落在它身上的目光。   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Chapter8   一日总归在黄昏日落中迎来总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着原来的轨道行进着,除去一张空着的椅子。   天是个好天,除去一只哼哼唧唧的白色肉团。   闻人雅和早晨一样窝在椅子上。一脸恹恹的样子。   它觉得很蛋疼。不,应该说除了没蛋疼不了,它浑身都疼。它耷拉出粉嫩的舌头,微仰着头木讷地看着站在它周围神色迥异的一群人。   荒木雅子直接赏了紫原一脚。紫原委委屈屈地看了闻人雅一眼,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闻人雅觉得自己今天有够背的,先是毫无知觉地被挪窝了,再然后,是现在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它跟紫原一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但它没有紫原那强大而顽强的消化系统,它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拳头大的小胃正在以别扭的姿势一抽一抽的扭动着,把刚吃下去的一直圆筒冰淇淋搅得翻天覆地。   “嗝……”从它小嘴中吐出一股浓郁的奶油味。它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哼哧起来。哼得冰室心里一阵狂躁,想了想,把它抱了起来。   他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轻轻地揉着它的肚子。   大冬天的竟然吃冰淇淋!!!   紫原半垂着头,一旁监押他俩出门的福井戳了戳冰室怀里绒绒的脑袋。其实这绝对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该说紫原带着小犬出去觅食的时候,那只小东西一看见冰柜直接粘了上去,拉都拉不走?那劲头比见了亲爹娘还要十足。然后紫原只是从冰柜里面掏出一只圆筒,疑惑地在它眼前一晃,那厮立马以从未有过的迅猛,叼过圆筒就跑。倒霉催的他付了钱,等两个人在学校偏僻的草堆里找到闻人雅时,圆筒已经被它销毁干净了。地上只有被舔得干干净净的包装袋,以及一只笑得傻兮兮一脸餍足的呆毛。   谁会想到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那哼唧声哼得几个大男人心里一绞一绞的。   福井担心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让小东西切切实实地体验一下什么叫祸从口出。冰室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荒木雅子终于叹了口气。几个男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让她看着实在心烦,她善良地为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出了学校外面的十字路口,往前走,然后左拐进第一条小路。那里有家宠物医院。”   “明白。”   冰室换了身衣服,穿好外套,将闻人雅兜在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闻人雅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心翼翼地把快要遮住它视线的外套扒开一点。这种看世界的方式它第一次体验,新奇万分,犹如袋鼠宝宝般。然后,不禁想到了给予它所处的“育儿袋”的“袋鼠妈妈”,一乐,它咧了嘴,这一动,胃又猛地一抽,两只爪子立马软了,整只登时下溜,之后卡在了冰室的腹部上。从远处看去,只能看到他敞开的衣襟下,有几根浮动的白毛。   闻人雅缩在棉衣里,被洗衣液残留的淡淡香气所包裹,四只爪子朝天,两只圆溜溜的眸子正好对着冰室纤长的脖颈,以及上面连接着的消瘦的下巴。秀色可餐,它吸溜了一下口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正随着饲主大人沉稳的步子上下晃动,脸色一变。   突然……好想吐……   很难想象这样僻静的小路上会有一家宠物医院,在老远处就能听见猫狗的叫声,熙熙攘攘。闻人雅顶着两只蚊香眼,脑中想起的是某个漫画中某个中华城的某个宠物店。   只是当冰室一踏进那看似不大的处所,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位于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男人扶着他的金边眼镜抬起头,在看清来人后,他眯起一双桃花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什么问题?”他道,也不急着站起来,坐在藤椅上悠悠地晃着他的长腿。眼角的余光在冰室身上来来回回。   冰室也看着他,发觉那张脸的轮廓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现在的医务人员态度都这么傲?不过无所谓,只要技术过硬便好。   倒是闻人雅被这一带着鼻音的慵懒嗓音所惊到,扭了扭,慢慢地从冰室的衣服里探出半个脑袋。左左右右扫过一遍,最后落在前面的时候。   “嗝——”它真惊到了。“嗖”地马上缩了回去。   冰室低头看了一眼衣服里扭动的一团,从容地解开扣子。随着凉气地慢慢渗入,一双手从身后将它提了出来。   它不得不面对那自己熟悉的味道。   “啾啾。”它眨巴着眼,与眼前的男人对视着。下一秒,“哗”地把刚才在胃里捣腾的东西全吐在他的身上。   闻人烨的脸黑了。黑得不能再黑。   他看了一脸挂在自己衬衣上面的白色粘稠液体,空气里一股浓烈的奶油的甜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冰淇淋——”他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沉了会气,他朝冰室露出一抹笑容来,有点狰狞,“我需要带它下去私聊一下,麻烦你在外面等会儿。”   不待冰室有所反应,他拎着闻人雅走进里面的一间小隔间。转身的时候,脸电光火石地沉了下来。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黑到闻人雅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两只透散着莹莹绿光的眼睛,夜明珠般,悬浮在空中。   “冰淇淋好吃吗?”柔柔的带着磁性的嗓音问道。   闻人雅点点头,在感到空气瞬间凝滞的时候,又摇了摇头。闻人烨没有一点要开灯的意思,继续跟着自家妹妹玩着密室恐惧症的游戏。   “那你现在难受吗?”   闻人雅猛点头。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闻人烨尽量忍着将它摁住抽打的冲动,循循善诱。   “啾啾叻啾嗷呜~~”不该在冬天的时候吃冰淇淋?闻人雅有些蔫了。   “错!”闻人烨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出一声吼,“春夏不可以,秋冬更不可以!你就是那个吃不得冰淇淋的主儿!!”   话音落下,他突兀地笑了笑,目光朝紧闭的门那飘忽了一会儿。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还算可以的。他伸手摁下开关。   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闻人雅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光亮,半眯着眼,在看到闻人烨手上的东西时,脸瞬间便白了。   白不白其实看不出来,但它的呼吸声明显粗了。肾上腺素分泌,使心跳与呼吸加快。闻人烨勾着嘴角,把刚刚摘下的眼镜搁在桌上,从桌上的烟盒里夹出一个烟,放在嘴里点了。仿佛早已忘记了衣服上那一滩不太美观的污渍,笑得有些勾魂。   如果,忽略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针筒,闻人雅会感概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这是报应~”闻人烨很轻快地说道。   报应报应报应……闻人雅哆嗦了。   这绝对是大哥的强权政治,它在心里愤慨地表示一定要推翻他的时候,闻人烨的手已经朝它挥来,不愧是哥哥,相较饲主大人已经完全摸清了它的习性,一下两下就堵住了它的去路。   明晃晃的针尖故意似的从它眼前掠过,它终于在沉默之中爆发了。   “嗷——呜——”   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真真正正的……狼叫。   门被猛然推开,冰室迅速地扫了一眼里面的一人一狼,有些讶异的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了声“抱歉”便合上门。   闻人雅在异常纠结与疼痛的表情下接受了那根不断在自己肌下注入药水的针筒。反观闻人烨手上新鲜出炉的五道血印,他温柔一笑。   “小雅,舔干净。”   待兄妹俩走出曾经用来关闻人雅禁闭的小黑屋时,冰室正在一个笼子前面逗着一只猫。见了闻人烨,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接过闻人雅。闻人雅躺在他的身上,心力憔悴。   “这只猫长得有点像豹子。”冰室指着笼子里面打着呵欠的家伙对闻人烨说道。   “那是豹猫。”   “哦。真的不是豹子?”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闻人烨的眼神闪了闪。   “真的。”   冰室付了钱,低头又看到闻人烨身上那滩明显的印记,异味还飘荡在空气之中。他皱了皱眉。   “你的衬衫,真是对不起了。”   “没什么。”闻人烨淡淡一笑,然后又肃了肃神色,“不过切记,一切冰的东西都要禁止。”他看向闻人雅,忽然笑得花枝乱颤。   “晚上,就不要吃东西了。”   闻人雅顿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才是报应啊。   第二天出现在教室里的闻人雅看上去真的病得不清。   她饥肠辘辘地趴在桌子上,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紫原往她嘴巴里塞了一根Pochy,她才有了丝活力地仰起头。   窗外正飘着雪花,世界一片银白。   再来一根Pocky,她有了直起身子的力气。   ……一盒Pocky之后,她跟着紫原走到了室外。   “下雪了啊。”紫原嘀咕着。闻人雅伸出手指碰了碰冰凉的雪花,一刹那有个什么念头飘进了她的脑中。她和紫原对视了一眼,同时仰起了头。   寒风那个吹啊……   另一头找不到俩人的队员们踏雪而来,在看到雪地里的两人时不禁囧了。   冰室哭笑不得地拉过两坨冰坨子中较小的那一坨,弹去她身上的积雪。   福井乐了,他仰天大笑三声,问道:“雪是什么味道?好吃么?”   他不重不轻地踢了紫原一脚,然后他身上的雪便簌簌地往下落。   “冰冰的。”紫原。   “甜甜的。”闻人雅。   姑娘,你究竟饿到什么程度?   冰室用手捂热那张已经冻得有点瘫了的小脸。终于回魂了的闻人雅看见面前熟悉的人影,闭上嘴巴,泪奔地扑上他精瘦的腰身。   “辰也,我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啊~”   冰室辰也一时无法消化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梨花带雨,还有那声突然质的飞跃的“辰也”。   辰辰……辰也?   他有些错愕地凝固着面上的微笑。   是不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了?   Chapter9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闻人雅蹲坐在床头,挠挠耳朵,两只圆润带着绒绒淡粉的耳朵抖了抖,但是怎么也挡不住客厅里电视插播的伪八点档家庭伦理剧里有些撕心裂肺的: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爱你!”   “不,你不爱我……”   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它究竟是怎么手锉地就摁到这一频道了,明明是一掌“啪”在遥控器上的。它跳下床跑到客厅里,在电视跟前转了一圈,突然顿住了。   为什么……一屏幕白花花的肉?   好奇心害死狼。   它把沙发上它的毯子拖了下来,找了个便于观赏的好位置坐好。   过了一会儿,它直了眼,觉得脸红心跳。“哗哗”的水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在它的心里一圈一圈的放大,似乎要盖过电视里“嗯~哼”“啊……”的声音。本来小幅度习惯性晃动的尾巴开始大频率甩动,试图扇去一身的燥热,没一会儿它就累得跟狗一样。   在特写镜头慢慢下移,整个不和谐画面就要浮现出来的时候,“呲”一声,电视黑屏了。   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跑到电视前面,摸了摸开关按钮,小小的红色灯光还亮着。它看了一眼被静电吸得齐齐往前飘的白毛,呲着牙,略有惊悚地回过头。   冰室穿着格子样的棉睡衣站在茶几后面,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刚洗过的头发正在湿哒哒地往上面滴水。他手里正拿着遥控器,神色晦暗地看了它一眼。   闻人雅是有些好奇过头了,它不解的是为何闻人烨每次观看诸如此类的深夜剧场时总是一脚把它踹回自己的窝去。它瞅瞅冰室的表情,心想,这种电视剧大概还是适合男性独享?   它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冰室看了它一会,把遥控器放回桌上,突然朝它的方向迈了几步,把闻人雅吓了一跳,也跟着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的后果,就是它脸上的毛直接黏在了屏幕上。它歪着脖子,有些无辜地看向冰室。   一人一兽默默地对视了几十秒,闻人雅傻愣的样子取悦了冰室,他嘴角微微上翘。他一笑,闻人雅便失了战斗力,仰得酸了的脖子慢慢地垂了下来。这一垂它不能蛋定了,它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颈以下位置。   第一个纽扣没有扣,第二个纽扣似乎在刚才俯身的时候开了。半掩的紧实胸膛,水珠沿着精致的锁骨勾勒出一条曲线。怎么都让人浮想联翩,尤其刚看完那啥以后。它咕唧咽了口唾液,拔腿就跑回他的房间,然后拱进他的被子里。   冰室没有追它,他的脚步声从容不迫,然后消失在浴室中。   在听到浴室响起的水声,继而是吹风机的声音后,它松了口气。   肚子“咕噜”一声唱起了空城计,它幽幽地成大字趴在被子下面。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它饿了,特别在先前又吐了一回的前提下。   雪好吃么?还不错。就是都变成了水又从嘴里出来了。   ***   “小雅喜欢我吗?”   少年静静地倚在窗台,日暮的红霞在他的面容上染出一丝别样的风采,垂眸问着挂在他手臂上的少女。   闻人雅抱着他的手臂,小脸上有一丝丝的纠结。她正在努力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告白呢,还是等着被告白呢?   她沉默着,直到抱着的手有抽身离去的趋势。她立马死死箍住他的手臂,拖住那个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身要走的高挑身影。她将下巴勾在他的手肘上,仰头看了一眼他静谧的侧脸。习惯了他笑着的样子,一旦不笑,看起来觉得有些严肃。只是逆光的身影,余霞在他的轮廓上镀上一层金边,看上去整个人熠熠生辉。   她愣神的功夫,冰室已经继续着往前走的动作,她一急,直接翻身跨在他的左腿上,一个冲力把他又推回了窗台上。   “……喜欢~喜欢喜欢!”   她眨巴着眼睛。冰室凝视着她的双眸半晌,崔然一笑。   “你先起来。”   闻人雅摇头。   “你先起来,”他托住闻人雅快要滚下去的身体,脸朝教室外的方向侧了一下,“我去跟外面那些人打个招呼。”   闻人雅犹疑了一下,从他的腿上滑了下来。肉嘟嘟的臀部在他的腿上蹭过,冰室一个趔趄,加快了脚步。他拉开教室靠着走廊一头的窗户,一阵冷风嗖地窜进来,然后窗户外面蹭蹭蹭地冒出一排人来。   “……你们继续呀~继续……”福井讪笑着扒在窗棂上,旁边凑着个头更大的刘伟。在冰室不太善意的注视下,冈村一手一个直接把他们拖走了。   “不打扰了……”   紫原跟在他们的身后,嘎巴着嘴,掠过冰室的肩头朝着闻人雅的方向瞧了一眼。   “我们走了……你们可以继续了。”   ……   ……   一个个都一脸猥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闻人雅趴在床上。想起下午的事,一脸傻笑。   即便他们之后没有众望所期的“继续”,冰室只是笑笑,在知道顺路后把送她回家。然后望着两栋仅有一墙之隔的房子,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句“真近”。而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后单方面的所谓告白让它有种莫名的欣喜。他不排斥她(它)的亲近。很好。   肚皮上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颤动。它愣了一下。饿肚子不至于叫得这么响吧……接着又是一阵颤动。它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抖掉身上的被子。   ……   它看着刚被压在自己肚子下面的手机。手机还在持续地震动着,它用后爪把手机往前一踢。看着亮着的屏幕上“阿敦”的字样,伸出爪子点下接听键。   “小室……”电话那头传来紫原懒懒的嗓音。   “啾啾~”阿敦你好……   那头一阵沉默。隔了好久,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是小雅啊~”   “啾啾……”是啦。   “能叫小室接个电话吗?”   “啾——”   它刚应了声表示好,手机立马被一只手拿了过去。它悬空着前掌,看着出现在身后的冰室。他用三只纤长的手指捏着手机放到耳边,寓意不明地瞥了它一眼,另一只手绕过它的前肢把它抱起来,然后迈腿坐到床上,把小雅放在腿上。   “阿敦,什么事?”   他曲着腿,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将滚到他肚子上的闻人雅又提到膝盖上,然后看着它每每站不稳之后顺着他的大腿滑下来。与之摩擦着的糯软触感,让他想起来那个喜欢盘踞在他身上的小丫头。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机场啊?”   冰室莞尔,看着已经开始乐此不疲在他腿上爬上滑下的小崽子,对电话那头说道:“我明天早上7点在学校门口等你吧。”   似乎大家都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不熟路的家伙,还好,这丫有自知之明。   “唔,那明天见。”   “明天见。”   他摁下手机把手机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一只手玩着小雅的耳朵。看着它身上渐渐长起的灰黑绒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很喜欢有被人期待着心情,无论是回家,还是去学校。但是在有一天发现了一块混在纸篓里的创口贴时,他发觉事情好像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子,闻人雅眼眸亮晶晶地望着陷入沉思之中的冰室辰也,在他沐浴过后的馨香之中,满心愉悦地舔上他的食指。   冰室淡淡地一笑,关掉台灯,拉起被子翻身躺在床上。   以往闻人雅是不敢爬上床的,冰室还是轻微的洁癖。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它发现自己跳上床之后,饲主大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是洗过澡,也就随它在床上闹后,胆子也渐渐大了。特别在闹肚子的那一天,还主动把它拎上床。所以它现在嘚瑟得很。   爬床成功了,不是么。   闻人雅在他怀中找了个位置,蹭了蹭,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隔日,一行人拖着行李站在候机室里。荒木雅子看着冰室怀中的白色小狼,对他说道:“闻人雅今天不会来了。”   相比其他几个本想看热闹的人此起彼伏的“啊?”,冰室很平静。   “嗯,我知道。”   “她跟你说了?”荒木雅子的视线飘到他怀中同样诧异的闻人雅身上。闻人雅甩着脑袋,它不记得它有说过这句话。冰室一只手掌轻轻地按住它的脑袋,对荒木雅子的问题只是笑笑。   荒木雅子微张着嘴,半晌,瞪了一眼周遭的几个人。   “应该晚几天会来,我们先走。”   闻人雅抵着冰室的手掌,赞成地点了点头。   之后冰室带着小雅去办理宠物的托运,紫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在他们的身后。当工作人员看见冰室放在专用笼子里面的几盒慕斯以及紫原加进去的一包曲奇后有些诧异了。   “这……饲养成本会不会太高了?都可以喂活一个女朋友了……”   他一边打包着东西,想到自己女友小鸟一般的胃,一边小声嘀咕着。   话音落下,他瞪着眼睛看着冰室笑意盈盈地又往里面放了两条巧克力。   好伐,他高估了自己的女朋友。   白色的巨鸟飞过云际。   你好,东京。   Chapter10   秋田,   再见。   飞机着陆。空姐甜美的嗓音在广播中响起。一行人下了飞机去取行李,之后几个人提出要去一趟洗手间,剩下的人便随冰室一起去领小雅。打开笼子的时候,他们顿时在东京迎面吹来的凉风中凌乱了。   闻人雅扑朔着泪汪汪的双眼、甩着四肢晃悠悠的小短腿奔向它的主人,走的还是曲线。   “含笑半步癫……”   刘伟幽幽吐出一句中文。   “什么?”冰室抱起晕机晕得已经天旋地转的闻人雅,提起被它蹭到身后的笼子,扭头问道。   “一种毒药。吃了就像它那样……”刘伟扫了互动的一人一兽一眼,又补了一句,“我看你也中毒了……”   “我中什么毒了?”   刘伟变得神经兮兮的表情让冰室哭笑不得,低头捏着小雅的前爪朝迟来的几个人招了招手。   机场的广播在这时响起,湮没刘伟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冰室一笑了之。   打的到了预定好的酒店里。冰室顺带从楼下的超市买了盒牛奶,热过之后倒在碗里,然后把闻人雅也放到桌上。他转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把洗漱的用品摆到浴室里。紫原提着大袋的食品开门进来,冰室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两人听见窗户边上传来一声“扑通”。   ……   半个小时之后,冰室提着闻人雅从浴室走出来,只是微微一扫,他扶额问着坐在床上正在吃薯片的紫原。   “那半碗牛奶呢?”   “我喝掉了。”   果不其然。   紫原见着新鲜出浴的闻人雅,凑了上来,上下嗅了嗅。   “好香……”   冰室叹息,不管他刚才抹了多少沐浴露,都洗不掉它身上那股牛奶味。从未见过喝牛奶能喝到掉到牛奶里的,这是喝牛奶没喝成反被牛奶喝的节奏啊。   闻人雅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上一副明显被勾起食欲的表情,禁不住一咬牙,啃上那个晃动着的鼻尖。   当然,它只是轻轻的。从紫原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来看,至多是在上面留下一圈牙印。然而靠着的身体上突然散发出的一阵强烈的冷气让它疑惑了,它做得很过分么?   勾着它前肢的手轻轻往上一提,它便不自觉地松了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脸,闻人雅觉得自己咬得轻了。   连牙印都没有,只有一圈晶莹的口水……   冰室扯了张面纸扔给紫原。福井刚好推门进来,一脸兴冲冲的样子。   “我们出去逛逛吧。”   走到后来,一行人还是兵分了几路。   街头的篮球场上,闻人雅抱着篮球无聊地在地上打滚。冰室蹲着身子一脸笑意地戳着它的额头。   “小雅,该把球给我们了。”   闻人雅瞥了他一眼,带着球又滚到另外一边去。   冰室哑然失笑,被自己养了许久的姑娘白眼了,这感觉还真不是滋味。小东西记仇着呢……他眉眼一弯,声音柔得似水一般。   “那好,那个球就给你玩了。我们不要了。”   他掉身想询问还有没有多余的球,一个硬实的触感擦过脚踝滚到他的视线之中。他刚想感慨一番只听身后又是扑通一声。一回头就看见一只摔得四仰八叉的白色肉团,还没等他上前把它扶起来,它就自己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两只眸子雾蒙蒙的,看了让人心疼。   他有种马上抱着它去逛甜品店的冲动。   身后有人催促地叫了一声,他拾起篮球递给队友,然后把闻人雅报到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它,拍拍它的脑袋,转身上了球场。   福井曾对别人说过“他现在这幅样子不是养闺女就是在养媳妇,不信看他的口袋,全是小雅的储备粮。哪个小雅?就那两只呗~”   还真是……他习惯性地摸摸口袋,鼓鼓的。   闻人雅慢条斯理地拆着巧克力的包装袋,无视身旁观众略有惊悚的表情。用爪子把巧克力挤出包装袋,它美滋滋地舔着。   其实这个场上,它和冰室就是专门负责吸引女性观众的吧。   有大胆的姑娘趁着主人在场上奋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闻人雅也很配合地蹭了蹭她的手掌。结果场上一记视线射来,那姑娘立马吓得松了手。   趁着没人骚扰,闻人雅细嚼慢咽地解决完一块巧克力,左右看了看,它跳下椅子,挤着人群跑了出去。   留下一群人在后面面相觑。   “要拦住它么?”   刚才那姑娘心有余悸,委委屈屈地说道:“主人不让碰。”   ***   冰室结束完与正邦的比赛,朝椅子上一看,不见闻人雅的踪影。两道眉毛不禁一撇。   跑哪去了?   偏偏这时一个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冰室……辰也?”   他转身,略有吃惊。   “大我?”   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微惊,带着笑意朝那个高个子的红发少年走去。   这是一次多么意外的重逢,又似乎在意料之类。看着那张成熟起来的脸,冰室心里有些感概。   两人之间的纠葛远在还未回国的时候就埋下了。火神出于感情关系的忍让让他不满。他知道自己的禀赋远不如火神,他羡慕火神在篮球上的天才。这也许才是一直梗在那里的心结吧。   突然出现的蓝发少年,以及他手中那只柴犬打在火神脸上的那一爪子让他一怔,打断他的情绪,毫无疑问地他想起了小雅。   他微微一笑,那个笑,笑傲风月。   裁判手中的球高高抛起。两方队员已经蓄势待发。结果还未触到球,一只大手便从中将球截走。冰室看了一眼出现球上的美味棒,颇为无奈。   “对不起,能等等我吗?”   紫原特质的慵懒嗓音在上头响起。他的身高估计也是用来让人瞻仰的。   “太慢了,阿敦。”冰室道。他目光向下一扫,看见硕大的购物袋旁边有几缕白毛。   “小雅?”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后他便看见那袋子动了几下,露出后面紫原隆起的口袋。缩在紫原裤袋里的闻人雅不禁探出半个脑袋,一双晶透的眸子往四周扫视一番,然后瞅见了冰室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疙瘩了一下。   它只是跑去找阿敦求投食了……   紫原顺势将已经被颠得晕头转向的闻人雅摸了出来,交到冰室的手上。   “我本来把它放在肩膀上的,不过它似乎不太喜欢,我就把它放口袋里了。”紫原朝着冰室解释着。   “是紫原君太高了所以它害怕吧。”   “啊?小黑子你怎么也在?还是那副认真的脸啊。认真得……让我想把你毁掉。”一只宽大的手掌在黑子的头上慢慢落下,眼看要落在黑子的头上,闻人雅瑟缩了一下,冰室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背。手掌转眼间便落在黑子头上,无非也就揉乱了他的一头蓝发。   那个一直盯着自家饲主看的红发少年的脖颈上带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闻人雅觉得问题有点大条。看到火神落在它身上后有些发白的脸色,闻人雅从冰室身上跃下,窜到火神跟前嗷嗷直叫。火神果然拔腿就跑,于是它便在后面追。   “不阻止一下吗?”诚凛那头有人弱弱出声。   “挺有意思的。”黑子看了一眼脚边的哲也二号,沉思的眸色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让二号一起上。   少年,走好……   冰室站在人群里隔岸观火。难得见小雅这么精力充沛一次就委屈大我赛前热身一下好了,因为笃信他家姑娘不会下狠嘴。但再一看闻人雅不时被地被路上各种各样的障碍绊倒然后又坚强地爬起向前时有些忍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这真是被他养胖得连跑都不会了。   就在他要上前分开在场地周围跑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闻人雅摔进一个女生的怀里。它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诧异地直起身子。   “好久不见啊。小黑子!小紫原!”广濑夏实笑着朝紫原和黑子打了声招呼,愉悦地揉了揉闻人雅的脑袋。   “实妞怎么在这啊……”紫原拆开一包薯片,闻人雅在广濑怀里扭了扭,张嘴凑了过来。   “黄濑君也在吗?”   广濑柳眉一横,急急反驳道。   “才没有呢!”   她话音才刚落,闻人雅便挣着她的怀抱,伸着两只前肢要转头冰室的怀里。广濑挑眉看着冰室略带歉意地从她手中接过闻人雅。   女大不中留啊……   她笑对少年怀里对她嘚瑟着咧嘴一笑的外甥女。   “小紫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狼……狗肉是很好吃的哦~还滋阴补阳呢!”   “真的吗?”紫原认真地问道,让周围的人扼腕。他们是来打球的,不是来做养生节目的!   广濑很认真得点了点头。   闻人雅抖了抖。真的你妹!!   唔……紫原想了想,俯身将手伸向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闻人雅的哲也二号。周围的人几乎都是一个趔趄。察觉到危机的哲也二号开始乱窜,广濑赶紧将它掩在身后,拦住紫原不断看过来的高大身影。   “这是小黑子的狗狗,你们那明明也有一只的嘛。”   “不可以~小雅是同伴哦~”   广濑沉默了。吃货的友谊真的很难理解。   少年们上场的时候,广濑只好带着一狼一犬坐在椅子上等着。哲也二号始终被闻人雅镇得一动不敢动,一脸憋屈。   过了一阵子,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广濑夏实从包里掏出一把小伞,把两只小兽拢在自己的腿上。腿上的位置有限,闻人雅和哲也二号对视了一眼,哲也二号认命地上前一迈,然后闻人雅大气地往上一跳,把哲也二号压得嗷嗷乱叫。   “小雅你欺负人哦~”   闻人雅哼哧一声,没理她。广濑夏实对着手哈了一口气,温热的瞬间后凉意更甚,于是把手贴在闻人雅的肚皮上。   “呃,你……超重了吧。”   闻人雅送了一记眼刀给她。   雨“哗”的一下倾盆下来,不时地溅在它的毛发上。   被终止了比赛的少年们意兴阑珊地走下场来。广濑把闻人雅交给冰室,把哲也二号交给黑子后撑着伞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没带伞的冰室,又回过来把自己的伞递给他。   “不了,你自己也要用的。”冰室婉拒道。   “没关系,那边有人在找我,他有伞。”广濑飞快地答道,急着想走,生怕一不小心又从黑子口中听到什么惊人的话来。果然,   “是黄濑君吧。”   “!!”广濑瞅瞅黑子一脸无辜的表情,瞪了远处把手挥得像旗子的金毛大犬一眼。   家门不幸!   Chapter11   夜里的时候,闻人雅从冰室的手臂里钻了出来,咬着被子替他掩好后,跳上窗台前的桌子,默默望着窗户外面。   雨还在下。   湿冷的泥土气息透过没关好的窗户飘了进来,它打了个喷嚏。完了看了眼呼吸声平稳的两个少年,回首再看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它点起脚尖关上窗户,在雾气蒙蒙的玻璃窗上留下了两朵小梅花。它瞧了瞧,咧嘴一笑,伸爪子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大名。反正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热气重新液化在上面就会把这些痕迹掩盖住。   十年前,它和哥哥就是从这个地方离开的,从东京到秋田。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这是父亲的要求。   自然界里的兽类在子女长大之后都会将他们从自己的身边驱逐。就像鹰的飞行课,从来不是教他们怎么飞,而是将孩子抛下悬崖,在绝望中以求生的意志去学习。   它不管父亲当时对闻人烨的想法,但是它那时也只是个刚断奶的孩子,他就这么让闻人烨一起将它带着走!   闻人雅一直觉得父亲是自私的。他无疑是爱妈妈的,甚至骨髓。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此生不渝。它想,也许因此,他将他们兄妹俩视为横在自己和爱人之间的阻碍。否则在这样文明的世界里为何要将兽类的法则贯彻到底,何况他们不是兽。   残忍。   广濑夏实临走前问它,“要回去看看吗?”   要吗?   它想妈妈,却不想看到那个男人。   冰室突然咳了几声。闻人雅惊了一下,撇开脸,才发现窗户上蜿蜒出一道水迹。努了努嘴,它跳回床上看了看,竖起耳朵又听了听,确定冰室没有醒后安下心来,悄悄地钻进被子里。   冰室的手触到它的温软,习惯性地揽过。闻人雅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想到小时候闻人太太推着她摇篮时常念的一首诗。不得不说,它的记性实在不错。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它顿时伸爪捂脸。   十诫已经犯得差不多了,妈妈,怎么办???   忍不住,它往前探身,舔了舔冰室的脸。   然后这个晚上,它失眠了。   黑暗里,一双莹亮的眼睛像一对昏黄的小灯泡亮了一宿,到了清晨终于烧了灯丝。   雨后的清晨,清亮的阳光柔柔地照在床尾。   冰室撑在床上本想起身,一抬手臂,便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低头一看,闻人雅盘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甜。他轻轻地挪开闻人雅的四只小爪子,给它盖好被子。转身去叫隔壁床上的紫原。   这只也睡得不安生,被子被他踢到了地板上,热得脱了睡衣穿着件背心横在床中间,怀里抱着个枕头,半个身体是露在床外的。   这个床对他而言有些小了。   冰室刚想叫醒他,突然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房间的窗户。   闻人雅想得本也没错,房间里的热气与到冰冷的玻璃的确又液化了。可是它没想到的是后来雾化的比先前的要薄。爬虫般的几个字在清晨的几缕阳光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显形了。   冰室眯着眼打量了一阵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然后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面纸,顺着窗子的上沿开始擦,一分钟之后把两扇玻璃都擦得透亮透亮的。   末了,他勾了勾嘴角,把紫原从床上挖起来。   在阳泉有比赛之前的日子无外乎就是练习与看比赛。   午后。   闻人雅看着一群人抢着场子中间的那颗球时只觉得人生多寂寥,唯有夜深人静在美人怀中入睡可以解忧。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在篮球馆里的场地边上散步。因为一觉睡到中午,饿得前胸贴后背后大开吃戒,以至于现在连坐下都做不了更别提趴下。广濑夏实的话回荡在它脑海里一阵又一阵的刺耳。   球状也是身材!   它哼哧一声,昂头挺胸。一颗篮球贴着地面高速滚动而来,像保龄球一般,把它铲倒在地上,之后又带着它在地上滚了两周。   嗷——篮球我恨你!!   它躺在地上,瞪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木制的地板上“噼噼啪啪”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它这辈子注定那和躺在它旁边的那个橘皮小球争宠吗……   福井戳了戳它的肚子。   “怎么这么大?怀孕了?”   一只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嘎吱一下他似乎听见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讪讪地收回食指。   “开玩笑哈我开玩笑的哈哈……”   “那是撑的。”冰室看了它一眼,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闻人雅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闪现出主人生气的千万种可能性。嘴巴一撇,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在它四周蹲了一圈面面相觑的少年,挨个开始咬他们的鞋带。   先解了紫原的,然后解了福井的。   福井苦着一张脸,敢怒不敢言,大不了一会再绑回来。   爬到刘伟的跟前时,刘伟往后退了一步。它幽幽地抬眼望他,刘伟顿时有了一种犯罪感,认命地把左脚往前一伸。脚上窸窣了一阵过后一阵轻松,他不得不承认小家伙解鞋带够利索。在他幸灾乐祸地把目光转向下一个人时,一只爪子拍了拍他的脚掌。   疑惑地朝左边看了一眼。福井捂嘴笑道:   “它让你把另外一只脚伸过去!”   ……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紫原放倒在地上,福井抓着他的右脚踝递给闻人雅。   我勒个去。你们这群帮凶!   等到冰室拿着消食片和水壶走出来的时候,无数双控诉的眼睛齐刷刷朝他看来,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冰室,”冈村队长起身朝他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   才开口发出几个音节,便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最后耸耸肩示意冰室看向那只和福井在比速度的小东西。   “你应该教它怎么系鞋带而不是解鞋带!”再第N次系了又被解之后,福井终于忍无可忍。为什么总跟他过不去!!   冰室扫了一眼几个人面条似瘫在鞋面上的鞋带,了然于心,朝着闻人雅一笑,他轻描淡写地道。   “系鞋带的话,哪能轮到你们。”   几个人默默地捡起篮球,行尸走肉地回到场上,心里还在消化着冰室的那句话。   “我没听错吧?!!!”福井接过球往对面的篮筐跑去,跑了两步,忍不住朝着身旁的几个人喊道。迎面的防守看见他,突然一阵狂叫。   “鞋带!鞋带!”   “啊?”   嘭——福井健介终于踩在了自己的鞋带上。   福井痛得哭天抢地的时候。   “张嘴。”   闻人雅乖乖地张开嘴巴,伸出粉嫩粉嫩的舌头朝冰室傻笑。冰室从瓶子里取出一片药,放在它的舌尖。药片融在舌尖带出一股淡淡的水果味。它眯着眼便把药片卷进嘴里。   几秒之后,甜味散去,苦涩的味道直袭味蕾。它眼角一抽,别过脸去。   “不许吐出来。”   淡然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它蓦地一惊药差点就梗在喉间。一杯温水被递到它的面前。闻人雅抬头看了一眼冰室很是温和的表情,伸出两只爪子将他的杯子拨到面前。   温吞地将一杯水喝完之后,消失了一个早上的荒木雅子出现馆里,简单地吩咐了一下便领他们去看比赛。闻人雅缩在冰室的行李袋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风中瑟瑟地晃动着。   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沿途的风景变得翻天覆地,闻人烨见了估计要感慨一番,它,没什么印象。   在看台落座后,闻人雅爬到冰室的腿上,往下一看,眼尖地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人。刚顺着冰室的腿滑到地上,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去哪里?”   “啾啾。”它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冰室多看了它两眼,松了手。   “早点回来。”   “啾。”   福井在旁边神情诡异地看了冰室一眼。   “你这就像在警告老婆不要红杏出墙一样。”   冰室看着闻人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是吗?”   福井点头。   冰室微微一笑,福井看着心里慎瘆的慌。   “红杏出墙?” 这不是一个好词呢……   闻人雅在一群腿中找了一个位置,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朝前面看台上的座位上一扑。   “嗷——”它身下的那个脑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它缓缓低头,看到的是一头金色的头发。   ……目标错误?   “什么呀这是?”黄濑凉太颤悠悠地捻起在自己脖颈上来回蹭着的白色绒毛尾巴。   “噗嗤。”   广濑夏实很不厚道地笑了。撑起半个身子将闻人雅从黄濑头上抱下来。细碎的长发拂过黄濑的脸庞,他心里一阵荡漾,顺势将广濑抱住。   而广濑夏实被这力猛一拉,直接坐到了黄濑的腿上,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闻人雅也因此滚到他们两人的中间,一边是硬实的胸膛,一边是丰满的胸脯,它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广濑夏实抵着黄濑火热的身体,脸一下子黑了,扯了扯箍在腰上的那只手,她求救地看向黄濑隔壁的笠松幸男,“笠松前辈……”   只听前辈悠悠地说道: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目光坚定而耿直地落在球场上,夏实哑口无言间又听见早川充洋说了一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这群坏人!   黄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轻轻的,痒痒的,很快她的左耳根便红了。她咬牙切齿地抓着他的手掌。   “放开。”   “不放。”   “你再不放,我让它咬你了。小雅!”   闻人雅被挤在两个人的中间,与黄濑大眼瞪小眼。在听到广濑夏实的话后,朝他咧嘴一笑,露出里面两排亮闪闪的牙齿,黄濑立马松了手。   广濑赶紧站起来,带着闻人雅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才走一步就被黄濑扣住手腕。   “小夏实你去哪里嗷?!”   “回家。”   “比赛还没完呢。”   “又不是你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落下,广濑夏实看着黄濑凉太铮亮的眸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黄濑你好样的!她怒极反笑,趁着黄濑的手还没来得急缩回去,在他的胳膊上一百八十度拧了一圈。   “嗷……”忍不住又是一阵哀嚎。   森山由孝坐到夏实的位置上,勾着黄濑的肩膀。   “痛并快乐着,嗯?”   Chapter12   广濑夏实在东京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这是当年在帝光上学时家里买下的,离学校近,重要的是可以不那么常回家。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总之到了神奈川之后,她让母亲把公寓留着。   她刚关上门,闻人雅便从她上衣的口袋里一跃而出,两只有力地后腿一蹬,她捂着肚子差点给跪了。   “嘶”地吐了口气,广濑夏实咬牙道:“……你踢到我的肾了!”   闻人雅只当是没听见,眼睛盯着桌上的一把什锦软糖,等广濑夏实艰难地把话讲完,它开始自顾自地咬着包装袋。一个糖果下肚,瞥了一眼广濑夏实恨不得将它炖了的眼神之后,丢了一颗糖给她。   广濑夏实颤悠悠地捧着手心里的一颗糖,只觉得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TM坑爹的东西。   这孩子是抱错的吧……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桌上被解决了一半的什锦糖,沉声道:   “我让凉太看完比赛之后带一个蛋糕过来。”   ——咯,闻人雅快速进食的动作立马顿住,嫌弃地把嘴里的东西一吐,透明的Q弹物体抛物线落进茶几对面的垃圾桶里。   广濑夏实将桌上的一把糖果纸揉成了团,恨不得塞进闻人雅的嘴里,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对视半晌,她把糖果纸扔进垃圾桶,坐到闻人雅的身旁。   “乖小雅,我那大外甥还好吧。”   闻人雅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嘭。广濑夏实措手不及地感觉到身旁的沙发猛然下沉。   “很好啊。”   她听见闻人雅如是说道,然后对上闻人雅光溜溜的身子。   “你应该没这副样子出现在阳泉那小子的面前过吧!!”   广濑夏实捂着鼻子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闻人雅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丫子。白白嫩嫩像两只小馒头。长发散落在腰间,半掩着凝脂般的肌肤,她沉默地晃动着自己的小腿。在发觉广濑夏实没了声响之后,撩起额上有些长了的刘海,疑惑地转头看去。   “等到胎毛全换完以后就不会了吧。”广濑夏实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仿佛开了染料铺一样太精彩纷呈的表情,闻人雅怔了下,糯糯地说着。   “……你还真淡定啊。”   广濑夏实倒吸了一口气,冲到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着衣服。   都是女人,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手一抖,柜子里的衣服哗的全倒在她的头上。   她只好一件件再叠好放回去,找不到合适闻人雅号码的内衣,只能先给她拿了件睡裙。在闻人雅穿衣服的间隙,她发了条短信给黄濑,让他带着冰室来领回宠物,路上顺便买一个黑森林。黄濑很快回了一个笑脸。   “里面是真空的啊……”   闻人雅撩着裙摆,在广濑夏实面前转了一圈,白花花的大腿也跟着展示了一圈。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没有小孩子能穿的内衣!”广濑夏实黑着脸把裙摆从闻人雅手中扯了下来。闻人雅嘟着嘴,抬起软软的脚丫踩在夏实的脚背上,纠结着要不要踢上一脚,广濑夏实忽然开口。   “你这次来东京,要去看看你妈妈吗?”   闻人雅低垂着眼睑,犹疑了一下,伸手抱住广濑夏实。   “下次吧,小姨。”她贴着夏实的胸口,闷闷地道。   广濑夏实有些动容,刚要开口,又听见她道:   “夏实,我饿了……”   “……滚。”   ***   等到门铃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闻人雅趴在广濑夏实的床上,正在梦香中甜蜜地嘎着嘴。广濑夏实轻抚过它的背脊,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巨型的黄毛犬在广濑夏实打开门的瞬间扑了上前,广濑夏实不动声色地闪到一边,微笑着对着门外的少年道:“冰室君,欢迎。凉太介绍过我了吧。”   冰室辰也走进玄关,抿嘴一笑:“打扰了,广濑桑。”   “小夏实,你这房子里不会有老鼠吧。”一丝不备,广濑夏实被黄濑从后面抱住。公寓里似乎也应景地传来“吱吱”的声音。   “东西呢?”   黄濑伸出自己的右手,给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盒子。广濑夏实接过蛋糕,脱离黄濑的怀抱把东西放在桌上。   三个人各自从门边挪开的时候,便看见一只白色的犬科动物从半掩的门缝里死命地挣着要出来。偏偏圆滚的身材让它卡在那里,它一脸狰狞,炸了一身毛。   “门是往里面推的,你这样越挤越出不来哦。”   闻人雅于是不动了,它趴在原地望着桌上的纸盒,忧桑地露着一颗狼头。   “小雅……”有人无奈地叫道。   闻人雅两只绒绒的耳朵一动,眼睛便亮了起来。“唰”一下从门缝里弹了出去,三下五除二爬上冰室的腿。   广濑夏实目瞪口呆地看着嘭一声往后弹的门,这是……爱的力量?   “这是……”冰室有些惊喜地看着闻人雅身上,黄濑则是忍不住幽怨地蹭了蹭广濑。   “咳……这个嘛……”广濑夏实见闻人雅不爽地扯着自己身上白紫相间的衣服,略带得意地解释道,“我看小黑子的二号有一件诚凛的球衣,所以给它也做了一件阳泉的。”意外地很搭那一身白毛。   黄濑凉太瞪她。   闻人雅瞪她。低头扯着衣服想把它脱下来,它怎么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多了一件这么死蠢的衣服!   广濑夏实凉凉一笑,从冰室怀里抱过闻人雅丢给黄濑,一脚把黄濑凉太踹进厨房,从沙发上扔了一条围裙给他。   “给我做饭去!做不出来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   “冰室辰也,我们谈谈。”   她第一次以长辈的口吻说道。   两个人站在公寓的阳台上,往下一看,路灯下的行人脚步匆匆,忙着回家。冰室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你应该不知道吧。我是闻人雅的小姨。”   冰室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嗷,不要挤我啦。你过去一点。”   “啾——”有些愤怒的鼻音。   广濑和冰室同时看向与阳台相连的厨房窗台,半开的窗户里一颗金色的脑袋上趴着一个白色的脑袋。四双眼睛不经意间就这么对视在一起,半分钟后厨房那头讪讪地把头缩了回去,拉上窗户。   “我和小雅妈妈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冷哼一声,广濑夏实继续解释道,“当然,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闻人家,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你明白吗?”   冰室沉默了一下,看向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听着广濑夏实开始有些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他忽地一笑。   “我大概猜得出来。”   广濑夏实抬眼看向身旁笑得明媚的男人。   “她跟你说过?”   “乖乖帮我拿下盐~”   “嗷!这个是味精啦……”   “啾!”   “啊,不要碰那个!!”   “——嘭!!”   “啾~~呜呜~~”   广濑夏实的前额上涌出无数个大大的井字。这俩个魂淡就是专门破坏气氛的吗!!她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却听见冰室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是,她留下的可追寻的痕迹太多。但是,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   广濑夏实顿住脚步,她缓缓地回头,“谢谢。”   很少有人能接受并包容像闻人家这样的异类,她很庆幸闻人雅恰恰好遇见了一个。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就把她交给你了。”   冰室笑着转身跟她进屋。   黄濑和闻人雅听见阳台门被拉上的声音,躲在厨房的灶台下悄悄地击了一个掌。没等他们俩高兴多久,就被广濑夏实推门进来,一手一只把他们丢了出去。   “我们就不打扰了。”   冰室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闻人雅的尾巴,想着天色也晚了,再者黄濑凉太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怨气是个男人都可以感觉得到。   广濑夏实白了黄濑凉太一眼。   “先吃点东西再走吧,小雅饿了。”   她俯身打开蛋糕的纸盒,在闻人雅扭着身子跳脱冰室辰也的怀抱时迅速地用塑料刀切了一半端走。闻人雅对着登时少了一半的蛋糕幽怨地哼哼,广濑夏实冷笑一声,再一次伸出手,闻人雅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蛋糕,在光亮的钢化玻璃上迎风奔跑时脚下一滑,整只摔进了蛋糕里。   黄濑:“……”   冰室:“……”   闻人雅无力地竖着被天然气烧得焦了一半的尾巴,晃了晃,然后很快沉沦进甜点的美妙之中。   广濑夏实托着一大半的蛋糕问道:“冰室君要吃点吗?”   “不了谢谢。我不太喜欢甜食。”比起蛋糕,他更想尝尝桌子上那只抖动着的沾满了奶油与可可粉的绒绒小耳朵是什么味道。   “小夏实你怎么不问我……”黄濑眼巴巴地看着广濑夏实。   “你不是说吃这个会发胖?!!!!”她在“发胖”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微微地扬起眉毛。   “……我错了!”   血缘有时也是很神奇的东西,可证于闻人雅与广濑夏实共同解决完一个蛋糕之中相当惬意的表情。   “谢谢招待。告辞了。”   冰室抱着闻人雅站在公寓门口,微微欠了欠身。闻人雅在怀中,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戴在它脖子上的链子玩。链子上的十字架的坠子在灯光照射下耀眼地闪着光。   合上门之后,广濑夏实扯着黄濑的袖子。   “那个项链是怎么回事?”   “哦,冰室君路上在精品店买的。足银的呢。”   “……”   广濑夏实眨了眨眼,默然笑着走进厨房。   才一进去。   “卧槽,凉太!这个猪腰怎么回事?”怎么把处理了一半的猪腰就放在砧板上啊,她捏着鼻子跳出厨房。   “呃,不是说吃哪补哪吗?”   “什么意思?!!”广濑夏实骤然危险地眯起眼睛。   “嗷!不要打。你自己去看短信!!”   广濑夏实半信半疑地从黄濑裤袋中摸出手机,点出收信箱。最新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黄濑凉太,夏实说她肾不舒服!】   她忍着自己额上的青筋狂跳跑到客厅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发信箱。果然。   闻人雅!你丫的欠揍!!   Chapter13   “辰也,好久不见了呢——”   闻人雅睁圆了眼睛突然出现以及现在勾在自家主人身上的j□j的金发美女,后者还有向冰室亲过来的趋势,它赶紧从冰室的怀抱里挣出半个身子,朝她呲着牙捍卫主权。   “咦?哪来的小萌物?!!”   尾音还没落下,闻人雅呆若木鸡地看着那性感的双唇在空中置换了一个位置,落在了它的眼角。它抖了抖睫毛,不知所措。是要回舔,还是咬上一口?说实话,她的胸抵得它很不舒服。显然是亚洲女性鲜有的罩杯。累么,它伸爪子搭在她的胸上。   “好可爱好可爱~借我玩玩吧——”被袭胸了的美女一愣之后恨不得把闻人雅从冰室的怀里抢过来。   “阿列克斯!”   “阿拉开玩笑~”阿列克斯摆摆手,忽然想起刚才没完成的事,扭头又将嘴凑了过去。   “不行的啊阿列——”在冰室还没阻止阿列克斯的时候,一只白色的爪子很不客气地拍上了阿列克斯的嘴。所有人俱是一呆,好在闻人雅的爪子下都是软软的肉垫没有什么杀伤力,一根弦在心里绷起后很快又松了。   阿列克斯捂着被打了的嘴,托着下巴一脸深沉,突然一阵爽朗的大笑。   “辰也,你家宠物真是太可爱啦~哈哈!!”   两人身后的阳泉一众顿松了一口气。   冰室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谈谈吧。”他转身把闻人雅放到福井怀里,“抱歉啊,我可以离开一下吗?”   “哦,好的。不过你确定把它交给我好么?”   只见闻人雅的两只大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嘤嘤”地咬住冰室的衣摆。福井托着闻人雅,两双眼睛无辜地看向冰室。一双正忧桑得无法自拔,一双充满着控诉。喂,快说点什么吧,要不人家还以为你见色忘义把它抛弃了呢。   冰室只能微微弯腰,安抚地摸了摸闻人雅的脑袋。   “听话,我一会就回来。”   闻人雅用雾蒙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冰室心中一动,在它露在外面的耳朵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是在害怕再一次被抛弃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的闻人雅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一片震惊,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耳朵把头埋得更低了,两只耳朵软趴趴地贴在脑后。   “不是吧他干了些什么?!!”   然后男主角施施然地退场了。   “到底是谁啊那个金发的姐姐!”福井目送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异常安静的闻人雅一眼,点了点它的背。   “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呢。”   阳泉的球衣,嗯,他们能不能将它暂时作为阳泉的吉祥物呢。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拍它的马屁。   “——嗷”神似的一幕发生在了他的身上。福井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怀中扇了他一掌的小萌物,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有说错什么话么!!   “话说,自从在海常那个谁的女朋友那呆了半天后,小雅的武力值就变得有点高啊阿鲁。”刘伟见福井哭丧着脸朝他走来,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啊,哭了。”   “啊?”   紫原没有理会他们神样的表情,把空了的零食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从福井怀里接过闻人雅。   福井看见自己衣服上一块明显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太一样的地方,好像有些明白了。不过,能确定这是眼泪而不是口水么?瞥了一眼自阿列克斯出现后就一直在边上黯然伤神的冈村建一,追上紫原的脚步,恬着脸开始在闻人雅耳朵边上碎碎念。   冰室绝逼是个好男人。他既然收留了你就会负责到底啦BLABLA……   闻人雅睨了他一眼,他一时没收住脚连连往后退了两步。紫原顿住脚步。   “要摸摸吗?”   啊?你当那是绒毛玩具吗!看了一眼依旧虎视眈眈的闻人雅,福井纠结了一下,伸手搭在闻人雅的脑袋上。   闻人雅蹭着他的手把头挪开,在心跳突然加快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手心传来湿湿软软的触感。   “所以说嘛,不要随便那手指戳哦。”   福井默默流下两条宽面条泪。他就知道,小祖宗心情不好……   荒木雅子一袭黑衣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淡然地瞥了闻人雅一眼。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   ***   “如何?球场上的男人是不是跟平常看起来不太一样?”   闻人雅气喘吁吁地伏在楼上的栏杆上,下面是不知道已经开场多久了的比赛,她焦急着找着那个人,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一会儿微微带着哭腔糯软地说道:“好讨厌……都不带我过来……”   广濑夏实瞥了她一眼,抱臂看向球场。   “应该是,大概……知道你会来吧?”   “什么?我不明白……”   昨天晚上雅子姐姐带着它到她的房间,指着床上的从内衣到外衣一应俱全的一套衣服告诉它如果想以人形出去的话,自己到她房间里拿衣服。想想,荒木雅子有一个早上不在训练场,应该是买衣服去了吧。   可是,这跟辰也什么关系?   “小夏实已经来啦!”纷乱的脚步声自左而来,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顷刻间堵住了广濑夏实拉着闻人雅想溜的步伐。真是麻烦啊,广濑夏实拉过闻人雅,清了清嗓子,神情颇为复杂。   “凉太,前辈,呃……这是我的外甥女。……黄濑凉太你给我滚下去!!!”她磨着牙推了推几乎把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的黄濑凉太。   笠松幸男很好地替学妹解了忧,一脚从黄濑的腰后踹了下去。意犹未尽地想再补上一脚的时候,被小崛浩志从后面拉住了。   “别把他的腰踢坏了……”   黄濑附和地点着头。于是在广濑夏实的一头黑线与闻人雅的一头雾水之下,海常的队员们很有内涵地笑了。   在广濑夏实濒临发飙的时候,笠松幸男很有眼色地引开话题。   “夏实桑,你这个外甥女看起来……”   “只比我小两岁。”   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如果知道她的外甥比她还要大上十来岁。这也是为什么闻人烨一见到她就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话说回来,我好想在哪里有见过你?”黄濑戳了戳闻人雅白白糯糯的包子脸。闻人雅看着那根在眼前晃动的食指,森森地露出一口好牙。   广濑夏实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是要下去?走了。”   黄濑却看着那被遮掩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小脸,心里波涛汹涌。   这双眼睛,他记得。   他哑然地看向广濑夏实,后者低着头,在他腰侧狠狠地拧了一把。   “走了。有话回去再说。”   原来如此。   理清了一点思路的黄濑觉得几天前的抑郁忽然一扫而光。   “你那狼狈相算是什么呀!”他在场边,捡起过界的篮球。   “黄濑……”   “黄濑君?”   “黄濑仔?”   闻人雅默默地躲在人群里,突然和那淡淡然看过来的视线对上,原本的欣喜被冰室蓦然转身的失落所代替。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究竟是怎么了。拽着广濑夏实的衣摆,在黄濑一脸邪气地刺激完火神打我,有些慌不择路地拖着广濑就走。   往回走的时候,听着黄濑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紫原是不可能进入ZONE的。”   “那照你这么说,那个冰室呢?那家伙应该没有这个缺点吧。”   黄濑莫名地低头看了眼闻人雅,发现她也正无声地看着他。   他突然才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他啊,他还轮不到这种问题吧,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他。”   “他的技术够高,实力也是有目共睹,说是无限接近于【奇迹的时代】也没问题。但他依然还是只能止步于‘人才’,不管他再怎么强,终究也不过是凡人的延长线。”   闻人雅愣愣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黄濑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他应该不希望你看见他那样子。”火神已经是势不可挡了,无论是输是赢,阳泉都会打得很辛苦。   “……谢谢。”   黄濑灿烂一笑。   “要不要叫声‘姨丈’?”   闻人雅舔了一口水,只觉得眼前像是怒放了一朵黄橙橙的菊花,说不出的诡异。缓缓向前看了一眼,黄濑不用回头也听见了身后顿时传来的活动腕骨的“啪啪”声响。   >>>   闻人雅寻着气味找着自家主人,她朝阳泉的队伍那看过,没有那个尤为熟悉的身影,倒是被眼尖的几个人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只能犬科模式开启,一路东嗅嗅西嗅嗅走到了体育馆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漆黑的天,心下一凛。拢了拢衣服,一转身,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好疼。”她讷讷地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哈,又见面了小外甥女!”   “黄濑……凉太?”   金发的少年一手插着口袋,带着明媚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巨型黄毛犬在夜色之中发散着金灿灿的光芒,直接吸引了周围一票粉丝的目光与尖叫。   “啊咧不好。快跑。”说罢拉着全然不是状态的闻人雅拔腿就跑。   “欸……?”   不要欺负她小短腿好吗……再说,他们同路吗?!!!   同路?她抽了抽鼻子。竟然同路!!于是乎她默认了被黄濑凉太直接夹着走的姿势。不舒服,嗯,但是很省事。   不过怎么说,那些粉丝看见她们的偶像一手夹着篮球一手夹着妹子奔跑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当两人出现的时候的确让在场的几个人吃惊不小,首先黄濑凉太把球砸向了灰崎祥吾,其实是挂在黄濑凉太胳膊下的闻人雅。   “喂喂,居然趁我不注意拿球砸我,胆子挺大的啊凉太。话说,你胳膊下那是什么?小狗么?”   黄濑敛眉。   你绝对不会想到你说的是对的。   闻人雅扭了几下从黄濑身上爬了下来。在冰室略有诧异的脸上扫了一眼,又扫过他旁边的阿列克斯,还在纠结之中被黄濑从背上一拍,整个人差点飞了出去。她稳了稳身形,发现自己站在了人群之中,所有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呃……”她拉了拉衣摆,泫然欲泣地跑到冰室边上。   “……小火神,有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   “那边那个金发美女是谁啊?”   火神一头黑线。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是我和辰也的篮球师傅啦!”   咳。他也是在帮外甥女确认一下嘛。←这家伙会不会自我导入角色太快了些?   那边黄濑还在说着什么,闻人雅低着头抓着冰室的手腕。一只手撩起她的刘海,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又将刘海放了回去。闻人雅只顾着玩着他的手,见他没有拒绝,慢慢地玩起他的手指。白嫩的指尖触过他手上的每一处薄茧,动了动鼻头,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她眯着眼抬头,果然看见冰室嘴角来不及掩去的血迹。   “……小雅,我没事。”   许是觉察到了闻人雅勃然升起的怒意,冰室开口道。   闻人雅踮起脚尖,拉住冰室的衣领往下一拽。冰室被迫俯下身,还没弄清她想干什么就感到嘴角一片温热的触感,带着点湿湿的痒。他微微偏头,落进没有眼镜遮掩的那一片银色与蔚蓝的世界。   “……小雅。”   薄唇轻启的震动沿着肌肤传给闻人雅,感到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脸颊,闻人雅愣愣地停下自己舔舐着冰室伤口的舌头。她真的没想要干什么,她只是在帮辰也处理伤口而已呀,她的唾液有使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忽然发现周围朝她看来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她有些不解。   “真没想到你这种渣滓还这么有女人缘呐。不过,你竟然好这口?!”灰崎祥吾在一旁满是恶意地说道。   闻人雅松开冰室的衣领,离得近的冰室听见她喉间传来一声低低的咕噜。眼色一沉。   一开始闻人雅在嗅到冰室身上的味道时就知道他的伤是谁造成的了。原本本着不想惹事的想法,现在一下子被灰崎祥吾激怒,一时间自己体内的那股兽性占了上风。她松开冰室。   她不发飙一下还真当她是小狗么。   两只瞳孔慢慢凝成竖瞳,在夜色下幽幽地透着绿色。   咬死他!   她眯着眼盯着那细长的脖颈,腿瞬间迈开一步。   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搂住她,把她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箍住。   “冷静点,小雅。”   冰室俯下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一手死死箍住闻人雅躁动的身体,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与之正对面的灰崎祥吾在那一瞬也有些讶异于闻人雅的变化,在他看来闻人雅就好像受了刺激的犬类一样突然狂躁起来。他冷笑着啐了一口,最后带着猖狂的笑容离去。   黄濑缓缓闭上自己有些合不拢的嘴巴,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回去和夏实确认一下关于闻人雅的属性问题。该说的话都说了,他摆摆手准备离开。   等在场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听着闻人雅喉间滚动的声音平息下去,冰室慢慢松开手。   闻人雅喘着气,在视线与冰室交融的时候,尤其在那之后他的视线下移,落下她的颈上,那里有一条她忘了取下来的项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虚,想也没想拔腿就跑。冰室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也没能让她停住脚步。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一抬眼,阿列克斯正揶揄地朝他笑着,连火神都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Who is that girl?”阿列克斯一把勾住他的肩。   “As you guess.”   直白的回答反倒让其他俩人错愕得不知如何回应。   隔了半天,阿列克斯终于蹦出一句话。   “不过她是不是得负责一下?关于辰也的清白?”   荒木雅子番外(上)遇、欲   荒木雅子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小动物的,直到那么一天的到来。   一年以前,她刚大学毕业,到阳泉也还不到一年时间,督促着自家的队员训练到傍晚,天色不早,周围行色匆匆的人们总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归程,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屋里。她挑着近道沿着一条昏暗的小路往家走。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全问题,毕竟在别人眼里她的暴力指数有点高。   在小路的拐角,她看见那件似乎最近一直在女生们中口口相传的宠物医院,有些好奇地放慢了脚步。   里面的人似乎准备要下班了,店里面漆黑一片,然而里面寄养着的一些宠物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咕噜声,或是低沉的嘶吼,在这无人的小路上显得有些诡异。   荒木雅子扶着门框,往里面跨了一步。就在她脚步落地的那一刻,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原本没变那只还在嘶哑叫着的黑猫睁着浑圆亮黄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止是黑猫,四周的所有动物,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黑暗中一双双发光的眼睛让她有了想逃的冲动。   但她的腿却不听使唤地动不了。   她颤抖地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它们看的并不是她。   这个黑暗狭隘的空间里必然有着一个让它们感到敬畏的恐怖存在。   顺着那些眼睛的方向转过头,她看见吊在自己脑勺之上的莹莹绿光,甚至能感觉到绿光之下的某个地方,有不温不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皮上。   一声尖叫被生生卡在喉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头壮硕的白狼扑了过来,把她压在了地上。   被突如其来的重量以及后背撞击地面的疼痛弄得喘不过气,她还没从大脑的瞬间空白中回复过来时,一只利爪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直到脖子上传来撕裂的疼痛,她才勉强从震惊中回过一点神。   凝了凝神,她看见那两只绿眸中嘲讽的笑意。一点点怒火在心里慢慢堆起。   在城区里看见一只狼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看见一个男人变成狼就更加地可怕了,这是在拍美国玄幻大片吗?!   “你说,把你吃掉怎么样?”白狼的嘴一张一合,从里面发出男人的嘶哑的声音。   感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不断蜿蜒流出,荒木雅子眯起眼睛,冷冷地从紧抿的唇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做梦——”   俊朗的狼头猛地偏向一边,鸳鸯眼里似乎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荒木雅子莫名感到好笑。   趁着那只狼寻思着这句话时,她伸手往旁边探去,很快摸到一根硬质的棍子之类的东西,在它扭过头看来的时候抽起,往它的脑门劈刺过去。   “吼——”被突然打了个正着的闻人烨有点发昏,立马从荒木雅子身上起来,变回人形,咧着嘴捂着自己的脑门。   “你这个女人……真是——”   荒木雅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突然又出现的赤着上身的男人,又被迫接受了一次这个诡异的事实。她打量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硬挺的鼻梁,银色的短发下狭长的双眼……结实的身板毫不输给自己那些打篮球的队员们,甚至连人鱼线都那么分明可见。   难怪那些女生最近有些鬼迷心窍了。   她起身,戒备地往门的方向移了一步。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也看清了自己手中的东西——一只扫把。   不知道为什么胃一阵抽搐……   闻人烨猛然一抬头,左手依然捂着额头,指缝中露出细碎的发丝,和那一对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睛。   这个女人……他勾起嘴角。   味道意外地不错。他想。   “你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一阵阴嗖嗖的风吹起他的发丝,将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彻底暴露在她的眼前。   那笑容能迷惑众生,荒木雅子的脚无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啊……她咬着牙死撑着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身体,感觉浑身紧绷开始渗出细细的汗,与脖子上的伤口一起,弄得胸口一片粘稠。   “真是倔强呢~”闻人烨笑着放下手,露出还红着的额头,“没办法喽,只好我自己过去了。”   什……什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荒木雅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贴着自己身体的男人。他搂过她的肩膀,轻轻地用指尖点着她脖子流血的位置。   “你这样子出去的话,不太好吧?要是招来了警察什么的,可是会让我很困扰的哦。”   “……”   “这样好了,我帮你消消毒吧。”他笑着慢慢低下头来。   “……滚——”她挥出拳头,被闻人烨用另外一只手紧紧箍住,再也动弹不得。隔着衣服,他紧贴着她的身体不断传来滚烫的温度。她捉摸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   听说,狼喜欢先咬断猎物的脖子,然后一边看着他们慢慢死去,一边品尝。眼前的俊美的侧脸上,他左耳的一枚耳钉不断闪耀着她的眼睛,荒木雅子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变凉,也许她就不该抄近路。   感受到怀里的身子不停地颤抖,闻人烨欢快地笑出声来。   “别这样,如果我这里死了人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哦~”   “什么意……你干什么?!”   荒木雅子的身子一瞬间绷了起来,然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察到了脖子上痒痒而温热的触感。   “不是说了嘛,消消毒~”   消毒用舌头消毒?荒木雅子很有一脚将他踹开的冲动。   他贴着她脖颈上的大动脉,轻笑一声。右手箍住她的两只手臂,左手沿着她的背部下移,握在她的腰上,远远地看,还以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随后,轻轻的舔舐变成轻一下重一下的咬噬。荒木雅子感到自己衬衣的衣襟被轻松地扯开,接着自己便被男人一口咬在锁骨上。   嘶……她疼得差点叫了出来。   她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在闻人烨神情满足地从她的脖子上离开的时候,她一拳打上他的左脸,然后在他捂脸退开的时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主街道,气喘吁吁地走了回家。   仔细地锁好门窗之后,荒木雅子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摸着自己光滑的脖子。   她可不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可是那件带血的衣服又怎么解释?锁骨上那个令人深恶痛绝的牙印又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被人打上标记一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她舀起一瓢冷水泼在脸上,随意扎起一头黑发,看着镜子里面有些凌乱不整的自己,一拳打在大理石的梳妆台上。硬生生的痛感沿着五指的神经慢慢扩散至全身,终于让她有了些清醒。麻利地冲了一个澡,她丢掉那件染了血的衬衣,朝储物间走去。在搬家时候带来的大箱子里一翻,果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冷冽地一笑,将竹刀握在手心。   >>>   “哥哥,你被揍了?”一年前的闻人雅伏在沙发上软糯得像只糯米糕子,她咬着闻人烨带回来的蛋糕,瞥了一眼他乌紫的左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闻人烨正拎着一块用热水沾湿的毛巾敷着有些浮肿的左脸,脸色阴沉。   真是该死,打人不可以打脸难道那个女人不知道吗?   “有点暴力~哥哥,欺负回来!”   闻人雅吃着甜品尤为欢快,喜形于色之后一只毛茸茸的白尾巴从睡裙里露了出来,戳了戳闻人烨的脸。   闻人烨舔了舔嘴角上的血渍,甜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再一次回忆起那个女人的甜美味道。他撑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之上,邪魅地勾起一抹笑意。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女人,你给我等着!”   Chapter14   闻人雅一直记得冰室辰也见完那个金发美女后的状态,有些阴沉。总是独自练习到很晚,然后静静地站在窗子前,喝上一杯咖啡。应该是在美国被同化了之后的习惯,闻人雅并不觉得那苦涩的液体有多么美味。也许因为冰室的状态过于诡异,它蹲坐在床头与他一起望着窗外,期间也只敢扯扯他的衣角,疑问地看着他。得到的都是“你自己玩吧”,或是“你先睡吧”的回答。早晨醒来,床上只有它蜷缩起来的身影,身旁连余温也没有。   他依旧翩翩,只是眼神里失了温度,犀利至冰点。   它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输了的冰室。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好像带着深深的倦怠与无奈。颈上的坠子贴在肌肤上,被较高的体温捂得发烫。   走在暗夜里,她慢慢地兜到体育馆外的一个车站。把站牌上下看了两遍之后,她才绝望地承认,她根本不知道要坐到哪一站,更别提坐哪一辆车了。空气里的湿气越来越重,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团着大衣又往体育馆跑去。   果然没等她跑到体育馆里,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第二次,落水狗出炉了。   闻人雅呆滞地站在屋檐下,无语地抬起淌着水的两只胳膊。她都提前躲雨了。老天,是在玩她么!   她习惯性地甩,再甩。   在她痛快甩水的时候,身上突然落下一面阴影,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快速倒退两步,在看到来人的脸色时,颤悠悠地弯腰。   “……实在对不起。”   呜呜,主人,这个人好可怕……   少年冷冷地朝闻人雅瞥去一眼,沉默地脱掉被甩湿了的外套。   闻人雅没来由地觉得更冷了,她瑟瑟地抱着手臂,等着少年做出反应。   少年将外套脱下后挂在手臂上,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闻人雅松了口气。   “小心感冒哦。”   走在少年旁边的其中一个人笑着对她说道。   她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子,觉得有些感动。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条常常的水印。   在隔间里,闻人雅快速地变回兽形,从厚厚的衣服里面钻出来。先是拿了一件棉衣擦了擦身子,后面发现还不如直接甩来得容易。在它甩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有人在外面礼貌地敲了敲门。   “出了什么问题吗?”   是听到水珠落在板上“噼噼啪啪”的声音吧。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闻人雅没理她,它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衣服发愁。   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最后,它想到了最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则广告。   【XX马桶,特别懂得生活的马桶,能冲走一切任何你不想要的东西……】   虽然是未来嫂子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丢掉了有些肉痛,但是雅子姐姐还是可以找哥哥可以欺压回来的。想了想,它将那坨衣服分开,以丢一件才一次冲水开关的节奏全塞了进去。   “您不舒服吗?”   外面的女人又说话了。声音里面带着急躁不安的情绪。   你才不舒服呢。   闻人雅满意地把爪子从踏板上移开,推开门在女人以以她平行的视线专注往里看时飞快地冲了出去。   跑到洗手间门边的时候,它停下来喘了口气。很显然那个女人没有发现它,犹疑之下潜意识地认为要么自己幻听了,要么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她抬脚跨了进去。   突然。   “噗~~”   很微妙的声音。   “啊——”   凄厉的尖叫声让闻人雅原本耷着的耳朵一下子随着这个分贝竖到了最高。它哆嗦了一下,把耳朵拍了回去。它想,应该是这个马桶远没有广告来的那般神奇吧。   它若是如此摧残家里的马桶,闻人烨会把它塞进马桶里来印证那句“冲走一切你不想要的东西”,而冰室辰也,它想他会把它挂在衣架上。   闻人雅顿时有些可怜那个女人,她不会开始有类似有个女孩子被马桶冲走了之类的恐怖想象吧。毕竟,突然从马桶里涌出一堆女性的衣服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事情。   >>>   走出洗手间后闻人雅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冰室不愿意带它来这了。   这样大级别的赛事,观众自然少不了。只是别人以人头攒动来形容,它大概只能用大腿攒动吧。长的,短的,粗的,细的,要什么样的没有。小心被踩到不说,还得小心有像火神大我那样有恐狗症的人,只听一声尖叫,闻人雅的心跳差点因此停了。   “哪来的脏狗!!!”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指着它厉声叫道。语气里是分明的厌恶。   闻人雅低下头看了一眼。是有点脏,白毛没型地黏在身上,东一缕,西一撇,沾着雨水残留下来的土渣。它一向觉得只要卖萌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它以后脚为重心站起来,蜷着两只前掌,咧着嘴看着女生,发出呼哧呼哧示好的声音。   回应它的是一只高跟鞋。   闻人雅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招。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站起来是觉得前腿上一道火辣辣的痛感。看着女生眼里的狠色,它有些发蒙。   闻人烨以前跟它说过,社会上有很多以虐猫虐狗为乐的变态。它看着那以另外一种角度踢来的高跟鞋,尖尖的鞋头对着它柔软的腹部,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个社会了。它在情理方面的大脑回路直得就像个小孩子。   “你在干什么?”   巡逻过来的保安制止了高跟鞋的又一轮攻势,闻人雅一下子对这个短小粗犷的叔叔充满了爱意。没想到女生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又把它抛到了南极。   “这只野狗想咬我。”   闻人雅一下子惊了。   人是最聪明的阴谋家,他们知道如何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你跌得头破血流。   闻人雅看着执着电棒的保安缓步而来,身上的血液全部逆流到头部,然后慢慢冷却。忘记了去跑,呆呆地沉浸在那一刻的震撼。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在远去。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不好意思,你们挡着路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唤回闻人雅的一丝神智。那个女生左右看了眼明明有三米多宽的通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喂,在开玩笑吗!!   闻人雅被那人从脖子后面提了起来。在它觉得自己死沉死沉的身体往下溜了一点时,那人收紧了两只指头。闻人雅脖子一紧,眼泪差点蹦了出来。   “那只狗……?”保安叔叔迟疑地问道。   “我带走了。”   “哦好好。记得要看好别让它乱跑啊。”   乱跑你妹啊。闻人雅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随着那人上下起伏的步伐一颠一颠。它赶紧随着他的节奏吸纳吐气,以防自己不是被勒死就是被疼死。   到了没什么人的走廊时,那人把它掉转了一个方向。红色的头发映入眼帘。卧槽,这不是被它甩了一身水的倒霉蛋吗,来寻仇了么……不对,他绝对认不出它来。   他把它又往上提了一点。   闻人雅眼见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两眼湿漉漉地看向他。   “啾……”   你欺负人……   那人旁边个子高一些的少年立马笑了。   “小征,我怎么觉得好像能明白它想说什么呢。”   “应该说是它的表情太具人性化吧。”赤司征十郎好整以暇地看着闻人雅。   “吻略尖长,口稍宽阔,耳竖立不曲,胸部略微窄小,尾挺直状下垂。你确定你是狗么?”   吓,这是在对它说话?!闻人雅睁圆了眼盯着同具有鸳鸯眼的红发少年,想在那金色与红色的眼眸中找到一丝调笑的意味。   “不是开玩笑的,”赤司征十郎慢慢走到窗户边,拉开原本紧闭的窗户,闻人雅立马感觉有一股冷风窜了进来,掀起它一身的鸡皮,“我要听实话,不然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说罢,颈后的指尖果然在一点一点地松开,闻人雅吓得四肢扒地。   主人,这人真的好可怕……   在闻人雅惊魂未定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有冲来一阵小旋风,伴随着一声怒吼。   “喂,那个红头发的,放开那只蠢狗!”   赤司挑眉一笑。   “夏实,你确定要让我放、开吗?”   等广濑夏实看清了她嘴里的“那个红头发的”时,她爆出一声惊呼,“赤赤赤司——”   “我不叫赤赤赤司。”   “呃……赤司。你能把它给我了么?”   赤司毫不客气地将手上的东西抛到广濑夏实怀里,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   “你应该知道它是什么吧。”   广濑夏实愣了一下,手上摸过闻人雅湿哒哒的毛,以及突然窜入鼻尖的奇特味道,让她差点将它又丢了出去。她忘了赤司过人的洞察力,以及他的那双天帝之眼,这便是黄濑他们所比不上的。   即便知道被看出了什么,她还是本能地傻笑道:“当然是狗啊。”   “是么。”   赤司不以为然地答着,拿着一张纸巾细细地擦着手。   “是啊,小雅,叫声给他听听。”   “嗷嗷。”   广濑夏实身子一僵,挤着笑继续道:“……错了,是汪汪。”   闻人雅吸了口气。   “哇哇——”   “是汪——汪——”   广濑夏实低头瞪着那双特显无辜的眼睛。再一抬头,入眼的是赤司有些飘忽的眼神。   “夏实,你果然跟凉太呆久了。”   广濑夏实的脸一黑。   不是疑问句,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所以,他的意思是她的智商被拉低了么。   左右都是二,她能不犯贱吗!   “走吧,一起去看比赛。”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实渕玲央轻声说道。   差点忘了凉太的比赛。   广濑夏实捧着手中脏兮兮的闻人雅,恨不得将它摁到水龙头下洗个干净。鉴于那个水不够热,最终只能先在烘干机下把它的毛烘干了。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叫声,她大概都不知道它出事了。   广濑夏实狠狠地揪起闻人雅的耳朵,它吃痛地嗷呜了一声。然后听见广濑夏实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家主人都找了你半天了!!!”   Chapter15   广濑夏实从黄濑凉太的包里摸出一瓶貌似是免洗型洗手液的东西,在虚空中试喷了一下转身朝闻人雅走过来。闻人雅一闻到那个味道,唯恐不及地避开来。   那到底不是沐浴露啊!没有沐浴露也不能拿洗手液代替呀!!   真当它是蠢狗么!!!   广濑夏实横竖抓不到闻人雅,只好又从黄濑的包里摸出他的手机,摆在闻人雅的面前。   “你请尽情地玩。”   闻人雅睨了她一眼,在手机前坐定,任广濑夏实开始把那些液体抹在它的身上。   它明明很喜欢触屏的,但是闻人烨只同意给它买翻盖的。   它点开游戏,看着屏幕上飞动的各色水果,一时激动亮出了爪子,“嘶啦”一声在触屏的屏幕上划出一道痕迹。   这不是切水果了,该改名叫切手机……   看来哥哥还是很明智的。它讪讪地把爪子收回肉垫。   随后它又僵了一下,这手机看样子应该是新款吧。   广濑夏实很淡定地继续手上的活。   “没关系。您老继续玩。”   闻人雅手一抖,又出现一条划痕。它已经能预感黄濑凉太一边咬着手绢扑向广濑夏实一边泪汪汪地说着“小夏实好讨厌”的样子了。   它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女性同胞无一例外都是霸气侧漏。荒木雅子拿着竹刀砍人的样子很帅气,广濑夏实欺压黄濑的时候很女王气,只有它怎么看怎么傻气……   再往台下球场上一看,那个亮闪闪金灿灿的金毛其实也很悲催嘛。   背后交缠在一块的毛发突然被梳子猛地一拉,闻人雅顿时闷哼出声。回头,广濑夏实面无表情地举着梳子,梳子的齿缝上还缠着一大撮白毛,看得它一阵肉痛。   “你最近换毛换得很厉害嘛。”   明明是你梳掉的!你看,连梳子的齿都被硬生生扯断一根!   继而又想起她是怎么对待黄濑凉太,闻人雅只能默默吞泪。   广濑夏实重新给它带上那条项链,然后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绸带给它系了一个蝴蝶结,不顾它地挣扎把它拎了起来,阴着脸。   “好了,打扮漂亮了我带你去见你男人了。”   >>>   魂淡!是主人不是男人!   闻人雅扑腾着四肢。很快,广濑夏实把它身上的蝴蝶结解开了。它才刚要咧嘴偷乐,广濑夏实的手刷刷又动了几下,它便看傻了。   等穿过层层过道之后看见坐在那里的冰室辰也,闻人雅几乎是泪流满面从广濑夏实的手上蹭了过去,控诉地给他看了广濑夏实的杰作。   冰室辰也见到它先是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闻人雅从他面前出现又跑开之后,他打电话给广濑夏实。两个人再清楚不过闻人雅自己是回不去的,只能在体育馆或者周边。一想到一个小女孩或者一只幼犬独自徘徊在路边,两个人脸色都不约而同地一变。明明是很嘈杂的体育馆,他却听到了那个女生的叫声,从她口中的“脏狗”本能地想到闻人雅。他刚动身,便被广濑夏实拦住了。   “它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了。你在这里等,我去找。”   看得出来广濑夏实挺生气的。   冰室辰也抿着唇,颇为无奈地解开捆着闻人雅四只爪子的绸带。反过来想想,如果这样绑住它能让它乖点,他其实也乐意为之。   闻人雅喘了口粗气,翻了一个身伏在冰室的大腿上。   冰室勾着下巴看着懒洋洋挂在他右腿上的小肉球,叹了口气。   而在卫生间里面洗着手顺便洗着黄濑沾着狼毛与脚印的手机的广濑夏实,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告诉冰室辰也闻人雅刚刚淋了一场雨,需要注意。   算了。闻人家的基因那么强大,还不至于出什么太大的状况……   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听见手机发出“嗞嗞”的声音,一股白烟还幽幽地扭着飘了出来……   不至于出太大的状况不等于不出状况。   一根弦松了下来的闻人雅才觉得自己的左前肢有点不对劲。它蜷起又伸展,一道火辣辣的疼立马在中枢神经扩散开来。幸而冰室迅速伸手从后面托住它才不至于从腿上滑下去。   “怎么了?”   冰室俯下身子,长长的刘海从它睫毛前掠过。它扑闪着眼睑,试图用睫毛去勾住那些发丝。   神游之时,冰室的手动了动,闻人雅重心不稳,手忙脚乱地找着支撑点。除了受伤的那只爪子,它努力将其他三只扒在冰室的身上。意外的,一只爪子还踩在了软软的地方。印象之中,少年的身上都是硬实的肌肉的说。   ……   它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冰室一脸僵硬的表情。   再瞧旁边,刘伟脸上写满了惊悚,他不着痕迹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   真的软软的呀。它于是又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个地方。   一双手立马把它拎了起来。   生硬地掰开它的左前爪。在看到明显肿得比右爪大了两倍的爪子,冰室脸上的僵硬表情很快便被一种忧色取代。   闻人雅想起了那双高跟鞋。   现在爪子这个样子应该是轻微的破皮加发炎吧,也许还有淤血。它把爪子放到嘴边舔了舔。   开始痛恨起高跟鞋来,它想这辈子无论多矮对高跟鞋不会再爱了。   冰室站了起来,绕过它的前爪把它抱在怀里。   “不好意思,我们先回去了。”   从一人一兽开始互动便偷偷观察着的福井点点头。与他声音相应的是一阵又一阵咀嚼的声音。   “喂,紫原你别吃了啊!!那个,冰室,输了没关系啊。话说,球场失意,情场得意嘛……”   你从哪听的……   福井的声音在身后渐渐远去……   冬天的雨后,湿冷得可怕。   雨后的空气里,潮湿的因子把沙尘打落在地上。黑暗拉下帷幕的另一个世界里,灯光给沉积着雨水的路面染上淡淡的黄色的晕。   闻人雅在冰室怀中,他用外套将它掩得严严实实的。感受着少年沉稳的步伐,贴着温暖的胸膛,呼吸着他好闻的气息,闻人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样的时光太美好。醇厚得能不饮自醉。   【有缘的人,总是在花好月圆的时候相遇,在刚好的时间里明白应该明白的事情,不多不少,不早也不迟,才能在刚好的时间里说出刚好的话,结成刚好的姻缘。】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静谧的雨后夜晚,终成就了他们之后的一切温暖。   路途尽头,星辰诞生。   冰室舀着温热的水重新洗净了闻人雅的毛发。闻人雅看着他将自己爪子的每一个指缝都细细地擦过。诡谲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晃动,最后揉在了一起,它有些怔忪。   如果,他知道它是怪物一般的存在,还会这样对待它吗。这样水月镜花般的幸福是不是真的存在,它犹疑间觉得心里有些钝痛。它不该欺骗如此温柔的他,但指责它懦弱也好,换做一般人也没有勇气开口说出一切的吧。   左爪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它下意识地缩回爪子。   “很疼吗?抱歉,我会注意的。”   闻人雅回神,看见冰室食指上蹭了一块乳白色的药膏,顿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擦在它的伤处。   “因为平时也会受伤什么的,所以会备着药。”   其实不用啦,舔一舔就可以了。闻人雅吐出它的小舌头。   “发炎了。”冰室淡淡地说道。   它的唾液可以止血,至少他嘴角的伤口消失了,但是否能消炎还有待商榷,而他认为没有必要去冒这样的险。   “照理说,应该要把爪子上的毛剃掉……”   “……啾!”   闻人雅露出一副惊吓的表情。   “就知道你不愿意。”冰室无奈地一笑。   涂完药膏之后,冰室为防止闻人雅乱蹭把药蹭掉,又在它左爪上裹了一圈纱布。在看到它及其僵硬的走路姿势后好心安慰了一句“明天就拆掉”。说罢仰躺在床上,随意地扯过被子,将胳膊半掩着挡在脸上。   闻人雅在他的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卧好。   渐渐地,它觉得身边的呼吸声紊乱得不太正常,偶尔还夹杂着沉重地喘息。   它轻轻地爬上他的胸口,推开他的胳膊,却被他轻轻一带,又落回他的怀里。   “小雅,我输了……”   他箍着它,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闻人雅突然害怕看到一张带着泪的脸庞。它急得在他手里不停地扭。见鬼,你让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狼崽怎么去安慰一个男人啊嗷!死劲地往上爬出一步,眼见又要被那只手拉回来,情急之下它直接将受伤的那只爪子挥了出去。   一声脆响。   “嗷呜——”   闻人雅痛得哀叫了一声,然后一人一兽都愣住了。   半晌,冰室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   闻人雅用爪子捂脸,冰室侧脸上微红的印子让它无语凝噎。老天,它都干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打了一场比赛,冰室渐渐地有了些倦意。闻人雅伏在他的身边,因为之前的一系列折腾,软软地瘫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有些发晕,再然后,连滚的力气也没有了。趴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越来越热。   它扯掉了身上的被子。过了一会儿,发觉还是热。   撑起朦胧的睡眼触碰了一下冰室的手臂,冰冰凉凉的。它深感问题有些大条。   被身旁热度越发高的小暖炉吓了一跳,冰室翻了一个身过来,摸了摸它的身子。   “你发烧了……”   看来那场雨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它有些难受地在床上挠着爪子,脑袋里开始一锅乱炖着浆糊。在一阵又一阵热浪袭来的时候,它突然捕捉到一个不太好的东西。   发烧……几年以前那次发烧可是给它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啊。   它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急急地想把要下床拿药的冰室拱出去。   “你怎么了?”   你快出去啊!我快撑不住了!!   闻人雅欲哭无泪地咬着冰室的衣服想把他拖出去,眼见他的裤子快被扯破了还没走到门边,急得绕着尾巴团团转。   最后在闻人雅的体温高至了一个极限的时候,它轰地一下脑子炸开了。   这就是夏实你说的没有太大的状况?!!!   闻人雅现在脑袋里只有三个字:   完、蛋、了!   Chapter16   闻人雅有些受惊地看着冰室辰也。   她嘴里的裤脚随着她木木张嘴掉了出来,手上还保持着抱着他腿的动作。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里,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忽然变回了白玉般无暇的手臂,左掌上还散落着被撑开了的绷带,残破地勾在手上……似乎是她身上唯一的布料……   一下子赤果的暴露在空气里,即便是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她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寒冷,还有,害怕。   从刚刚到现在都默不作声的冰室,一直低着头注视着她湿漉漉的双眸。似乎隔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快速地扯过被单,把她裹了起来。   于是画面一变。   闻人雅团着被子坐在冰室的床上,恨不得将自己裹得像一个蛹一样,只露出两只白皙的小腿,不安地晃动着。冰室则是坐到了她的对面,紫原的床上,依旧沉默。   闻人雅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瑟瑟地从被子中露出半个脑袋,飞快地看了冰室一眼,不偏不倚正好与他的视线交会在一起。   “呜唔……”她呜咽着立马又缩了回去。   冰室无奈地扫了一眼自己床上如同蚕蛹一般的物体,干咳了几声。广濑夏实曾跟他说过闻人雅的哥哥在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会变成兽形,但似乎没料到闻人雅是这种状况?……发个热什么的,就会变回人形。   “小雅……”   隔了许久之后,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一声“唔……”   觉得声音有些不太对的冰室只好俯身强制地把被子扯开一个口,里面露出了闻人雅憋得微红的以及泪哗哗的小脸。她大口吸了几下新鲜的空气,见冰室转过身去,嘟着嘴,委屈极了。   “嘤嘤……不要……嗝……丢下我……嗝……主人……”   正在找抽纸的冰室身形一顿,沉声道:“不要叫我主人。”   主人?这个把他定位在饲主位置的称呼为什么让人听着有些不爽……   闻人雅张着嘴巴愣在那里,忽然觉得有些大难临头的悲哀,嘴巴一撇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被抛弃了……   他一定是觉得她是个怪物……   冰室从抽屉里取出一包抽纸,拆封后拿出一沓走回床边。   “叫我辰也。”   嗝?   一直打着哭嗝的闻人雅差点没被最后一个嗝呛死,睁圆了眼看着他一脸从容地给她擦着眼泪。本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希望,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强大的冲力竟然让没有一丝防备的冰室倒在了紫原的床上。   面对压在自己身上的温软的身体,冰室有那么一瞬间呆滞了。回过神刚仰起半个身体,又被闻人雅双手一拍按了回去。从没觉得她力气有这么大,他放弃地躺在床上,视线朝上,尽量使自己不要看到闻人雅因为动作太大而散开被子后露出的雪白的肌肤。   闻人雅贴着他的胸口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话。   “可……不可以不要赶额走?偶……不会害你的……窝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乃要让额……干什么都可以!”   她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讲着,似乎要把这些话融进他的心里。   冰室叹了口气,身上薄薄的一件汗衫已经快湿了一半了。   “我知道。”   在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时候,他从闻人雅没有全部抹去的蛛丝马迹里慢慢挖掘到了这个事实。一开始当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在那天他去过的那家宠物店里,虽然他对生物方面没有特别研究,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那是一只真正的豹子,而非兽医所说的豹猫。以及那个兽医在转首的那一瞬间,眼睛中放出的绿光。他便肯定了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正常,奇怪地,他也很坦然地接受了。   大概因为是她吧……   无形地在他的生命中慢慢渗入她(它)的痕迹,最终成了难以割舍的那一部分……   原本他只是猜想,真正得到证实的是广濑夏实对他说的话。   【闻人家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所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的隐瞒。让她哭了也算他的错,还是第二次。   吓?闻人雅抬起朦胧的眼睛看他。被冰室用纤长的食指轻轻一勾,带走一滴泪珠。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人雅手受伤的那一次。他隔天在家里的纸篓里发现了一张用过的创口贴。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闻人雅与他家的小雅有什么牵扯。创口贴是他从紫原那里拿的,长得……还挺奇特,跟医用的完全不一样,看着有些俏皮,倒符合闻人雅的风格。所以一在纸篓里看见它,他便能断定是他贴在闻人雅手上的那块。唯一不解的是没有在小雅的爪子上找到伤口,除了爪子上的毛有些凌乱像是撕扯过的。   “我就不该徒近扔在那里……”   闻人雅皱着一张小脸,忧桑地磨着牙。冰室嘴角微抽着从她嘴里扯下他汗衫的衣摆。果然犬科的本性都暴露了。   难怪刚才一直觉得腰腹凉飕飕的……   还有监督。荒木雅子对她的态度微妙得有些奇怪。以她严谨的态度没有理由让一个刚见一面的女生来做经理。除非是出于担心什么问题想把闻人雅放在身边看着。他归结于闻人雅刚开始提到的她哥哥与荒木的关系。   并且,她有一双非常特殊而漂亮的眼睛。他一过目,便忘不了……   然后冰室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发现卫生间的门半掩着,以为是被风吹的,顺手要将门推直,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蹲坐在马桶上的幼狼。它睡眼朦胧地瞅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它的事,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惊起了一身毛,冲过来就要把他赶出去,而且……还关上了门。   试问,哪一只正常的动物会这样?   “可是我不是狗……”   虽然她已经差不多跟狗狗一样只会卖萌撒娇了。   “狼和狗虽然很像,但即便是幼崽,仔细地看还是有区别的。我都和你待了这么久了,能看出来不奇怪吧。”   闻人雅迷离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好说话,胡乱地将被子一裹,往前爬了两步,重心压在小腿上轻轻地坐在冰室的腰上。   “真的能看出来?”   她明明很努力地向上摆尾了。   “真的……长得是有差的。小雅……你能不能下去?”   冰室万分无奈地伸手扶额,撩起左眼前的刘海深深叹了口气。   这丫头今天存心和他的定力过不去吗……   闻人雅傻傻地看了他一眼,思绪在“下去”这两个字上千回百转。冰室一见她的表情,只好继续说道:   “小雅,对我而言,虽然亲眼见到这一切仍然是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甚至,是有些庆幸的。所以,你不用去纠结这些了。”   闻人雅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异色的表情,心下突然涌上一股叫做羞愤的心情。她揪着他的衣服,把头埋了起来。   “你你你好讨厌呜呜,都不告诉我……”   见冰室没搭理她,抓过他宽厚的手掌,嗷呜咬上一口。   看起来快准狠,但是小虎牙在碰上他的皮肤时力道顿时柔和了不知几千倍,只有一痒痒湿湿的感觉。这让冰室想到了喜欢咬着主人手玩的狗狗。   到底……是狗的祖先啊……   “咳……”冰室微微一笑,“小雅难道是一发烧就会变回人形吗?”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弱爆了吧喂……   但是对象是闻人雅就得另当别论。   闻人雅愣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赧然。她对着手指,小小声地说道:“发烧是会变回来。但是其实没什么规律……就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冰室要很仔细才能听清她的话,“一不受控制……就会变成另一种形态……”   所以说,是技艺不精的原因么?……   “在人形的时候,很生气的话,偶尔……也会露个尾巴……”直接变成狼的情况还是很少的……她还没那么差劲。她瞪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的冰室。   冰室摸了摸鼻子。   那么他是不是得感谢她在看到灰崎祥吾的时候没有突然从裙子后面撑出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   闻人雅突然皱了皱鼻子。   “辰也……我肚子好痛!”   冰室立马敛起笑容,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把闻人雅从自己的腰上挪至腿上。   “哪里疼?”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小腹。然后发现因为裹着被子冰室根本看不出她指的是哪里,手一伸,好在冰室及时制止了,没让她就这么把被子掀开。   隔着被子,他摸上她指着的地方。许久,在闻人雅突然放松了的神情里,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紫原你怎么不进去……冰室,我们给你送宵夜来了!”   在听到门外的大嗓门时,冰室还来不及阻止,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   直接推门进来的福井在看见屋里的两个人以后顿时傻了。他僵硬地转了转脖子。突然叫了起来:“冰室,你你——”   你这个衣冠禽兽!   剩下的话他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个词不能和冰室辰也这几个字放在一起。   话说,他们竟然保持着这么个微妙的姿势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天……   冰室把闻人雅身上的被子裹好,抱到身旁坐好。顺着福井的视线看去,也囧在了原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转头问闻人雅。   “你今年几岁了?”   “十四。”   闻人雅一脸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惊吓的表情。冰室默默地扫了一眼自己床上的一滩殷虹的血迹,以及自己身上的一滩,还有门口石化的明显不知道往哪里想去了的几个人。   心里无奈地哀叹了一声。   这个初潮……来得有点晚了。   Chapter17   如果此时一阵风刮来,门口的几个人定能随风而去……   福井已经言语无能了。凭借身高优势挤了点进来的刘伟在看见屋里惨烈的状况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不明就里把他们都拨到一边,大咧咧地进来想问问出了什么事情的冈村建一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也出去了。   门边只剩下两尊门神。福井保持呆滞状,而紫原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闻人雅屁股下他的床。   从他的视线,冰室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让闻人雅站起来。在紫原有些失望的眼神下,他果然又看见了一滩血迹。   原来初潮也可以来得这么凶猛……他受教了。   “辰也……血……好多!”   闻人雅小肚子疼得厉害,隐隐觉得底下一阵热流,低头一看,小腿上蜿蜒出一条殷虹殷虹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发昏,差点站不住脚。   福井盯着她的小腿……上不停流着的血,有些哆嗦。   “……衣冠禽兽。”   接到冰室看过来的视线,福井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绝对不是我说的!”   “我说的……”刘伟小小声地在门外说道。福井忍不住在背后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竟然就这么说出口了——你牛!明天的训练你就准备等死吧……   冰室淡然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弧度,福井顿时觉得周围蹭蹭蹭降了好几度。   闻人雅有些疑惑地歪头问他:   “辰也,他在说我吗?”   衣冠禽兽=穿衣服的禽兽?兽?   冰室突然觉得嘴角微抽。他对着门口那些人。   “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嗯?”   那个咏叹调一般的“嗯”字意味深长,让门外的几个少年莫名感觉到了来自宇宙的恶意。只听冰室又继续说道,“你们的生理课都干什么去了?”   一听到生理课几个字福井立马一阵剧烈地咳嗽,然后眼尖地在刘伟蹑手蹑脚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时扯过他的衣领。刘伟被勒得红了脖子,急促地咳了两声。   “我知道你上课在看杂志不要扯上我啊阿鲁!”   “那你说说那些杂志是哪里来的啊……刘~”   刘伟不说话了。那些比较特别的杂志,青春期男生必备,定期向前辈进贡……他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总之,这两只都没听课。   而紫原和闻人雅很统一地一摇头,相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吃东西~”   真真……真是令人发指!你们!老师要哭了好么……   冰室沉默地看着那些血迹,抬头望着天花板。   God!难道要他来替他们普及一下sex education吗……   “监督呢?”他问道。   “出体育馆后就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其实福井很乐意于去发掘像荒木雅子这样禁欲系女汉子身后的花边新闻,不过那两个人突然同时向他瞥了一眼的时候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眼神,简直就是带着杀气啊……   所以,他们之中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女性也不在了么……   冰室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斟酌了一下,面对着几张求知的脸,尤其是闻人雅,决定还是豁出去一次。   “月经,又称作生理周期(Menstrual cycle),是生理上的循环周期,发生在一些具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人类与其他人科动物之间。其他的哺乳类动物则是经历动情周期。育龄妇女和灵长类雌性动物,每隔一个月左右,子宫内膜发生一自主增厚,血管增生、腺体生长分泌以及子宫内膜崩溃脱落并伴随出血的周期性变化。这种周期性j□j排血或子宫出血现象,称月经……你们……明白了吗?”   (↑来自百度百科)   “哦~~”   他们不约而同地点头,拉长了音。   “所以说,果然国外这方面的教育比较超前吧冰室!”   冰室微微一笑,转过头来。   “那么麻烦你去给小雅买下卫生巾了福井学长!”   门外的人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般跑得只剩下福井和紫原两人。紫原因为这就是自己的房间,而福井……他完全被紫原堵住了。   两米多的紫发巨婴可不是盖的……   “啊?!!!!什么啊!这种事不是该由男朋友来做吗?!!”福井健介哀嚎了一声,“话说闻人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京啊!”   冰室笑眯眯地道:“不要转移话题啊学长。当然是因为独自把小雅放在这里我不放心呢。还有,”他给福井看了自己的衣服,“我需要换衣服。”   福井瞥了一眼那件血淋淋的衣服,还有闻人雅可怜兮兮的表情,郁卒地咬着咬跑了出去。   他的第一次,就这么献给了那个跟他总是过不去的小丫头。   “要快啊学长!哦对了,顺便在买一套内衣裤和女款睡衣——”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报复!   福井健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小室仔,床单怎么办?”紫原还纠结于那两只看起来充满了工口气息的床铺。   “只能麻烦客房服务的人来换一下了。”冰室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一件干净的外套。   “小雅,你去洗个澡。这衣服一会你先穿着。”   “诶。”觉得终于可以不用裹着被子的闻人雅很欢脱地应了一声,接过衣服甩开被子直接冲进了浴室。   “……”   冰室连忙挡住她的身影。等听见浴室门“啪”的一声关上,他送了口气,抬头就看见紫原捂住眼睛。   “放心好啦~小室仔……我什么都没看见~”   为什么有种好想去死的感觉……   冰室趁着闻人雅洗澡的间隙,换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把脏衣服暂时团成一团放在桌子上。他出去找客房服务的人,顺便,向她讨要了一个热水袋,灌好热水后交代紫原一会闻人雅出来的时候让她敷在小腹上。   他把衣服拿丢进盆里,准备拿去洗,忽然又想起女性在痛经的时候喝喝红糖姜茶似乎也可以缓解。再转念一想发现这个貌似不太方便做。想了想,他拦住一个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女保洁员,很谦虚地问了一下。   谁料那大婶笑眯眯地撂下一句。   “唉哟,女人啊,生过小孩自己就好啦……”   有些僵硬地摁下电梯按钮,耳根有些发热的冰室少年决定还是自食其力,到附近的药店去看看。   药店离酒店不是很远。在离酒店一个路口的地方,就有一家小型的药店。   在奇怪、诧异、还有羡慕各种眼光混杂的压力下,他拿着一副冲剂走出药店。祈祷着另一头在超市里的福井健介还安好……   福井健及。   不太好……   话说他在女性专区满头大汗地找着闻人雅能穿的内衣裤时,一个推销员走过来,拿着一个盒子。   “Okamoto。新口味。需要吗?”   那一刻,福井健介只想冲回酒店,宰了那两个人。   而正往房间走去的冰室辰也在听到房间里不加掩饰的陌生声音时放慢了脚步。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什么叫节制吗……”   有些微窘的冰室拿房卡刷开门。   里面正在换床单被套的中年女人看见他,眼神里有一丝的错愕,她诡异地看了看抱着薯片的紫原,再看一看他。   “怎么,原来都是男孩子啊……”   冰室眼角抽搐地看着她碎碎念着抱着一堆污浊的被单被套从他身旁走过。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闻人雅也从浴室里出来了。拖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她赤着脚跑过来嗅了嗅冰室手里的东西。   “有种不太好的味道……”   她皱着鼻子总结道。   “药不会是甜的。”   闻人雅往后退了一步。不会是甜的那必是苦的了。   冰室柔柔地一笑,挡住她,“喝了肚子就不会痛了。”   闻人雅犹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冰室顺着她的手看去。他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就像一条裙子,盖住了半截大腿。然后他看见那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眉一颦。   忘记让福井顺便买双鞋了……   “小雅,先穿着我的拖鞋。”   “唔。”   结果那双拖鞋在她的脚下显得硕大无比。闻人雅无辜地看了一眼冰室,脚趾头俏皮地动着,让他莫名一阵心悸。   “小室仔,热水袋还要吗?”紫原把捂在肚子上的热水袋拿了出来,“唔还是暖的呢~”他有些小得意地晃了晃,力道还不小。   “别抓着塞——”   热水哗哗地撒了一地   “……子!”   紫原呆呆地看着一地水。   “……啊没了。”   冰室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先去收拾了那一滩水。然后把药剂冲好,盯着闻人雅喝了下去。闻人雅每喝一口,停顿一下,皱起眉,等她喝完一杯药,脸已经皱得跟包子一样。过了一会,她脸色一变,冲到了卫生间。   “你暂时不用管我了唔……”   她隔着门对冰室喊道。   下身一阵热流涌上,她哭丧着脸有些郁闷地坐到了马桶上。   不能再把辰也的衣服弄脏了……   冰室看着猛地关上的门,隔了一会,心下有些了然。   一回头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盆子,他想起自己还要洗衣服。   拿着衣服到洗衣房的时候,有人惊异地问道:“受伤了?”于是他有了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别人严肃而认真的问题的经历。   难道要他说:这是大姨妈血……?   那个人不依不饶。   “年轻人啊,不要怕,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报警的!”   他有些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了。不过真的没事……”   上帝他老人家今天一定玩得很开心……   (当然,作者也玩得很开心……)←_←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福井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苦着一张脸,他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冰室,然后一头倒在一边的床上。   冰室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除了衣服,竟然还有一双拖鞋,而且睡衣是上下款的那种,看起来分外保守。   他抿嘴一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圆润的小手,摸到他手里的东西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总觉得事情告一段落的少年们松了一口气。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怯怯的声音。   “辰也……这东西咋用?”   “……”   “……”   福井健介和冰室辰也惊得对视了一眼。   总不至于叫他们来示范吧!!!   福井直接拿枕头盖住脑袋。   他什么都没听见……他什么都不知道……   荒木大姐你快回来吧!!!   >>>荒木姐姐终于回来了的分割线<<<   荒木雅子回到酒店里,刚走到自己房间的楼层。就觉得几个紧闭的房间似乎弥漫着诡异的瘴气。   敲开其中一间的门,她看见呈大字形瘫在床上的福井。   “福井,你好像不是这个房间的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福井健介诈尸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监督你终于来了嗷!你快救救我!紫原那家伙非说东西是我买的非要让我叫闻人桑怎么用!!我怎么可能会嘛——”   “闻人?”荒木雅子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东西?”   站在门后的冰室有些尴尬地答道:“……卫生巾。”   荒木雅子的嘴角以看不见的弧度抽搐了一下。   “……她在哪里?”   三个人齐刷刷地指向卫生间的方向。   荒木雅子敲着卫生间的门,然后发现门没锁,打开一个缝闪了进去。   “小雅……!”   “雅子姐姐~嘤~~”   闻人雅挫败地摊开自己手中被自己折磨得残破不堪的白色东西给她看。   荒木雅子头痛地把她手里的东西丢掉,从袋子里取出一片新的。手把手交她怎么用。   像闻人雅这样成长环境中缺少一位年长的女性的话,果然很多东西都学不到。   她突然好奇起来,如果此刻在闻人雅身边的是闻人烨,他会怎么做?和外面那几个青涩的少年一样吗?   ……   闻人雅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腿都在抖。她都算不清她躲在里面躲了多久,现在满脑子还是里面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颠了几步,她扑到冰室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打了两个滚,死命地呼吸着上面冰室的味道。   滚得正欢的时候,荒木雅子打断她。   “小雅,今天跟我睡一个房间。”荒木雅子道。   “诶……可是?”闻人雅看了一眼冰室。   荒木很冷静地向她阐述了一个事实。   “床太小。”   她不会希望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然后两个擦枪走火之类的,当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队员一夜温香软玉在怀而心猿意马耽误了训练。闻人雅还太小……对于闻人雅,她希望自己可以更好的引导她。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变回去……   荒木雅子眯起双眸。突然出现了又突然消失该怎么向其他人解释?!   闻人雅乖乖地闭嘴了。   福井在另一张床上揉着自己的腿,突然说道:“初潮是不是意味着卵子的成熟?那是不是可以……”   一个枕头砸向他的脑袋。他从没想到这种软绵绵地东西砸起人来也会让人一蒙,然后重心不稳抱着脑袋滚下了床去。   荒木雅子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停地扩大。   “福井你想死吗?!!!!”   Chapter18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吧,而她偏偏走进了我的这一间。   ——卡萨布兰卡   冰室轻轻地扣着斜对面的房门。清脆的敲击声在清晨的廊道被无形的扩大。荒木雅子拿了一杯咖啡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瞥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房门,灌下一大口浓咖啡。   “还没醒么?”   “看样子是这样。”   “照理说她在发烧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的好。”荒木雅子一边说着,一边刷卡开门。   “不过一会我们都要出去,留她自己一个人在酒店里我不放心。再说,还得看着她吃药。”   荒木雅子以审视的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对,那就麻烦你把你家宠物牵走了。”   门“咔嚓”一声旋开了。   一条被子横在他们的面前。冰室捡起被子,抬眼就看见床上睡姿奇怪的少女。其实也不是奇怪,这个睡姿其实很让他熟悉。有点习惯性地准备进去把被子替她盖上,跨出一步才觉得不对。   这样的习惯真可怕……   “进来吧。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当然了……闻人雅不是东西( ̄▽ ̄)   荒木雅子走到床边,接过冰室手上的被子丢回床上。   “我昨晚睡前给她翻过一次了,刚刚出去吃早饭之前也才刚翻过……”   荒木雅子经过一个晚上彻底知道了为什么闻人烨会和自己妹妹一直睡在一起。她真的好想把闻人雅丢回给冰室……   反趴着,双手前伸,面朝下……   这是什么狗一样的睡姿!   没被憋死还真是个奇迹……   荒木雅子上前,直接一掌拍向那个微微撅起的肉嘟嘟的屁屁。闻人雅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过了一会,她像毛毛虫一样扭了扭,慢悠悠地翻过身来,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环视了一圈,然后落在冰室辰也笑容灿烂的脸上。   “早上好,小雅。”   闻人雅眨了眨眼睛,再眨,突然蹦了起来,往了退了两步被枕头一绊又跌了下来。她顶着一头乱糟糟有如鸡窝的头发晃了晃。   “早——早早上好。”   荒木雅子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鼓鼓的袋子,带着闻人雅走到浴室里。等浴室的门在一次开启的时候,冰室看见荒木正在往不怎么配合的闻人雅身上套着一件大衣。   “辰也,热……”   闻人雅眼巴巴地看着他,凌乱的白毛在她头上跟着簌簌地抖了几下。说热其实也不至于,主要这件大衣再套上去的话显得她无比臃肿。   或者应该说在冰室的精心饲养外加紫原漫不经心的投食下,她胖了。   荒木雅子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道:“今天降温了。”她朝冰室看了一眼。   冰室立刻接口:“你穿那件衣服很好看。”   他笑着走上前,替她扣上扣子。   “真的?”   他捏了一下闻人雅粉嫩的脸颊。   “真的。”   真的……手感非常的好。   “监督,这衣服……”之前的那套不是貌似已经被丢了?   “昨天晚上买的。”荒木雅子回想起那惊远大于喜的一夜,手抖了一下,梳子登时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梳子后干脆往冰室手里一塞。   “昨天晚上?”冰室想起福井的话,按他的话来讲,昨天晚上的话,她不是跟人出去了?他一手抓住闻人雅的长发,用五指先将缠在一起的发丝分开,再用梳子轻轻地梳顺了。闻人雅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呼”的声响。   在荒木雅子自行代入想象另一只大型犬科动物被顺毛时的样子,闻人雅突然凑到荒木身边,嗅了嗅她的衣服。   有些激动地刚要开口,荒木丢给她一记眼刀,“给我打住啊!小鬼——”   果然,想象无能……荒木抬头望天。   ***   “辰也,我们可以吃蛋糕吗?”   “不可以。”   “那可以吃烤肉吗?”   “不可以。”   “M记呢?”   “也不可以哦。”   午间温暖的太阳在少年与女孩的身后勾勒出不长不短的影子,随着两个人的远去的背影慢慢抖动着变得越来越短。闻人雅用食指勾住冰室辰也的小拇指,与他并排走在街上。她裹着厚厚的外套,下身是一条加绒底裤,外加一双雪地靴,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笨重的小熊,走得摇摇扭扭。为了迎合她的步伐,冰室一直把脚步放得很慢。   训练结束之后那一帮乌合之众就拖着紫原一哄而散了,所以现在他们两个人只能在街上觅食。最后闻人雅指着拐角的一家拉面馆,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辰也,拉面总可以吧……拉面拉面!我要吃拉面——”   冰室看了一眼那家门前飘着一面写着大大的“面”字的旗子的和风面馆,停下了脚步。   “辰也,我好饿~很饿的话不吃饭就没有力气走路,走不动的话辰也就要抱我啦嗷嗷啊呜~~”   “可以。”   “咦?”   “……我的意思是,可以吃拉面。走吧。”   走到店门前的时候,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火神大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冰室和闻人雅。   “辰也……”   都说了不再做兄弟的兄弟,还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告知,火神大我一时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日安,冰室君。这位是?”   “闻人雅。”   闻人雅是极少数不会被黑子这样低微的存在感吓到的人,估计是因为……她用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此时她的视线正在慢慢从黑子头上的哲也二号移开,落在火神大我身上。   火神大我被她水汪汪带着探究的眸子一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发毛。   喂!再看就把你吃掉哦!   他有些没底气地眯了眯眼睛,放出球场上才有的锐利光芒。   闻人雅“啧”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火神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小丫头比那些长毛的四条腿的会汪汪叫的家伙还恐怖呢?……一定是他的错觉……一定是……   “嗷——不要突然冲过来啊白痴!!!!”   冰室的眉一挑。   于是乎,火神与闻人雅之间又上演了一场你跑我追的戏码……   跑了五十米左右,前后左右看不见火神大我了,闻人雅又一路奔了回来,扑到冰室怀里。   “辰也,好饿,我们进去吃拉面吧!”   “好。”他半托着闻人雅,“黑子君要等大我吗?”   “不用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那一起吧。”   “好的。”   火神少年,路无止境,祝你走好……   “我不要坐她对面!”   “我也不要和她坐!!”   最后,火神坐到了闻人雅的斜对面,一个勉强离她最远的位置。   闻人雅盯着火神面前的那碗面,由碗的容量来看,无疑是四个碗中体积最庞大的。   “为什么?”   她指着那碗面。   站在桌子旁边的一个店员答道:“今天是店里的周年活动,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吃完这碗面,那么这碗面就可以免单。”   闻人雅瞅瞅火神碗里满满的面,再看看自己碗里相比之下少得可怜的几根。期间火神一直举着筷子紧贴在椅子的靠背上。   “辰也,我也要吃那个!”   冰室看了一眼火神,把勺子放到闻人雅手中。   “不能跟外星人比胃洞的,会把胃吃坏的小雅。”   火神大我直接因为他的话被一筷子面呛到,忍不住一咳,一口嚼得半烂的面就喷了出来。   “火神君。”黑子递给他一叠面纸。   “谢谢。”   “不,我想说的是——你太失礼了。”   “……”   真是太没人性了……   也许是因为刚发烧过的缘故,闻人雅总觉得味道清淡了很多。尝试性地拿起来桌角上的一罐辣椒,刚要往面里加。   “生理期不能吃辣的。”   她的举动很快被冰室制止了。   所以生理期是个很讨厌的东西……它来的时候,你盼着它走。它终于不来的时候,你又想念它……   “生理期?”对面的少年平平淡淡地用抑扬的声调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闻人雅用筷子戳着碗里白花花的面条,“确切的说,我还开始在发育呢……唔……我要长得跟辰也一样高!”   “见鬼吧怎么可能——”火神的视线在闻人雅矮小的身板上扫视了一遍。   闻人雅立马瞪了他一眼。   “咳咳——”   黑子道:“是吗。那么请闻人桑一定要好好注意营养。”   “诶?”   火神那边的计时刚好结束,他不光吃光了面,还把汤也喝干了。店员拿着秒表,叹为观止。   中间因为那个小丫头已经卡壳两次了好不好。火神对这样的计时不太满意。他扯过一张纸,擦了擦嘴。   “再来一份。”   “……啊?!哦……哦好。”   “说道这个问题,”冰室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火神,“大我在东京有套公寓吧。”   “是啊。怎么了?”   “借个厨房怎么样?”   “她也要去吗?!!”火神有些惊惧地看着闻人雅和躲在闻人雅怀里的哲也二号。二号对闻人雅各种卖萌完全不是平时的呆样。所以说就算是狗狗,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听见自己被提到,闻人雅朝火神看去,二号跟随着她的视线。   火神被两双眼眸盯出了一身冷汗,唰地站了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力道倒在了地上,后面一桌的客人回过头来。   “啊,抱歉……”   黑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以他惯有的腔调说道:“火神君还是趁早习惯吧。闻人桑不会错地就是你未来的大嫂了。”   火神抽了抽嘴角。   “……我的意思是,欢迎你们随时到我家做客……”当然,由他掌厨……   “嗷——黑子你干什么啊!”   黑子一记手刀砍在火神的腰侧。   “火神君不是有话对冰室君说吗?既然今天在这里碰到了,那么就在这里说吧。”   “呃……”火神揉着自己的老腰,张了张嘴。   对面的冰室优雅地筷子搁下,笑道:“原来大我还有话对我说啊。”   火神直起身子,把刚上来的面推到一边。以他的速度,先讲上几句话,再来吃面,时间绰绰有余。   “辰也……我……”   “大我是想说关于那个约定的事情吧。”   闻人雅的耳朵动了动。二号学着她的样子。火神不小心瞥到一眼,起了一身鸡皮。   那丫头是狗吧是狗吧……   不管怎么说,那一刻火神坐立难安,手脚渐渐有些冰凉,就连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政务的阳光也没有让他觉得温暖一些,而心脏却像小马达一样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辰也……我希望我还是可以继续……做你的……弟弟……”   冰室辰也静静地玩着他手中木质的汤勺。他一半笼罩在阴影之中,一半,在阳光映射下圣洁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火神的喉间不停地上下滚动,紧张无比,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冰室突然低低笑了几声,然后笑声有了渐渐放大的趋势。   “大我啊……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尝试着接纳小雅呀~”   “……!”   他大哥崩了,绝逼是崩了……   “放心吧。我会协助火神君的。”黑子一本正经地替他答道。   “啊啊啊——把那家伙拿开啊黑子!!!!”   “嘘——火神君请小声一点,你这样会把店员招来的!”   “之前的事……抱歉啊。大我。”   【老虎越是纯粹地钦慕着辰也,辰也就越是会被自己的这份温柔逼上绝境。】   ***   对冰室辰也而言,世界上的公寓那么多,闻人雅偏偏走进了他的。   缘分,可遇不可求。   午后,沐浴着微凉的阳光,他们慢慢地由原路踱了回去。阳光,让他们的背影相映成辉。小个子的女孩子拖着冗长的步伐,偶尔侧过来的笑脸上露出一副吃饱喝足的娇态。少年则用湿纸巾擦着她的两只小爪子。   “小雅,从昨天起,我们的关系就是男女朋友。明白了吗?”   “哦我知道,你把我看光了得对我负责!”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那好吧。   幸福是一种灵魂的香味。   —— 罗曼罗兰   Chapter19   “丫头,这道题怎么做?”   福井叼着一只水笔打断正在进食的闻人雅。   没有了比赛,与频率极具下降的训练,于是那些被他们刻意忽略了的作业开始大量浮出水面。原本还很糟糕地想着自己究竟蠢逼地把作业本带过来的少年开始庆幸自己带了这些比他的脸还干净的作业本。   自从有了堪比智能机的闻人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   冰室牌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闻人雅扫了一眼他干干净净的习题集。一道整整占了三行的题目,被她精辟地总结为三个字。   “代进去。”   “怎么代?”   坐在窗边的冰室轻轻地咳了一声,从书后露出半张脸,明媚得如同初阳。   小小的房间里此刻有些水泄不通。有三个两米以上的小巨人挤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仿佛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除了看书的冰室和无所事事的闻人雅,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   闻人雅鄙夷地看了福井一眼。   “代在脖子上。”   “什么?你在开玩笑么?!”   福井睁圆了眼睛,嘴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了本子上。   “我让你把脑袋戴在脖子上!你不是没带脑子么——”   “……喂!”   福井无奈地拿笔杆敲了闻人雅的脑袋。银色的发丝穿过笔帽,笔帽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银边。   银边?福井看见闻人雅不太开心嘟起的嘴巴。   好吧,他把她的头发扯掉了两根。   这不是想借一下你的脑袋嘛……福井45°角望向窗外,略带忧桑。一只信鸽瞅准了窗台准备在上面小憩一下,突然向里面一看不知是看到了谁发绿了的眼睛,吓得扑哧着翅膀赶紧又飞走了。   福井觉得自己和那只脑容量略小的禽类一样苦逼。他从那头银毛中缩回自己的手。   闻人雅看着飞走的鸽子,收回自己直了的视线,觉得有些可惜。   紫原温吞地看着一篇阅读。唰唰地写了几笔,以眼角地余光向左边瞄。   再瞄。   闻人雅转头看他。   紫原把笔往床上一搁,张开嘴巴对着她。   闻人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吃了剩下一半的柑橘,掰了两瓣,手肘弯曲,轻松地一投,紫原仰头接住。   “唔(嚼嚼)……好甜……”   闻人雅于是又掰下两半,再丢。虽然一大半是因为紫原动得很灵活,他总能接住,但是闻人雅似乎从这一遍又一遍的抛投中发现了乐趣,从而觉得要理解少年们对篮球的挚爱与执着不再那么复杂了。想着,她把最后一瓣橘子抛了出去。   正中。   “漂亮!”   不知道是谁这样赞了一声。   你以为是在看球啊!!!   冈村建一直起有些僵硬了的身体,活动着筋骨。   “我出去给大家买点饮料!”   “咖啡吧。”   “我要可乐!”   “大冬天喝那个要死啊。给我来瓶果汁!”   “那个好像也是凉的啊……那我随便好了……好烦啊……”   闻人雅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拉住正在开门的冈村队长的衣摆。   “我跟你一起去。”   冰室把书从面前拿开,看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小雅,不该吃的不要吃,不能喝的不准喝,明白吗?”   闻人雅瑟瑟地掉转视线。   她没听见她没听见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啊!   **   “所以说,队长你究竟怎么了啊!”   福井旋开汽水的瓶盖,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两秒钟之内,那些褐色的液体有如火山爆发般极度凶猛地喷涌出来。在两秒钟之后,他快速将那只猛如炸弹的瓶子拿到剧自己一个手臂远,深色的液体沿着抛物线从他的脖子开始往下洒。   “闻、人、雅——”   福井健介看着自己如同被喷绘过的汗衫,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三个字。   冰室莞尔。   “小雅,把面纸给副队长送过去。”   闻人雅颠颠地拿着纸巾盒,举过头顶递给福井。绝对不是因为恭敬什么的,而是因为她太矮了!   福井怨念地抽出一沓纸,擦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不死心地问着蹲在墙角种蘑菇的冈村建一。   连背影看上去都那么的魁梧。不愧是猩猩啊……   “我说大猩猩,你到底怎么了?”   从一回来就变成这幅模样,福井很怀疑他是到异次元走了一趟。   那片又高又大、又黑又壮的阴影终于动了动。   冈村建一流着宽泪转过头来。   “你们喝的那些饮料都是人家送的……”   刘伟晃了晃手中几乎见了底的果汁,打了一个嗝,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闻一样凑了过来。   “终于有女生愿意接近你了吗,鬓毛下巴大猩猩阿鲁?”   壮实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我下次再也不要和闻人出去了……”   “难道不是小丫头增加了你的男性魅力吗阿鲁?”   好一个男性魅力!   冈村抹了把眼泪。   “那些女孩子一看见我就说:‘啊先生,您的女儿真可爱!’”   刘伟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   “真没眼色。”福井忍不住吐槽,打断他们的交谈。   冈村猛地点头,为难得有人能为他伸冤感到欣慰。   “她们也不想想,你这个样子能生出闻人那样可爱的女孩子吗!”   ㄟ(▔皿▔ㄟ)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队友!!!   闻人雅安分守己地喝着她的温牛奶,视线随着冰室手中的热咖啡上的烟雾起起伏伏。突然她的视线再一次被窗外掠过的漂亮弧度所吸引。   信鸽。又是一只信鸽。比上一只更漂亮的信鸽。   闻人雅的眼睛唰地一下,又绿了。   话说,今天的鸽群改航道了吗?前几天怎么没见到。   她把牛奶放到一边,摩拳擦掌。   那只鸽子比前一只反应迟钝多了。它歪着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冰室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像是被冻到的样子,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闻人雅抿了抿嘴唇,眼睛亮了。   冰室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抬首间不其然地看见了闻人雅堪比25W灯泡的眼睛。   这丫头不是一直都是偏爱素食的吗?难道今天要开荤了!   他合起书本放到一边。   闻人雅曲起膝盖,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台上那只正在打理着羽毛的鸽子,突然“嗷呜”一声,整个人扑了过去。   冰室吓了一跳。从紫原的床上到他的位置至少有三米多远啊……   突然身上一重,一个糯软的身体压了上来,两只不是特别长的手臂迅速从他左右两肩的上侧位置穿过,掀起一阵带着淡淡奶味的香气。   然后他就听见了小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竟然抓到了……   一屋子的人都看傻了,从来不知道闻人雅还有这么威猛的一面,再说她弹跳的那个距离……不科学呀!   闻人雅骑在冰室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改为用左手擒住鸽子的两只翅膀,否则要么她只能一直环着冰室,要么到手的鸽子就飞了。   把手收回来以后,她重新用两手抱住鸽子。鸽子尝试下地扑腾了两下终于放弃了。她得意洋洋地把它给冰室看。   “我要养它做我的宠物!”   鸽子在她手中不满地咕咕叫了两声。   冰室看着那双有些妖异的鸳鸯眼,它们离自己只有五公分多的距离,他甚至可以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感受到她的鼻息。   “你先下去!”总觉得自己会溺毙在其中,感觉自己身体隐隐有了变化,他有些慌不择路地命令她下去。随后又柔和了语气。   “去找跟绳子来吧……”   闻人雅很欢快地跑了下去,把鸽子往他手里一递。   他无奈地接过那只簌簌发抖的鸽子。   所以现在他不光要养活眼前这只大的,还要养活手里这只小的么……   这下好了,禽、兽全齐了……   “话说冰室,你今天会去看比赛吗?”不知道哪一个人突然问道,语气似乎带着愉悦。也许是因为闻人雅有了自己的宠物,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会的。”   “回来记得交代一下战况啊!”   ***   “阿敦,今天可是秀德对战洛山呢。”   “真是的——烦死了啊……话说小室仔想看的话,就自己一个人来看好啦,干嘛叫上我们啊——”   “嘛,别这么说嘛阿敦……”   “好无聊好无聊啊……”如一只蚊子般哼个不停的女声,闻人雅边哼哼,边打着呵欠。   “果然,还是回去了……”   “这里有盐渍海苔哦。还有小雅,看完了我陪你去给‘小哥’买玉米?”   “……我要吃。”   “我去。”   “小哥”不是乱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闻人雅小宠物的名字。   原本闻人雅取名无能地用中文叫它“小鸽”,除了刘伟,他鄙视地从鼻子哼着气,没人知道是啥意思。让她把名字写出来时,她想了想,干脆把“鸽”改成“哥”,一下子省了……一笔。   现在她很喜欢听着冰室用有些别扭的发音念着这两个字。   此刻小哥正在偌大的体育馆的气窗外檐哀怨地蹲着,等着自家主人出来,原因是自家主人的主人说了,体育馆不能带宠物进去。时不时一阵寒风吹来,它会抖得突然竖起一背的羽毛,然后在缓缓放下去。收放自如。   闻人雅远远的看过去,一个白色的身影开始不停地从气窗的左边蹦到右边,再从右边蹦到左边,无限循环中……   “它不会晕吗?”紫原放下搁在前额上的手。   “……”   闻人雅还没开口,那个白色的影子突然向后一倒,不见了……隔了一分钟,才看见一只悠悠上旋飞着的笨重物体。至于它在刚刚外面怎么个狼狈法,里面的他们就看不见了……   “你觉得谁会赢呢?”   “啊?唔——谁知道呢?”   紫原的视线掠过场上那个红色头发的人,闻人雅好奇地扒在两人中间也朝下看去。   “总之,如果是将棋的话,小赤仔从来没有输过。”   “将棋?”   “嗯,我们一直在休息的时候玩的,主将和副主将的会议也经常玩。   但是,果然还是无法想象小赤仔输掉的样子呢……”   由高到低排列的三个人慢慢地朝看台走去。期间狭隘的路上最靠边的闻人雅撞上了一个人。   “呵。”   那个人顿了顿,冷笑着离开了。   闻人雅转头看他的背影。   貌似是个见过的人。只是,他身上有好讨厌的味道……姑且,应该不算个好人吧。   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闻人雅突然觉得之前的水喝多了,思来想去……   “辰也,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这里人多,要小心些。”   “安心啦,又不会回不来的。”她嘿嘿一笑,绕过两个人往出口走去。   之后,没再回来。   或者说,她突然失踪了……   Chapter20   “喂你就不怕老子对你做什么吗?”   一间废弃的仓库里,一辆改装过的机车横在中央。闻人雅跨坐在座椅上,哼着小调随着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腿,倾身研究着机车前面的各种开关和按钮,听见声音,她从镜子里看见那个有些俗到家的大背头,背对着她蹲在靠门的地方抽着烟。   她不满地皱起鼻子。   “要抽到外面抽去。”   灰崎祥吾猛然侧过半个脸来,沉下脸。他叼着烟,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臭丫头,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   闻人雅对着他昂起头。   “你还想再来一口吗?!”   说着,她露出一口白牙。几颗虎牙在在照进来的阳光下“叮”的闪过一道光。   灰崎祥吾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着外面的阳光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啐了一口,把烟丢在地上,跨出一只脚把它碾灭。   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向外渗着血,估计是没预料到闻人雅会有这么一口好牙。他随意地抹掉血迹,继续蹲在门边的太阳以黑色的头发深色的衣服下吸热。   暗夜的少年总是向往着阳光。   大底就是这样子的。   “你在光合作用吗?”   闻人雅总觉得那个大背头上开始窜出缕缕青烟,连仓库里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度,她于是把自己的小呢帽摘下挂在机车把手上,解下围巾想绑在腰上。然后她想哭的发现竟然绑不上去!所幸这辆机车被灰崎祥吾保养得很干净,她便将围巾也挂在上面。   “老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老子安静一些——”   这下他的头上真的升腾出一股烟气来了。   这丫头聒噪得很,而且每一句话都能气得你半死,那天那个渣滓怎么受得了。   比如他在她从卫生间出来的路上把她半拖半捂地拉到自己的车子边时,心情颇好地随口问了句“你妈妈没教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吗?”   闻人雅答:“我挣扎啦,不照样被你拖走了吗嘛……还有我四岁的时候就离开父母了,她确实没教。”但是闻人烨教了,于是灰崎祥吾的手上有了那么一个伤口。他是一路飙着血,一路骑到这里来的。   可能因为味道不好,一路上闻人雅没有咬第二口。别问他怎么这么想,因为那丫头的表情实在很不好,还“呸呸呸”了好几口。   “你真的是黄濑的外甥女吗?”   闻人雅撇头看了他眼,又继续玩着机车。   “老子问你话呢——”   “你不是让我安静么……”闻人雅小声嘀咕道,而后很正色地摇头,“不是。”   魂淡的,都说了不要乱叫了!她在心里默默替广濑夏实给黄濑再加上一等罪。   “卧槽,你说什么?!!”   不是黄濑外甥女他还怎么报复黄濑啊——就算是青峰大辉那个家伙警告过他又怎么样,他就是看不下去那个黄毛的笑脸!   灰崎祥吾站起身来,逆光而站,挡住了一大片阳光。闻人雅一下子被照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他以拳头砸向一扇铝合金门,整扇门顿时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隐约还有些灰从头顶落下来。闻人雅甚至不怀疑以他这样的力道再打一次墙,这间仓库立马能变废墟。它真的很破很破。他弹了弹手上的灰,准备再去口袋摸一根烟出来。   “冷静、冷静,”闻人雅稳住差点颠下机车的身子,“虽然他不是我的舅舅,但他可能是我的姨丈。”   如果这一次广濑夏实没有因为这件事把他休了的话。   >>>   冰室站在这一层楼的洗手间前,把自己能想到的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不要这样,阿敦。”   他制止了以身高优势不停朝女洗手间里眺望的紫原。   “她说不定还在里面啦……”   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已经掉到坑里了……   黄濑凉太和广濑夏实从另外一头走过来。   “还没有问到吗?”   冰室摇摇头。   黄濑惊悚地睁大眼睛,“那怎么办?!!小外甥女会不会被坏人拐走了啊!!!嗷嗷——”   广濑夏实不留任何余地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外加揪下他的耳朵吼道:“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还有,再乱叫我就把你给阉了——”   广濑夏实身旁站着的所有男性表示压力很大。   “小夏实……”(委屈脸)。   “滚!”   “如果你们描述的就是我看见的那个女孩子的话,她应该已经出去了。”   一个二度来卫生间的妹子指着体育馆的大门对广濑夏实说道。   “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夏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不不,有个人带她出去的。”   广濑夏实猛地眯起眼睛。很好。   “你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的?”   “高高的……”妹子苦着一张脸,竭尽所能地找着所有形容词,“很高……”   “……”广濑夏实看了一眼她一米五的小身板。这里所有的男生对她来说都很高。   “对了!他看上去不像个好学生。好像……好像也是曾经的比赛选手……我真的记不清了前辈!”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谢谢。”   广濑和黄濑对看了一眼,突然快步上前,揪起黄濑的衣襟死命地晃。   “我说,你赢他干什么啊!!!”   黄濑有些囧然,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好吗。他默默地伸手捂住已经走光了的胸口,防止越来越多女生看过来的视线让广濑进一步狂暴化,委屈着一张俊俏的小脸。   “明明当时是你叫我一定要赢的……”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所以说,现在有一个问题,”冰室开口道。   >>>   “广濑才是你的小姨?!!!”   这答案比黄濑不是她的舅舅还略惊悚了一点啊。灰崎祥吾咬着烟,连火都忘了点,站在太阳下,沉默不语。   他本来就没打算动这个小丫头,就是想让黄濑那小子小小的难受一下。   现在谁难受都不一定了……   闻人雅握着机车上没有拔掉的钥匙,左左右右的尝试着悬过一遍。在第二遍的时候,车子突然发出轰轰轰的声音。   灰崎祥吾一下子跳了起来。   “白痴!不要随便启动啊!!”   闻人雅在不停震动的车子上面不停轻微地颤抖,有种坐按摩椅的快感,在被震得不停往后退与努力向前伸爪子的艰难中,她终于把钥匙悬了回来。   “你有螺丝刀吗?”   “干嘛?”   “太无聊了,我想拆开看看。”   “给老子闭嘴——不对,给老子住手——”   ***   “灰崎祥吾在哪里?”冰室道。   是啊,知道了是谁干的有什么用。他人在哪呢?所有人一致看向黄濑。黄濑耸耸肩。   “我和他不熟。我进去一军后没多久他就退部了小夏实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这样看我……”   “因为我现在很怀疑你跟他是不是有一腿!”   “小夏实……”   又开始了。   在他们两个人准备再来一次相爱相杀的无限循环时,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外头滑翔过来,“嘭”一声撞在了体育馆的玻璃门上,幽幽地沿着玻璃下落在地上。   广濑夏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二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只又是哪来的……   过了半分钟,只见它缓缓地从地上由挺尸状态爬了起来,抖了抖脑袋,从新振翅高飞。   高飞?   广濑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她怎么觉得那只鸽子起飞的姿态颇有直升飞机的感觉?   歪歪扭扭地终于稳住了自己笨重的想要下沉的身子,小哥一个俯冲对准玻璃门旁边的一个路口冲了进来,扑腾着撞上紫原,晕乎乎地落到冰室怀里。   “……小雅今天捡的。”见广濑夏实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哥,冰室解释道。   “味道一定不错……”   广濑夏实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已经联想到了串在架子上的烤乳鸽。   “咕——”小哥惊叫一声,以翅膀掩面……   “它应该能带我们找到小雅……”   “它最好能!”   所以,自求多福吧……   >>>   “有扳手吗?”   “你想干嘛?”   “我帮你检修看看……”   “你够了——”   十分钟过后。   “有打气筒吗?”   “又怎么了!”   “你的后轮好像没什么气了,坐着有些硌。”   “给老子滚下来——”   一只扳手突然被递到闻人雅的手中。闻人雅抬起眼眸,略感诧异。   “要我教你怎么拆卸吗?”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里如平地惊雷。   “哥哥?”   灰崎祥吾转过身子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仓库内的男人。怎么会,仓库里面什么时候进来的人,他竟然不知道。不,应该说他进来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怎么进来的?”   闻人烨耸耸肩。   “这仓库破成这样,想从旁边进来不用动什么脑筋吧。”   灰崎祥吾看向仓库右边的那扇卷帘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与前门照进的太阳一起,使整个仓库变得亮堂堂的。   灰崎祥吾站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哟,好久不见啊大外甥——”   广濑夏实一行人也从大门处走了进来,与闻人烨的不期而遇让她有些兴奋,拍了拍小哥肥厚的臀部。它顿时一惊,连忙飞到闻人雅的肩头,刚舒了口气,准备打理一下自己在风中凌乱的羽毛。侧过头的一瞬间,闻人烨两只绿得发亮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它……   “小雅,这鸽子抓得好!就是还可以再养肥一些……”   冰室略囧地看了黄濑一眼。后者的血泪史那叫一个源远流长。   那一家人都是奇葩……   广濑夏实弹了弹身上的鸽毛,看着中央那个一脸桀骜不驯模样的灰崎祥吾,扭头问身后的两个少年:“你揍?你揍?还是我揍?”   “为什么不算上我啊小夏实……?”黄濑哀怨地抱住广濑蹭了蹭。广濑夏实一脚把他踢开。   “你还要比赛!”   于是二黄舒坦了……   “我已经咬过了……”闻人雅举起小胖手,幽幽地说道。   广濑垂下眼眸。   “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咬东西……”   闻人雅仰头问闻人烨,“你有教吗?”   “……”   “没关系的夏实,就当补血好了……”   “补血?怎么回事?”×3   “好像是生理期什么的……实妞,这里好脏,我们出去吧……”   这次你知道了?   听到生理期的广濑夏实眼睛一亮,闻人烨脸色一沉。   灰崎祥吾则是略为无语。   这群人现在开始是当他不存在吗……   闻人雅带着小哥跑到冰室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他们身后广濑夏实正死命拖住闻人烨的腰。   “不要拦着我——”   “冲动是魔鬼啊大外甥——”   “这话还是对你自己说吧。你给我松手!”他才刚见他妹妹一面,他妹妹就直接跟别的男人走了岂可修啊!!!   “小夏实不要抱着他啦……”   “都给老子滚出去——”   身后闹哄哄,前面的两个人却旁若无人。   “玩得开心吧……”冰室低头笑着问道:“小雅知道怎么写检讨吗?”   闻人雅点点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那么,小雅。回去之后写一篇五百字的检讨给我吧……”   她现在说不会来得及吗……   “当然,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荒木雅子番外(下)寂寞空虚冷   一月   她背着一把长长的竹刀,穿着正装站在川流不息的路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接连几天了,荒木雅子都这么刀不离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更想带上一把真刀,而不是这把杀伤力甚微的竹刀。   但是一连几天的风平浪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作为女人的第六感。   这是不是在隐约折射着她在性别为女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你还有点自觉啊。”   那个性感得让任何人的耳朵在它的声波下都会麻麻的发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荒木雅子一个条件反射抽起刀想左侧砍去。   这一刀下去的结果是周围一起等红绿灯的人群像看深井冰一样的朝她看来。她紧紧拽住手中的竹刀,但是在绿灯亮起之前始终也没能鼓起勇气朝右侧再砍一刀。   “你砍不到我的。”   闻人烨站在她的右手边,用食指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抬了一点。一件深色的风衣裹出他修长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使现在路人看他们的表情完全就是看男神和女神经的区别……   荒木雅子深吸了一口气。   “给我滚远点!”   她头也不回地朝马路对面走去。身旁那种紧紧相随的压迫感在她到达马路的另一端时消失了。她转过头来张望,而闻人烨确实消失了。   但她总觉得事情没完。   闻人烨给她的感觉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既然他今天找上她了,那么也许是提醒她,一切要开始了……   她窥视到他的秘密,他大可以让她死得无声无息。现在看来,他似乎更喜欢逗弄自己已经无法逃脱的猎物。她不幸地成为这样一只猎物。   二月   果然,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偶遇之后,荒木雅子几乎要崩溃了。   她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搁,从桌子一头看着书只露出一头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手上夺过书,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你究竟想怎么样?!”   闻人烨耸耸肩,用那只骨节分明过分好看的手托着下巴,两只桃花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荒木,淡粉的唇微微一翘,笑了。   “就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   “别告诉我整间咖啡厅就只有你面前有位置你不是故意的!!”   “我对你很感兴趣。”   “我对你提不起半点兴趣。”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她只能是忧心好吗!!她拿起自己的咖啡猛喝一口。   “噗——咳咳”   闻人烨给她递了一张纸。   荒木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把“谢”字说出口。   对面闻人烨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咖啡,忽而皱起眉头,从桌子角落取出五包糖包,一一撕开倒进杯中搅匀了。荒木雅子有些瞠目结舌地这一幕,这样嗜甜的人,真是难为他跟着自己来到咖啡厅。明明他点的还是杯焦糖玛奇朵。   这样很不好。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于是之后,荒木雅子习惯了时不时会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银发男子,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接通了异世界的大门。久而久之,她都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人,因为即便在教工餐厅内,偶尔也能喝某个提着两个饭盒过来的无赖来一次不期而遇的邂逅。   那是朵烂桃花。老师们开始用羡慕和嫉妒混杂的眼神审视她。一段时间后,她被被排除在了男教师的联谊名单之外。   这个兆头有些可怕。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很强,但她的适应力绝对不是来适应那个无赖的!   三月   这个季节连绵不断的细雨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   她撑着伞站在路边,那细细的雨丝随着风飘在她的身上,很快外套便被濡湿了一片。要等的公交没来,连出租车也没有,还得小心规避突然疾驶过来的机动车溅起的水花。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白色的水汽在空气中氤氲升腾,她望着清晨几乎无人的街道有些茫然。   这种天气,潮湿得连那把竹刀都快霉了啊……   “吡吡——”   汽车的近光灯在朦胧的雨天里柔和地打在荒木雅子身旁的地面上,在响了两声喇叭后,一辆本田停在了她的身旁,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   “上来吧。”   荒木雅子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所以收伞上车后她一直很沉默。车急转弯的时候,她恰好因为惯性侧头看了一眼闻人烨。他目光平视着前方,没有再戴那副碍眼的墨镜或是原本那个平光眼镜,异色的眼眸里是少有的专注。不得不说,像这样的男人一旦认真起来,致命的迷人。   过了那个弯,车子重新平稳地行驶。荒木回过头。   闻人烨嘴角的弧度却不知怎么越来越大。   “你那把竹刀还带在身上啊。”   “你在一天,它就在一天。”她没好气地答道。   “啊咧啊咧,这么说它除了砍狼,还可以用作定情信物?”   “你想死么?!!!”荒木雅子想都不想地直接抽出“砍狼刀”。车里的空间太狭隘,挥舞起来有些难度,但这一次成功威胁到了银发男人。   “喂喂喂,我在开车呢,”他略为惊险地闪过从他颈后看去的一刀,长吁一口气,“当然如果你想和我殉情我也不介意啦……”   荒木雅子改为用两只指头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圈。闻人烨脸上的笑意顿时狰狞成一种可怕的弧度。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体育馆的停车区。荒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绰绰有余。准备打开车门下去,却发现身旁的男人把车门锁住了。她转过头,男人正悠悠地拔掉车钥匙。   “你想怎么样?”   银发的男人坐在驾驶室上玩着车钥匙,钥匙圈上挂着一个迷你的淡粉色小公仔,太小,在昏暗的车里她看不清它的模样,但她猜他或许有个小妹妹。没有了雨刮器的运作,蒙蒙的雨点很快落满了车窗,渐渐隔绝了车外的景色。   “我总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男人解开安全带朝她侧过身来,手肘撑在靠背上,以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她。   “我打赌你对我有个不太好的外号。”   何止是一个……她努力使自己盯着前方的香水瓶,身旁的人的气息开始炙热得让她有些害怕。   “雅子……”这家伙都翻过他的档案了?!!!   她微眯着眼睛转过头来,突然“砰”地一声她被压到靠背上。那张近乎妖孽的脸出现在离她的脸一厘米的地方,随着他们的呼吸,两个人的鼻尖不时地触碰着。她看着那双银与灰交织的瞳眸,一时怔忪。   “记住了,我叫闻人烨。”   “你让我很喜欢。”   直到下车后置身与冰凉的雨中,荒木雅子仍觉得有些微热。   她仰头望天,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面颊上,冰凉而舒服。   天,什么时候会晴呢……   四月   这个时候感觉有些微暖了,总不至于像前一段时间那样,冻得让人难受。   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想到房间里拿一条新的毛巾。才跨进房间的门,就隐约觉得地板上的地毯有些不对。   什么时候,它变得这么3D呢……   她干脆闭着眼睛从那个看似是尾巴的地方狠狠地踩了过去。然后她的公寓里爆发出类似杀猪般的惨叫。   五分钟过后,她穿戴整齐与一只用两只爪子抱着自己尾巴不停呼呼的巨狼对峙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雅把家里弄得都是大蒜味,我来你这里躲一段时间。”   它把尾巴伸到她的手心上,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而她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帮他轻轻揉了起来。这是她踩出来的,她得负责……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给自己做着深度催眠。   但是话说,那张狼嘴究竟是怎么发出人声的?按理说,它的口腔构造跟人应该是不一样的。她忍不住掰开它的嘴。   然后她就后悔了。   湿漉漉的舌头舔了她一脸口水,她只能被迫又去洗了一遍脸。就当时狗舔的好了,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   罪魁祸首蹲在沙发上,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   “你只能睡地板!”   “没关系。”   荒木雅子觉得自己已经快被攻陷了,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被动而悲壮,她对他再也讨厌不起来。除了自己的原则,就满足一下她的死鸭子嘴硬吧。   莫名其妙地同居了大半个月,闻人烨重新被荒木开发出新技能,成为新一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新好男人。之后的一个早上,闻人烨赤着上身大喇喇地坐在她的床上。她把刚买来的男士衬衣丢给他。   “你可以滚了!”   闻人烨接过衬衣丢到一边,突然闪到她的身边,在她的神经弧还没做出反应之前狠狠将他搂紧自己的怀里。   “我很喜欢你。”   然后在她反应过来要打他之前穿好衣服跑了。   翌年   她很遗憾地看着阳泉以一分之差输了。   穿过层层的人流她走到外面,吸了一口湿润新鲜的空气。突然一只手掌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她的后背贴上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你怎么在这里?”   习惯了在各种场合莫名其妙地遇见他,但这么长距离的还是第一次。   “打算回家看看。”   “家?东京?”   “Bingo!来来来,我们去给你未来的小姑子买几套衣服……”   “……”   其实,她在等他一句话。   “我爱你。”   真实不虚。   她惊异地转过头。   城市的喧嚣在他们身后快速地闪去,只剩下那对熠熠生辉的眼眸,深不见底。   It takes only a minute to get a crush on someone, an hour to like someone, and a day to love someone, but it takes a lifetime to forget someone.   除夕特别番外   今天在中国农历里是除夕。   他记得闻人家的房子是一栋靠郊区的三层小别墅。门前摆放着两尊很中式的青铜狼像。它们各具姿态。一只是俯卧的安详闭着眼睛的,一只则张牙舞爪地面向着房子北面。冰室不知道这样的摆放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知道黄昏的无人郊外,一层一盏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闪烁,加上那两具青铜像,颇有凶宅的感觉……   等车再开近了一看,那两只铜狼不知道被谁各裹上了一条红色的围脖,头上还带着一顶红色小圆帽,看起来分外的……喜感。   停好车后,他摇醒身旁睡得昏天暗地的闻人雅,替她解开安全带。   “到了啊……”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又朝他身上倒去。   “再让我睡一会吧……就一会儿……”   “小懒猪。”   冰室笑着从后座上抽过一条围巾,围巾在他的拉扯下一寸寸地到了他手中,整条围巾离开座椅后露出了愈见丰满的小哥。围巾圈成的温暖小窝不见了,它睁圆了眼睛,抖了两抖,突然扑哧着翅膀朝闻人雅飞过来,抬起一只爪子掰开她大衣的口袋,硬是把自己塞了进去,然后麻利把口袋的纽扣系上。   冰室给闻人雅裹好围巾,下车打开她一侧的车门。   “赶紧过来!你妈妈在门口等很久了……”   别墅门前娇小的妇人笑容洋溢地看着他们。   “妈妈——”闻人雅冲上前抱着闻人太太蹭了蹭。   “伯母。”冰室提着东西跟在闻人雅的身后。   闻人太太一手搂着闻人雅,一手朝冰室摆摆手。   “叫什么伯母,该叫妈妈啦!”   冰室有些赧然,刚要开口,闻人烨拿着锅铲举着刀子从门后探出脑袋来,斜眉冷对,手里的刀子幽幽地泛着冷光。   “叫什么‘妈妈’!小雅都还没嫁过去呢!!!”   闻人太太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在他小手臂上死劲地一拧,然后马上收起自己一脸的凶相带着歉意笑着对冰室道:“别听他瞎说啊辰也。”   “没关系的,”冰室顿了顿,“妈妈。”   他挑眉看向闻人烨。也多亏了他,自己可以叫得这么气定神闲。   闻人烨像是吃了一颗黄连一样,眼神扑朔了几下,悄悄地从门边闪退了。   进门了才发现广濑夏实和黄濑凉太也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里面逗着阿煜。阿煜正捧着黄濑的大拇指,吸得满头大汗,见到闻人雅,立马张开双臂“咿呀咿呀”地要她抱。   “你伤害了他的感情……”广濑夏实面无表情地对着黄濑说道。   黄濑看着自己满是透明液体的拇指,抽了张纸。   想从手指上吸出奶来,这怎么可能嘛!   阿煜在闻人雅的怀里腆着笑脸,伸着两只小手捧过她的脸,湿哒哒地很大力地在她的嘴上“啵”了一下。冰室抖了一下。   “谁教他的?”   广濑夏实双手指向黄濑。   “我没有……”黄濑委屈地举起双手。他只是当着小家伙的面亲了小夏实一下而已,谁知道小家伙的模仿能力跟他有得一拼啊……而且,他亲的是脸颊啊?!   大人们还在纠结着问题,觉得被冷落了的阿煜左顾右盼了一下,突然伸手抓向闻人雅的衣襟。眼看就要得手,突然白嫩嫩的脚丫上狠狠地一疼,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冰室从他身后将他抱了过来,然后所有人便看见了闻人雅口袋上露出的尖尖的鸟喙。   干得好……   冰室轻拍着阿煜的背,他止住哭泣后,无一例外地开始袭向冰室的胸口,同样被袭过胸的黄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阿煜在发现没有他想象中的起伏感后,“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冰室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他还没断奶么?”   “被他父母丢出来了……”确切的说,是父亲。   闻人太太端着一盆切好的水果出来,她把盆子放在桌上,接过阿煜转身去厨房给他泡奶粉。这时,大门开了,吹进一室的湿冷,然后又合上。闻人彦在玄关换好鞋走了进来。   “爸爸(姐夫)!”   岁月在近五十岁的闻人彦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曾被误认为是严肃的大家长型的男人,其实不然。他儒雅,带着一股书生气,脸上的笑容比闻人烨少了一份邪魅,多了一丝淡雅。   他从柜子上的小盆里抓了一把谷子,喉间“咕咕”地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声音,小哥马上从闻人雅的口袋里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肩头。   “爸爸……”   闻人雅郁闷了。   “呵呵,今年新年家里难得人都齐了。”还多了一个小豆丁和一只储备粮……   闻人彦一手摸摸小哥的脑袋,一边摊开另一只手,露出里面的谷子,后者不客气地张嘴就吃,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家人深远的恶意。   “话说姐夫,中国的新年里面不是有分生肖吗,今年是什么年?”黄濑戳起一片苹果,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闻人雅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广濑夏实戳起一块更大的苹果塞进他的嘴里,于是他只剩下干瞪眼的份。   闻人彦眨了眨眼睛,笑道:“狼年哦~”   “啥?”   狼年?!!!两个男人表示理解不能。十二生肖里面有这个生肖吗?确定不是狗年?!   抱着阿煜出来的闻人太太看着他们有些诡异的神态,笑了笑,“别惊讶。这是他们闻人家的传统。话说我都已经过了二十几个狼年了……”   这是年年都是狼年的势头吗……这里果然是个狼窝啊!   突然闻人太太把阿煜往冰室怀里一塞,“我去帮帮阿烨!”   “我也去。”广濑夏实起身,顺带还拖走了闻人雅。   客厅里剩下清一色的雄(男)性。   “坐吧。”闻人彦道。倾手泡了一壶中国的碧螺春,倒在了四只小巧的杯子里。小哥从他的肩上跳下,叼着属于它的那一只拖到桌子的另一端。   阿煜现在看上去很喜欢冰室,攀着他的脖子咿呀咿呀,还把手里的奶瓶递给他,大有好东西一起分享的意思。冰室哭笑不得,他接过茶,抿了一口。   “该说的我三年前都说过了,我现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闻人彦端着茶杯,幽幽地晃着。儿女的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幸福。他也不会后悔在闻人烨十六岁那年让他独自闯荡自己的路。这就像是闻人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传统一样,很幸运地这些孩子远没有父辈们来得艰辛。像是走过了一条长长的时空长河,当每一个人走到另一端再回头时才会明白,人生多苦辛,看风景是人生短暂的中断。如今,这样圆满的家庭让他很是欣慰。   他把杯子搁在桌上,突然一拍大腿。   “我没听错吧,优子刚才说什么了?!!”   黄濑似乎还没有从闻人彦过分跳跃的思维上反应过来,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闻人彦,再看一眼冰室。   “去……去厨房帮忙啊……厨房?!帮忙?!!!还有小夏实和小外甥女!!!!”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直接冲向厨房。   没有办法,对于这家人来说,厨房只有两个用途:一是用来勾住女人的胃的,二是用来对男人实行人道毁灭的。   小哥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再低头看一眼茶杯,也飞了进去。   小哥,你确定也要进厨房?   五分钟过后,荒木雅子抱着小豆丁与闻人雅、广濑夏实、广濑优子在厨房外站成一排。   “为什么我也被赶出来了?!”   “先说说,你和大外甥刚才在厨房干什么了……”   广濑夏实瞅着荒木雅子衬衫前襟下掩不住的痕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带阿煜去睡觉。”   四个男人卷着袖子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小哥独自在厨房里继续苦大仇深。   无他,闻人彦竟然在它的旁边拔着一只鸡的毛,它哆嗦地往旁边挪着,然后惊悚地看见闻人烨拿着斩骨刀将砧板上的一只鸭大卸八块。   这简直就是它未来的写照啊……   它泪奔着飞进厨房的一个柜子里,将头埋在翅膀下,屏息许久,它颤巍巍地将翅膀挪开一条小缝,于是它发现了,这个柜子的门是半透明的,外面是黄濑那张亮闪闪的脸。   “要不要告诉它,它躲的地方是烤箱……?”   “不用。把右上角那个按钮按下去就好了。”闻人烨道。   黄濑看着按钮上醒目的“烧烤”两个字,估计是在这家人里浸淫了许久,竟然想都没想就按了下去。   “叮”的一声,烤箱里小哥泪流满面地用翅膀敲打着烤箱的门。   放我出去——   等冰室把鸭串好走过来打开烤箱门时,里面的可怜蛋已经肚皮朝上了,两只小爪子还一抽一抽的。   “诶?不好意思,忘记插电了。”   咦?咦咦咦——?   晚饭期间,闻人彦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倒上一杯后也为缩在沙发上如同打霜的茄子一样的小哥斟上一小杯。   “压压惊。”   小哥嘎巴嘴完昏昏欲睡,东倒西歪地飞进房间和熊孩子并排挺尸了。   桌子中央的火锅嗞嗞地冒着热气,里面的食物在一点一点地变着色,香气在空气中蒸腾。闻人雅刚把筷子往里面伸就被冰室打掉。   “还没熟。”   表情略为哀怨的姑娘只好握着筷子伸向靠近她的一盘水饺。苦手于夹饺子这样的技术活,尽管小心翼翼,还是在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噗”一下掉进了冰室的碗里。   “呜……”   她眼巴巴地看着安详躺在碗中的饺子,“啊”一声张开嘴巴。   冰室夹起饺子,自己咬掉一半,吹凉了些,把剩下半个送进她的嘴里。   你们够了——   广濑夏实差点用筷子戳瞎自己的眼睛。   之后的那盘水饺几乎都进了那俩人的肚子,因为有人默默地把盘子端到了冰室的手边,就差没全部倒进他的碗里。   闻人烨给荒木舀了一勺子红烧猪肘,并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不知怎么地就换来了荒木的一记手刀。他躲过之后,反而笑得一脸荡漾。   “小雅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饺子的吗?”闻人太太看着那一盘见底了的饺子有些惆怅。小时候闻人雅刚能咬东西的那年除夕,她在阿娜答的指导下做了盘水饺,谁知道小丫头咬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如今,自己的姑娘已经成长得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吗。   “主要是,馅是甜的。”更主要的是,这是闻人爸爸包的。   冰室舀了一口汤,润了润甜得有些发麻的舌头。   “蜜枣,花生……桂圆莲子?”总觉得作为饺子来说这些馅料有些奇怪……还有,为什么闻人烨看他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敌意?   “爸,你搞什么——”   闻人彦摇晃着红酒杯,抬头朝冰室露出一个满是深意的笑容……   饭后,把碗筷洗清楚后闻人彦从储藏间搬出几大箱的烟花,准备一会搬到顶楼去。外面此刻正在飘着小小的雪花,明天出门无疑会见到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茶吃水果,电视上竟然还能收到中国的台,但是因为有几个听不懂中文的孩子在,闻人彦果断地换台了。   冰室把闻人雅手上的一把奶糖拿走,换上一只剥好的橘子。   广濑夏实女王样地翘着脚靠在黄濑身上,确切的说,她干脆把腿翘在黄濑的身上,享受着一级的按摩服务。   “大外甥,你把你们家儿子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面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他如果想出来的话,自己会出来的。”荒木雅子剥开一个橘子,还没怎么眨眼,半个橘子突然飞进了闻人烨的嘴里,连带着她的手……   “咯咯——”有人笑着拍着手。   一个六个月左右的奶娃娃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麻麻恼羞成怒地要去打粑粑,还扭了扭身体不断往前爬。   闻人家用的是地热,所以大家也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让他继续在地上呆着。   在地上等了十分钟也没见人把他抱起来的熊孩子闪着泪花往冰室的方向扭了扭,朝他举起两只肉嘟嘟的手,那个表情我见犹怜,偏偏亲生爹娘不怎么见待。   冰室把他抱了起来,顺便把他蹭掉在地上的棉袜子给他穿上。   闻人煜攀着冰室,抬着脚丫挤在他和闻人雅之间,兴奋地吐着泡泡。他一边吐,冰室只能一边拿纸给他擦。闻人雅在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他笑得眯起眼睛来,过了一会儿,那瓣几乎完好无损的橘子裹着晶莹的液体又落回她的手中。   闻人煜朝她咧嘴笑着露出没有半颗牙的口腔,她木讷地捧着手上的东西,一下子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啧啧,这才像一家人。”广濑夏实一边吃着黄濑递给她的橘子,一边含糊不清地朝闻人烨吐槽道。   闻人烨看了广濑夏实一眼,再看一眼阿煜,揽过荒木笑道:   “阿煜,下次记得要叫‘姨奶奶’~”   广濑夏实的脸一下子青了。   快十二点时一家人到顶楼准备放烟火。穿过玻璃门的时候,冰室看见了挂在门上的小狼公仔。它静静地悬挂在夜色之中,似乎在象征着闻人家不被所接收的孤寂感,同时也传达着每一任家主守护自己家族的决心。闻人雅踮起脚尖,撑着冰室的手轻轻一跳,突然把那个公仔摘了下来。   “在这边吹风很可怜的……”   冰室看着闻人雅放在他手中的公仔。   “家里已经很多了。”   闻人彦回头看了一眼,“喜欢那你就带回去吧。”   闻人烨驮着阿煜慢悠悠地从后面走来,在阿煜恶劣地想玩它的耳朵时,总会甩起尾巴抽他的屁屁。见到这一幕的闻人雅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当年哥哥似乎温柔很多,尾巴大多是用来托住她防止她摔下去的。   闻人烨叼着一个打火机,仰头抛给闻人彦,由他点起了今晚的第一箱烟火。   五彩的花火散漫了天空,染出了一片微红的云霞。   第二箱烟火升天后,众人有些疑惑地看着空着花火中被炸得有些凌乱的小小身影。   小哥,感谢你在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用绳命给我们谱写了一支青春的舞蹈……【打住   哥哥家的熊孩子在他妈妈的唆使下点燃了爸爸引以为傲的漂亮尾巴。于是一瞬间一道妖风刮过,只剩下熊孩子坐在地板上眨巴着眼睛对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有些不解。   妈妈呢?   妈妈被狼叼走了!   天空中一轮明月映照,伴随着闻人彦的一声狼嚎,广濑优子笑着与他相携着走下楼去,把顶楼留给两对未婚的男女。   【今宵之月,绝不西沉。只此美梦不再苏醒。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长厢厮守,为你立誓。(银魂)】   楼下十二点的钟声“咚咚”地敲着,一下一下沿着楼梯蜿蜒往上爬,传达进每一个人的心里,横扫整片旷野。   头顶着星河瀚海,总有一天,星辉会降落在这些孩子身上。   “凉太。”   “嗯?”   “新年快乐。”   “呵,我以为你不会说呢……新年快乐小夏实!”   闻人雅抓着冰室的手掌放在脸颊边,忽然露出一个有些生涩的笑容。   很少有人看见她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笑容原来比天上的烟火还要灿烂。   冰室感慨着把她揽入怀中,这样的美好,还是让自己好好珍藏起来吧。   “新年快乐,小雅!”   “新年快乐,辰也~”   Chapter21   检讨书……   检讨书怎么写?……   闻人雅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张空白的纸吐着舌头,笔在她眼前自由地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总之她不知道如何下笔,挣扎了许久,如果不是下巴突然磕在桌上然后牙咬了舌头她就要睡着了。   “我不会太在意文笔什么的。”   冰室拿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放在她的手边,他手中的手机不停地传来收发短信的声音。   不在意文笔……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随便乱写?她有了一点思绪,手往旁边摸向水边。还没碰到玻璃的触感,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哗——哗——”的声响。她蓦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透过细碎的刘海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正在杯子里洗脸且洗得正欢的小哥顿了一下,缓缓抬起脑袋,两只眼睛骨碌一转,突然跳了起来。   “你——给我写检讨!”   “你!先写——”   闻人雅大气地将纸张往埋着脑袋的小哥身前一拍,摆摆手端着水杯去福井的房间串门了。   站在她身后的冰室一不留神就将【发送】按成了【删除】,看着突然空白了一片的对话框,抬手擦了擦额角疑似具现化出的冷汗。   他该说什么……学以致用?孺子可教?还有姑娘……你去串门的时候敢不敢把那个水杯放下福井已经很惨了……   >>>   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正在把一大堆的新鲜食材搬回公寓。进了公寓之后,火神研究了一下四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准备把蔬菜先拿去清洗。黑子在经过了这么高强度负重之中,放下手上的东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两声,火神把手上的两根胡萝卜一抛,跑去开门。   当他心情愉悦地打开门。   “听说,你煮的东西很好吃?”闻人雅面无表情地抬头仰望他。当冰室告诉她午餐不用在吃那些快餐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   于是乎火神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成一种很惊恐的弧度。   “啊哈……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小丫头身后站着的冰室辰也脸上的笑容很欠扁呢?他硬生生忍住想冲向卧室锁上门的冲动,向左一靠,给两尊来蹭饭的大神让出道来。   “这只是……要吃的吗?”   闻人雅肩膀上的小哥扇着翅膀,怒视了他一眼,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它的动作露了出来,看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闻人雅缓缓停下了脚步。   “我开玩笑的!”火神脸色霍然一变。   “晚上好,冰室君,闻人桑。”   “小黑子……”闻人雅凑到黑子旁边转了一圈,把盘踞在他帽子上的二号抱了出来,“二号……”   “啾。”   久别重逢的同类欢天喜地地来了一个一小吻。   “咔嚓”,刚被冰室从地上捡起的胡萝卜变成了两段。他将四个购物袋挂在火神的手上,把萝卜往袋子里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煮。”   火神如释重负地一溜烟窜进厨房。   一旁少年天空色的眼眸微微地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只是有些迟疑地动了几下唇瓣,“……‘小黑子’?”   这个熟悉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而且,从闻人雅一出现,二号就狗腿得有些不像话……   “小雅的小姨是广濑夏实。”   “原来如此。”   广濑夏实和黄濑凉太的相爱相杀在帝光已经发展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别的人尤其是女人都认为是广濑夏实不要脸地缠着黄濑不放,其实篮球部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见证着黄濑每天是怎么自愿地端着自己脑袋凑到广濑面前让她暴打的。这是病,得治啊……   “玩扑克吗?”黑子从桌子下面摸出一盒崭新的扑克牌。   闻人雅手里抱着二号,肩上站着小哥,听到他的话,转过脸来,点了点头,小跑着蹭到冰室身旁。   “玩什么扑克?”黑子又问道。   “都可以。”闻人雅晃着脑袋,眼里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冰室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从二号的爪子下解救出来。   “我没意见。”   “……二号洗牌。”   “汪。”   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火神偶然间抬起头一看,差点没气得吐血。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是他兄弟吗。不是要同甘共苦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煮得昏天暗地,他们却在那里喝饮料玩扑克?他擦了一下额头上被油烟蒸出的汗水,定了定神,突然发现了客厅中诡异的微妙感。   三个扑克脸在打扑克三个扑克脸在玩扑克三个扑克脸啊……   卧槽!!!   “这次的比赛,诚凛赢了吧。”   “是的。”   闻人雅缓缓落下最后一张牌。赢了。   黑子微斜着脑袋看着二号在一堆纸牌上面玩得不亦乐乎,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闻人桑,你已经赢了十一次了。不,确切地说,你一次都没有输过。”   “诶?”闻人雅睁大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最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不然,我努力输一次试试……?”   黑子和冰室默默地洗着牌,没吭一声。   “死鸟!出去——不许偷吃——”   “咕咕……”   厨房里突然传来火神的一声怒吼。然后小哥抓了一把刚沥过水的米粒从厨房歪歪斜斜地飞出来。闻人雅睨了一眼那一撮硬生生的大米。   “没有熟的吗?”   小哥飞快地啄了几粒米,又飞进厨房。两分钟过后它再次出来时,后面跟着火神大我……   他丢给小哥一袋玉米粒,然后给了闻人雅一小块芝士蛋糕。   “饭还要再等一会儿……” 他偷偷看了冰室一眼。后者淡淡一笑,朝他举起手中的牌。   “那就先来一局吧。”   火神解下围裙,突然就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地发起牌来。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直输给一个小丫头!”   旁边的闻人雅咬着蛋糕,默默以眼白的部分看了他一眼。   “玩什么?”她问道。   “抽鬼牌。”这种全凭运气的玩法,他就不信闻人雅的运气能一直那么好。   然而事实总是与想象大相径庭,火神几乎全程以呆滞的目光看着闻人雅又连赢了他们五局。   “……你开外挂啦?”   他木讷地开口,手上一松,大鬼从他的指缝悠悠飘落。第五次了,每次大鬼都在他手里……   闻人雅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哧了一声,忽然皮不笑肉也不笑得用阴阳怪气的强调朝火神道:“你这个脑袋空空的小巨怪——呵呵、呵呵——”   “噗——”正在喝水的冰室一口喷了出来。   这分明是某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很贴切的形容。闻人桑。” 黑子体贴地递上一张面纸。   火神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得在那张大鬼上戳出一个洞来……死丫头……   “再来……斗地主——”他咬牙切齿。   一轮过后,闻人雅优雅地把手中的牌一摊,抑扬顿挫,尤其在最后一句上加了重音:“‘Sentimental children forever whining about how bitterly unfair your lives have been. Well,it may have escaped you notice, but life isn't fair.’”   冰室嘴角一抽,这台词怎么也听着这么耳熟……   life isn't fair……火神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再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他就真的缺了跟筋了。这不是暗着在讽刺他技不如人还怀疑她的实力么!他把手中剩下的牌往桌上一拍。   “来——八十分!我们刚好四个人——”   五分钟过后,闻人雅完胜,她把牌往桌子中央一弹,吹了吹手,来了句中文:“小火神!白痴——”   “她说什么?”   冰室摇了摇头,“不知道。”   黑子看了一眼各自摆在前面的扑克牌,明明是可以赢的牌。许久,他开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火神把扑克一甩,突然跳了起来。   “不玩了——”再要他和闻人雅玩扑克就让他去死吧!   一下子落下的巨大阴影把闻人雅吓了一跳,她往冰室身边小小的移了几步。   “我的意思是,你的饭要糊了……”她小声地说道。那有些惊惧委屈的小眼神让火神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的角色是不是反过来了?他十分不解地往厨房走去,边走还边不时地回头打量她一眼。而后竟然清晰地听见被闻人雅含在嘴里的嘀咕。   “小巨怪……哼”   “……”   >>>   “竟然和辰也做的一样好吃~”闻人雅吞下最后一口咖喱,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当然了……不对!你们都同居了?!!!”   那种夸张到有些过分的表情好像在说她是开玩笑的一般,闻人雅顿时拉下脸,“你有、意、见、吗?!”   “没……”   其实两个人对同居这个词的理解似乎颇有偏差,而另一个当事人站在一边并不想捅破的保持着沉默。   几个少年把碗筷拿进厨房。冰室一边洗着盘子,一边看见闻人雅趴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头白毛隐隐约约地抖来抖去。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柜子,他悄悄地走到闻人雅身边。   “小雅,你在干什么?”   被有些飘忽的声音一吓,闻人雅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两只手负在背后。   “写……没什么。”   她拽着手上的纸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窘然。突然背后一阵风窜过,小哥扇着翅膀掠过,抓过她手上的纸就跑。闻人雅直接跟着它冲了过去。   两只非人类在房子里一阵乱窜,一个死命地保持着在中空飞翔——吃撑了再高它飞不上去,一个只能在地上乱扑——根本就不会飞好吗……   就在小哥春风得意的时候,“啪——”,它幽幽地从火神脸上滑下。   火神吐了一口嘴里的鸟毛,吐槽无力。他接过从空中落下来的纸,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东西?”   “嗷——”闻人雅眼见那张纸被火神看了,直接啊呜一口张嘴就扑过去。冰室连忙挡在火神身前,抱住那个撞上来的小身板,把她举到了自己胳膊上。   开玩笑,如果再被咬一下,大我的恐狗症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说不定,连女朋友都不敢找了……   突然腾空而起的闻人雅左右搁不着地,坐在冰室的手上有些害怕地圈住他的脖子。   总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奇怪……火神默默挪开视线。   冰室从火神手里抽过那张被闻人雅和小哥死死守着的纸,只瞧了一眼,也不禁觉得眼角抽搐。   亲爱的辰也○○:   (一个鸟爪印)(一个鸟爪印)(一个鸟爪印)我错了……(一个鸟爪印)(一个鸟爪印)【中间省略五百字】我不该因为无聊就跟着陌生人走的blabla我不应该能跑却不跑的blabla我不该不听辰也你的话的blabla(一个鸟爪印)(一个鸟爪印)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呜呜……(>_<)…… (一个鸟爪印)   检讨人:小雅   这混迹着鸟爪印和凌乱字迹的检讨,还真是冰室见过的最独特的一篇。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你俩哪一位的?”还有,辰也后面的两个圈是什么意思?   闻人雅和小哥同时举手(翅膀)。   “是么?”   “不是……这是我写完然后它乱踩上去的——”闻人雅怒指小哥。   冰室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把闻人雅放下来,摸手机接电话。期间不时地朝她看来几眼。闻人雅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等冰室挂断电话,他看了闻人雅一眼。   “广濑要你今天晚上回家一趟。你父母要见你。”   “不要。”   闻人雅想都没想的拒绝让冰室颦起两道眉,有些不解,“为什么?”   “爸爸是坏人!”   Chapter22   “爸爸是坏人!”   “我绝对不回去——”   闻人雅少有的拔高了音量。话音落下后她自己一个人坐到沙发上,不说话也不理凑过来的小哥和二号,半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对父亲越来越深的误解完全超过了十年间对母亲的愈渐淡薄的思念,此刻有些情感压过理智的爆发出来。   过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有些过分了的她抬头惴惴不安地看了冰室一眼。   厨房里传来火神又一轮刷碗的声音,天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盘子,哗啦啦唰啦啦的声音让闻人雅神烦得好想帮他把盘子全砸了以后直接抱着锅吃一了百了。   黑子在一旁默默关注着客厅的动态,以防一旦发生家暴能及时应援。天空色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有些不明白前一刻还谈笑宴宴的两个人怎么突然演变成了剑拔弩张的事态。   冰室这才明白广濑那句“实在不行就打晕了扛回来”的真谛,闻人雅在回家这件事上果真不是一般的抗拒。她从来没有向他提过她父母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家原来在东京。手里的手机传来短信的铃音,他低头一看,是广濑夏实发来的闻人家的地址。   看来关于闻人雅的尿性还有待他进一步发掘。   这样的男朋友当得还是有些挫败呢……或者说她根本不理解男女朋友的内涵,对她而言他还处于饲主之上的地位——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定期投食的保姆生涯。当然,从一开始的相处他们俩互相的定位都有问题。如果可以,他现在大可以将闻人雅当做是乱发脾气的小宠物,但是他突然无比明确自己的感情,至少,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他拿起披在沙发上的衣服,转身开门出去。   门“啪”地一声不算温柔地合上,隔绝了里外。听见声音的闻人雅抬头,仅仅捕捉到最后一抹光芒,然后深咖的防盗门便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一下子愣住了。   听到巨大声响的火神差点没把手中的盘子摔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接住一个沿着台子圆润滚动的餐盘,在围裙上擦了擦两只手,走了出来,左右一探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丫头,辰也呢?”   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的黑子在他腰上的软肉上附送了一记手刀,客厅里一下子遍布着火神鬼哭狼嚎的声音。   为什么……还是习惯不了这样的神出鬼没啊!!!还有,好疼……   “请闭嘴,火神同学。”   火神闭嘴了。因为闻人雅雾气朦胧的两只眼眸正微仰着看着他。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脖子上上了道锁,他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与那只湿润的眼睛瞪了半天,最后,他伸出大手,放在她的头顶。   “现在追过去也许还来得及。”黑子道,抱起二号。二号在他怀里踮起脚尖舔了舔她溢出来的眼泪。   闻人雅轻颤地点着头,抓起一叠面纸堵在脸上跑出门去。   跑到大街上,她放眼扫过去,各色的行色匆匆,唯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顿觉得眼睛疼得厉害……   公寓里火神挂断与冰室的通话,低头看了黑子一眼,后者若有所思地看向敞开的房门。果然不一会儿闻人雅又冲了回来,扑住火神,“哇”地一下放声大哭。火神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抱一哭惊得顿时不好了,慌乱的举着两只手很是无措。黑子面无表情地拎起他衣服的衣角,给闻人雅擦去眼眶里涌出的泪珠子。   “……”   火神捂住走风了的肚子,有点尴尬。现在已经不是衣服被拿去擤鼻涕的问题了……大哥的女人在他怀里哭他能蛋定吗?!明明她不是更喜欢黑子一点怎么就往他身上扑呢。   “带……我……去……”   她乖乖听话的话……辰也就不会生的气了吧?   >>>   闻人家实在是有点偏僻,即便是出租车也不愿深入进去,把他们放在类似林子的外头就绝尘而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坐公交车呢……   火神轻轻地把在他背上睡得像小猪一样的闻人雅往上托了一些,毫无方向感地在林子里面走了几步。   四下里只有窸窸窣窣地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天空不再如先前那般明亮,太阳在一点一点向西边移动,视野也在雾气里一丝丝的朦胧,有了些寒意。小哥死死地站在火神脑袋上,打了一个寒颤。   “蹲下,火神同学。”   火神的身体下意识地随着那道声音往下一弯,末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听话是怎么回事……   黑子把外套脱下披在闻人雅身上,四周观望一圈,指着一串野兽的脚印。   “这边,火神同学。”   “黑子你有没有搞错?按这条路走我们说不定会葬身狼口啊!!!”   黑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黑子眨了眨眼睛,“闻人桑不是人。”   火神脚下一抖,差点把背上的闻人雅抛出去。他就说,自己野兽般的直觉是多么的准确……然后黑子幽幽的声音与雾气一起,飘荡在林子里头。   “把她抛出去的话,你和冰室君此生的兄弟缘分就要走到尽头了……”   这样的威胁,无比奏效。   出了林子,眼前是一片平野,一座三层高的别墅很显眼。   黑子摁下门铃,三声过后,来开门的是广濑夏实。她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人,最后视线落在被火神背在背上泪痕未干的闻人雅,小小地感慨一下。   ——外甥女啊,你这辈子看来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请进吧。”   火神迫切地想要卸货……刚往里面迈了两步,被黑子从后一扯,差点绊倒。   “打扰了,广濑同学。”   “在这叫我夏实就好,这里有两个广濑呢。”   “好的,夏实桑。”黑子这才松了手。火神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客厅。   突然刺目起来的光照在眼睑上晃来晃去,闻人雅觉得似乎有白影在眼里来回地闪,慢慢地动了有点僵硬的手指,揉了揉惺忪微肿的眼睛,带着睡意从火神的背上蹭蹭蹭慢慢爬了下来。殊不知因为她的动作,火神起了一背的寒毛。   刚踩在地上,她腿一软险些跌倒,好在火神及时从后面扶住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起来。   哭哭咽咽似乎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广濑优子,此时正瞪大着眼睛痴痴地看着她,时不时地从她喉间响起几声哭嗝。一直以来,她都被闻人彦保护得很好,此时一看,她完全不像个妇人而是闻人雅的翻版,她的时光永远停留在她十六七岁的纯真年华。   冰室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冰室就坐在她的右手边。   能让闻人雅自愿回家,还比她预料的提前了三四个小时,这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广濑夏实不得不承认冰室这一招实在快准狠,不,是太狠了。   时隔十年闻人雅再见到自己的妈妈,两只已经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顿时又变得泪汪汪的,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地往广濑优子的怀里跑过去。   本以为一切就要皆大欢喜的时候总会出点小状况。   跑开一步后闻人雅不知怎么一偏头,然后就看见了冰室坐在沙发上轻笑着,两条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动改变了方向。   一个十年不见快要淡忘出脑海的亲人和一个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有如家人般重要的男人,这就是她大脑自动做出的选择。   冰室脸上的笑容一僵,广濑夏实和火神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广濑优子一愣,然后咬着唇,“嘤嘤嘤”地又哭开了。   她对这个原本充满着好感与欣赏的少年一下子满是醋意……   冰室连忙把扑在他怀中的闻人雅往她母亲的方向一带。结果闻人雅误以为冰室还在生气,又黏了回来。旁边广濑优子的哭声还在继续,冰室压低了声音道:“你再不过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果然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招,而闻人雅和火神永远都还没有体味到见招拆招的精髓。她把眼泪憋回眼里,走到广濑优子的面前,小小地叫了声:   “麻麻……”   广濑优子猛地抱住闻人雅,继续“嘤嘤嘤”,半天说不出话来。   “姐,你已经哭了一个下午了,再哭洪水要泛滥了……”   “你嗝……管我~”   “抱歉,作为主人我们有些失礼了小黑子。”广濑夏实看了眼有些混乱的局面,叹了一口气。   “没有关系的,我们该告辞了。”   “谢谢你们把小雅送过来,我送你们出去。”   “那就麻烦了,夏实桑。”   广濑夏实打开门带他们出去,太阳开始下山后这里的路会变得很难走,黑子很清楚地所以并没有客气。希望她再回来的时候,局势能正常一些吧……   然而。   事太与愿违了……广濑夏实只能感慨造化。   她进屋的时候,畅谈了一个下午的闻人烨和闻人彦也刚好从书房里走出来,从他们脸上满满的笑容来看,他们谈得很愉快。所有的不和随着十年的时光已经变得云淡风轻,远不如家人这样的名词来得重要。但是有人不这样认为。   闻人雅的眼睛从闻人彦出来后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广濑优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广濑夏实和冰室对视一眼,突然快速地朝闻人雅的方向冲过去。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闻人雅异于人类的灵敏和迅猛完全是他们所不能及的。她弓起身子一个飞扑,成功挂在闻人彦的身上,对准他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小雅——”   顿时叫声四起。   闻人彦很平静地示意大家安静。他无比清楚今天的这一切,它势必要发生。托住小女儿隐约下滑的身体,他缓缓开口道:“小雅,你还在怪我……”   闻人雅的眼神在久违了的醇厚声音响起之时,闪了一下,只是依旧倔强地,不肯松口。父亲的鲜血一股一股的流进她的咽喉,好比相思蚀骨。   “你该明白的: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子女总要脱离父母去独立生存,但是,亲人间血浓于水的纽带,永远不会改变。你能感受得到吗,我血液中流淌的想念?”   “……我才四岁!”闻人雅如小兽般呜咽着,重重的铁锈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一痛,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齿缝间染了两人的衣服。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口。   “是我做的!”闻人烨插了进来,强行把闻人雅抱走。   “小雅,原谅哥哥好不好……”   十年前看不下自己被驱逐出去时闻人雅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相比他,闻人彦的确更偏心小雅,他甚至觉得十二年后闻人雅不会遭遇他所遭遇的一切,于是在自己走的那一夜,他偷偷地把闻人雅也打包走了。年少不更事的他曾誓要那个男人也尝尝骨肉分离的痛楚。   闻人雅真正该责怪的,其实是他……   闻人雅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仰头看着闻人彦脖子上还在细细流着的血,突然退了两步。   闻人烨有些受伤……闻人雅打掉了他想替她擦拭嘴角血迹的手。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是岁月的宠儿,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唯独眼间的沧桑在一点一滴地累积。而在一旁不安地搅着衣角的母亲,虽然一直活在十六岁少女的童话般的幸福生活里,她发鬓在一缕一缕地变白。   她以为错过的十年,便是永远的错过了。   她以为远去的东西,便永远追不回来了。   她以为错了,便是错了。   其实都是她错了。   父亲在坦诚,哥哥在悔过,母亲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回头,冰室鼓励地看了她一眼。   她抹了一把血迹,张手抱住闻人烨。被突然抱住的闻人烨的桃花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搁在闻人烨的肩膀上,她糯糯地朝闻人彦说了一句:“对不起……爸爸。”   广濑夏实为这一家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皆大欢喜?   也许不是?   回程的路上,冰室背着突然傲娇起来不肯走路的闻人雅,在她的惊叫里上了一辆电车。   “这不是回去的车!!!”   不会是要被卖掉了吧……她耷拉着脸。   “我们去约会吧。”   冰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Chapter23   安抚过小姑娘的心绪一家人总算能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喝上一杯茶。冰室作为一个完全跟这一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多少有些不自在。期间借口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与闻人彦一同回来。至于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闻人烨表示自己竖着耳朵也没听清。   本想留他们吃完晚饭再走的广濑优子想起被自己搞得像原子弹过境的厨房,忍不住跑到闻人彦怀里又抽泣起来,挥着小手绢送别了自己的小女儿与未来的女婿。   闻人雅的确遗传到了来自母亲的发达泪腺。   闻人烨的尔康手本来已经要触到闻人雅的衣摆,被已经拖不动他腰的广濑夏实一跳一坐,他彻底趴在地上没声了,只有一双手还贴在地上抽搐着。   广濑夏实骑在闻人烨的身上,朝闻人雅和冰室笑着挥了挥小手。   “走好~回见~不送!”   闻人彦看上去倒是最正常的一个,他笑容满面,拍了拍冰室的肩膀。   “小雅就麻烦你照顾了。”   冰室同样保持着面部的微笑回应他。两个人的笑一个比一个假……其实很想说,他刚才已经被深刻地威胁了一番。并非是无理的敌意,家中的男性相比女性更善于用理性去看待问题而不是感性。   冬末的昼夜线即便开始偏移,夜幕还是降得很早。闻人家的人并没有送他们出来,作为未来的家人,能否走出这片林子似乎也成了考验。闻人雅伸着两只手示意他蹲下来,然后麻利地爬上他的背,用她能夜视的眼睛和灵敏的鼻子在黑黢黢的林子里为冰室指路。小哥睡在她的帽兜里,正嘎巴着嘴。   闻人雅攀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肩上。   “会冷吗?我把外套给你。”   得益于闻人雅的帮助他们走到大路上并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冰室正看着站牌,突然察觉到脸侧贴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微凉的触感,询问道。闻人雅摇摇头,把一头顺直的长发甩得有些凌乱,还把小哥也抽醒了,它猛地睁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见没什么事,又睡了过去。   “对不起……”她小小声地说,“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   嗯,知错能改是好孩子……   一辆电车在他们面前停稳,冰室背着闻人雅走了上去。闻人雅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这辆车的线路,扯着冰室的衣袖。   “这不是回去的车!!”   不会要把她卖掉吧……她突然很自觉地联想道一句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呜呜麻麻你看的都是什么偶像剧嘛!   她坐在冰室旁边的座椅上不安地变换着姿势,最后像小狗般地看向冰室。   少年看着另一边车窗的风景。   “我们去约会吧。”   他突然转过头,笑颜如花,魔法般在手里变出了一块奶糖,剥开糖纸放进闻人雅的嘴里。   闻人雅还没从这句话反应过来,但是左心房里开始突突突像安了小马达一般,拉动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她微微张开嘴叼走奶糖,出于犬科的习惯性在他的指尖上舔了一下,正巧前方的交通信号灯变成绿色,她顺着惯性狠狠地往后背靠去,没有看见冰室突然暗下来的眼神。   如果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了肉团爆开的声音……   >>>   闻人雅随冰室下车后就看见游乐场大片大片的五彩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突然头一撇,撅着嘴。   “我才不喜欢这个呢……”   “诶?是么。我是听你妈妈说你会喜欢的,原来不喜欢啊……那我们回去吧!”冰室深沉地摸了摸下巴,牵着闻人雅的手开始往原路回去。   °(°ˊДˋ°) °   这是闻人雅的表情,惊讶而悲愤。   眼见那个车站离他们越来越近,她抱着冰室的右手臂使劲把这个无论是高度还是重量都大出她很多的美少年往游乐场方向拖去。   “你又喜欢了?”冰室顺着闻人雅的步伐走着,她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她扭头呜咽着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差点以为自己带着的是一只邀宠的狗狗。   “好吧,我可以自己走的。不过……”他低头用另一只手从闻人雅的帽兜里面拎出已经被压得歇菜的小哥,放在路边的树杈上。   “?!”   “如果还活着的话,一会它会自己来找我们的。”   他盯着翻着肚皮躺在树杈中央的肥美鸽子,轻笑一声。   你,安息吧……   游乐场的确是闻人雅很喜欢去的地方,但她一般不去玩那些大型的机械,而是徘徊在一些小摊上,经常地,也喜欢在美食街上流连忘返一番。   现在,她蹲在捞金鱼的摊子旁边,以她为直径的一米之内的弧形区域内一条鱼也没有。她拿着纸网在水里用力地搅着,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旁边有人细细地听了一下,顿时无语。   “好想吃啊……”   “我要吃掉你们!”   “你们给我过来……呜……”   被妈妈毁了晚餐的闻人雅正值饥肠辘辘,看着那红艳艳金灿灿的鱼竟然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甚至忍不住伸出爪子下水抓了几下,然后被刺骨的水温冻得唰一下又收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朝她甩尾巴的金鱼。   那表情,那动作……这是二哈吧!   一个纸袋包着的可丽饼递到她面前,冰室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从刚从便利店买来的一包纸巾里抽出一张,擦干那只冻得通红的爪子,然后握在手里。   “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一池的鱼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把这条蠢狗牵走了……   闻人雅咬着刚烤出来的可丽饼,甜滋滋的味道顺着味蕾蔓延着全身。扭头看见一边摊子上排得整整齐齐的公仔,拉了拉冰室的手。   “那个,你能打得下来吗……?”   她指着一个狗狗样的公仔,其实就是狗狗吧。但是,在她眼里。   “狼!”   “小姑娘啊,这是狗啊……”老板苦口婆心地纠正着她。   “就是狼!”   “不对,是狗!”   “啊,狗?那我不要了……”   “是狼!狼狼狼——”   这种指鹿为马的事,老板表示他很无辜。   又学到了貌似很精髓的东西,闻人雅觉得很得意。   喜欢收集公仔是闻人雅除了甜食之外的小小癖好。   冰室拿着手中的沙袋,笑得有些灿烂。对着远处偏右的公仔,手腕轻轻一带,成功击中。开什么玩笑,他好歹也算是阳泉的王牌……   这是他送给闻人雅的第一个公仔。   老板有些心痛地将大公仔抱给闻人雅,挥挥手作别少年少女。   别再来了啊……   闻人雅抱着手里快要半人高的公仔,把最后一口饼吞了下去。公仔几乎挡住了她的脸,但是阻挡不了她在夜里如同灯泡般明亮的眼睛,与雷达般的鼻子。   各种香甜的气息飘散在空气里。   “冰淇淋……”她喃喃出口,两脚不由自主地朝一家做着手工冰淇淋的店铺走了过去。一只手把她扯了回来。   “你在开玩笑吗……”伴随着幽幽的声音,闻人雅看见了冰室身后不停扩散的黑色背景,顿时毛骨悚然。   ——对对对,她在开玩笑……好可怕……   但是除了冰淇淋,冰室几乎满足了她对所有其他美食的追求。   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等两个人吃完最后一块起司蛋糕,她看着一桌残渣,小声而笃定:“等我有空一定要减肥……   你什么时候有空?冰室很想问。   看着她认真盯着蛋糕渣的表情,他想,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吧……   本来想安慰她长身体可以适当多吃一些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填饱肚子之后他们在游乐场的另一头溜达。站在鬼屋前面的工作人员眼尖地捕捉到这对小情侣,拦在冰室面前对他挤眉弄眼。   男朋友,来一发不?   男朋友,保证出了鬼屋之后美人(?)在怀啊男朋友!   冰室摇了摇头。他看着闻人雅那双一在黑暗中就会不自觉放光的眼睛,想想,还是不要吓到里面敬业的工作人员……   最后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摩天轮前面。看着那个在高空中转动着的巨大机械,闻人雅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两步,踩在了一双锃亮的皮鞋上。   “女孩儿,不上去体验一下吗?”   皮鞋的主人,一个穿着制服衬衫的工作人员笑着扶住她。他的势头,看起来比刚才那位足多了。闻人雅往左躲,他往左挪,往右躲,他就往右挪,总之不让她过去。   要不要这么敬业!!!闻人雅怒!   女孩儿啊,你难道没听过吗,‘幸福有多高,摩天轮就有多高’   女孩儿啊,摩天轮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一起而存在的啊!   ……   已经受不了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工作人员炮弹一般的轰炸,闻人雅跑到冰室怀里求安慰。然后看见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两张票,“嘎达”一声瞬间弹开,手足无措地与另外两个人成三角形站立。   她想回去了……   冰室挑眉。   “过来。”   闻人雅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面如死灰地跟着冰室检票进去,那神色让刚才的工作人员都叹为观止。   坐一次摩天轮是不会死的女孩儿……   闻人雅颤抖着和冰室挤在同一边,摩天轮上升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差点没了动静。口干舌燥地突然好想甩尾巴……   一双温暖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于是密闭的空间里,她只能感受到身边少年的体温和气息。温暖却不灼热的温度让空间里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而暧昧。原本呼吸便有些沉重的闻人雅忍不住抓住那双手,把它们扒了下来,仿佛它们捂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嘴……   重获视觉的瞬间,她看见冰室俯着身子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有些怔愣。   “怎么了?”她问道。   冰室回过神来,“没什么……你不恐高了吗?”   摩天轮到达最顶端,地面上灯火辉煌的景色映入眼帘,一只白色的笨重的鸟儿艰难地飞到这个高度,用鸟喙啄着玻璃,她看了一眼马上后掉转视线。   “好像好一些……”总比溺毙的感觉好多了,但是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冰室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勾勒着一抹弧度,轻声说道:   “我喜欢你……嗯?”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的位置,与恋人亲吻,许下一辈子不分离的愿望,然后永远一起走下去……   曾经耻笑过的幼稚,此刻却希望上帝听见这一声祷告。   I love you not for who you are,but for who I am with you.(——Edward Scissorhands.)   Chapter24   “小雅,能笑一下吗?”   明明眼睛里面流露的喜悦掩藏不住,但当那样的眼眸出现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一张总带笑意的脸与一张仿佛没有面部神经的脸,该说是反差萌吗。   闻人雅想辩解一下,她其实是有笑过的。   “我难道也没说过吗?你狼形时候的笑,”冰室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特别狗腿……”   狗腿狗腿狗腿……   闻人雅被打击到了。微昂着头,几撮露在帽子外的呆毛随着风浮动。最后泄气地伏在少年的颈边,呼吸声趋于平稳。   深夜里稳步走在路上的少年托好身后的女孩,身前还抱着一只大公仔。   温暖而美好。   回到酒店他们的楼层。荒木雅子靠墙而站,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在讲什么,听到脚步声,看了他们一眼。   “回来了。”   然后手机里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把在场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连闻人雅的眼睛都微微睁开一条缝,晃着她此时浆糊一般的脑袋,然后在微醺的暖光下,又趴了回去。   “怎么回事?”冰室道。   荒木雅子在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刚要开口说话前按下了通话结束。此后手机才消停了没多久又开始响个不停,她一怒之下,关机了。   “小雅的哥哥,他说你们再不回来他要报警了。”   如此,未来大舅子的那关似乎不好过。冰室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只有真心实意的,才会在乎这么多。在乎她,在乎她的家人。荒木雅子瞥了少年一眼,眼里了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她今天少见的没有再执着那把竹刀,简单地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的女式西裤,黑白分明得像是灯光投射下的白墙与影子。   “把小雅送到我房间,你也早点休息吧。”她接过冰室手里巨大的公仔,忽然想起闻人烨车钥匙上小小的那只,怔了一下。   冰室并排走在她的身边,突然开口:“监督,你和小雅的哥哥……真的?”   “嗯,真的啊……”   完全已经被闻人烨压制得没有力气辩解的监督姐姐打开自己的房门,在碰到金属的把手时,突然被小小的静电电得有些懵。迅速地收回手,她和冰室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带着各自心知肚明的微妙。   神啊,谁来告诉他们……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家人奇怪的即视感?   “以后……可能要麻烦你了……”   半天,冰室少年在放下闻人雅后,终于艰难地挤出这样一句话。   哈?   >>>   在W.C大赛结束之后,荒木提议出去聚餐一下。没有人反对,甚至有两个人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Now winter leaves,and spring comes.   街道两旁的樱花树含着花骨朵儿,在料峭中含苞待放。闻人雅终于可以不用戴那顶小圆帽子,也不用围那条粗厚的围巾,有些兴高采烈地跟在冰室和紫原的身旁。当然,这些只能从她的表情读出来。   他们最后选的是一家自助烤肉,再适合不过这群凶残的少年少女了。   门口的服务生在看见走进来的一群高大少年时,只差没拿着桌布替老板抹一把眼泪,然后在看见一群高个中被掩藏的闻人雅的小小身影,想哭的心情才微微得以平复那么一点。他依然弯下腰,带着颤音说了句“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因为选的是一家和风的烤肉店,没有椅子,只有一排软软的垫子。两个天朝的少年少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中痛苦的神情,开始小小声的用中文交谈着。   “咱就……别这么坐了成不?”膝盖简直跟孙膑一样,要废掉了……   “嗯……”两个人换了个姿势,把腿前伸舒展了一下,后面发现不太礼貌,收敛地改为盘腿而坐。闻人雅幸运地今天没有穿裙子。   “这种坐姿在天朝早就不时兴了。”   闻人雅想了想,道:“这样比较庄重。”   “反正我受不了啦。”刘伟挥挥手,似乎好久没用中文了,此时一讲起来,便如同江水般滔滔不绝。福井点了一些低浓度的酒精饮料,他似乎也尝了一点,男人的八卦之魂便被这星星之火撩拨起来。   “话说,你和冰室怎么样?听说你们那天很晚才回来……”   闻人雅眨了眨眼睛,对他突然诡异起来的腔调有些疑惑。   “……约会。”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回答了。   “约会?!!!”刘伟扬高了声音,与所有人朝他看去的眼神交锋了一下,又回过头,兴致勃勃,音调因为神经中枢的某种失调而变得有些失真。   “你们发展到第几垒了?一垒二垒还是三垒?”   闻人雅有些茫然,反倒是刘伟过于猥琐的表情让冰室往他们身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许是闻人雅的表情太过呆化,刘伟不得不形象化地指着自己的嘴唇,“你跟他,啵啵过了吗?”   其他人也许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那一声“啵啵”一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唰”地都转了过来。   感谢强大的拟声词跨越了国际的界限。   闻人雅想了想,算了算,似乎有那么两次,一次是在冰室家吃咖喱的时候,还有一次是碰到那个讨厌的晦气君的时候。但是,她纠结了……自己好像是舔的吧……她扭头看着冰室光洁的侧脸,耳边还回荡着刘伟故意有些嘲弄的笑声“不会一次也没有吧……”   “喂,那边两个,不许再讲中文了啊!”福井有些冒烟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烤肉“嗞嗞”的声音。   刘伟乖乖地闭嘴了,继续以揶揄的目光洗礼着闻人雅。闻人雅咽了口口水,继续盯着冰室的侧脸。   她扭着盘起的脚龟速朝冰室移过去,在她刚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的时候,在刘伟准备鼓掌赞一个的时候,一块蘸好甜酱汁的烤肉突然塞进她的嘴里。   闻人雅傻了,刘伟呆了。   冰室举着筷子也愣了,他怎么觉得,闻人雅此刻呆滞带着些许失落的表情,与那天他在摩天轮上的有那么一丝相像?   “唔?怎么了……”   紫原双手各托着一摞高高的盘子走到桌子旁边,看着有些石化的三个人,习惯性地想摸摸闻人雅的脑袋,然后手中摇晃着的盘子提醒着他不可能。   “紫原!!!都告诉你不要再拿了桌子放不下了呀!!!!”福井扇了扇从他头顶冒出来的一股青烟,“还有你们——能不能别光看着等吃啊,来几个人帮忙烤啊!!!”话说,他这个司令塔怎么当得这么悲催……   大伙儿看了一眼福井面前的烤炉,唰唰唰吃掉碗里的东西,然后帮忙着紫原把新来的几盘肉堆到福井前面。   “辛苦了,副队长!!!”   “……”   你们真好意思……你们敢不敢分流一点到冰室那里去——   冰室那边的人不多,只有闻人雅,荒木雅子,紫原敦和他自己。紫原坐在中间,还会凭着手长,从他们那捞一点已经烤好的。   福井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这时候闻人雅端着一小碟子的香气扑鼻的烤肉走到他旁边,他感激着却颤抖着手不敢下筷,自从喝了一杯她送来的温水后从嘴巴里面吐出一根鸟毛他就对她无端送来的东西有些恐惧。   “这是辰也烤的。”闻人雅一字一顿地道,把碟子放在他的面前就走回去了。   福井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忍不住对冰室竖起大拇指。   什么时候把那丫头j□j得这么好现在都懂得道歉了!   冰室淡然一笑。   “手机响了……”   嘈杂的烤肉店里,手机的铃声微弱地从某个角落传了出来。闻人雅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取出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的“tiger”几个字,低低地说了声“抱歉……”,他转身走到店外。闻人雅蹦跶着跟在他的身后。   冰室靠在店外的墙边接电话,闻人雅在一旁自己来回地走着,恍惚间嗅到对面有股熟悉的味道,好奇地穿过马路。冰室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跑远,也就放心了。   ***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路边,闻人雅从旁边擦身走过,忽然停下,吃惊地看着慢慢摇下来的车窗。   “好久不见。”   红发的少年出乎意料地先打了声招呼,那双疑有虹膜异色症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的兴味。闻人雅木然地看着他,有些警觉地后退一步。   “……好久不见?”   “忘了么,那次体育馆里不太愉快的会面?”他徐徐说道。闻人雅松了口气,她刚想起自己被眼前这个少年拎着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此也许他指的是在路口甩了他一身水的事情,那么那时她是人的样子。忽然听见他话锋一转,带了点悠扬的尾音,“小脏狗?嗯?”   “!”   闻人雅此刻的表情已经无法用凌乱来形容了。   果然这是个很可怕的人吧粑粑……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着那张有些精致的男性的脸上好整以暇的表情,她不安地搅着手,忽然灵敏的听觉让她听见了来自冰室电话里那一声声线过分熟悉的“啊——”。再看眼前的这一头红发,有种英雄末路的寂寥。一条前些天在冰室杂志上看到的句子一下子浮现在她的脑中,然后被她下意识地背了出来。   “The greatest brilliance in life lies not in never failing, but fall can always rises again.”   完了她恨不得想扇自己一巴掌。但也许它的确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方法,因为,赤司在听完前半句时已经脸色一变,危险地微眯起双眼。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少女……她后悔地跺着自己的脚。   “这个不用你说。”   在闻人雅觉得每秒都度日如年甚至想着要不要先开溜的时候,车里终于再次响起那个悦耳但此刻带着阴沉的声音。   车窗慢慢地又摇了上来,在剩下只有一条缝的时候,里面的帝王又掷出一句话,“我不会无聊地去窥视别人的秘密,更没有兴趣到处去宣扬。”   然后一挥手,司机便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闻人雅站在原地,不知不觉往后看了一眼。   一家体育用品店。   “刚才你在和谁讲话?”从马路另一头走回来的时候,冰室已经结束了通话,两手插在裤袋里等着她。   “赤司……”   轻轻地吐出这个名字,闻人雅又忍不住往那家体育用品店看了一眼。   生命中最伟大的光辉不在于永不坠落。这是刚才她对他说的。   “这样……”冰室牵着她的手,往烤肉店里走去。“刚才大我打电话了,问我们走之前要不要再聚一聚……”   闻人雅仰头看他,然后听见他淡然地道:   “我拒绝了。” Chapter 25 “嘛,为什么这个表情?” 闻人雅忽然停下脚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仰头看他,眼神里有点委屈和不解,然后慢慢地鼓起两个腮帮子。 为什么露出这个表情?她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小心一戳,把鼓起的腮帮子又捅回了它最初的模样,顿时难过地皱起秀气的鼻尖,略觉丢人地抽腿走在前面。 冰室把手重新插回口袋,面露笑意。 “你不是不喜欢大我吗?” “啪嗒”,走在前面同手同脚的姑娘突然左脚被右脚绊倒,直直地朝前面的落地玻璃窗扑去,被冰室眼疾手快地伸手拎住她的衣领。 脖子上一紧,阻止了她快速向前倒的趋势。闻人雅小心翼翼地睁开刚才一瞬间死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刷子一般拂过玻璃。玻璃上附着上了她哈出来的热气,但却仍模糊地印出她此刻有些呆蠢的样子。碍于冰室的身高,闻人雅只能从玻璃里平视到他的胸口的位置,露在外面的那条项链此刻代替了他的脸部,明晃晃地有些耀眼。于是她更笃定了,是的,不喜欢。 幼驯染什么的,才不喜欢呢! “不喜欢。” 她吐出这几个字,同时看着玻璃里面的自己皱着眉头,眼神有些凶狠地动着嘴巴。 “哦?” 冰室发出一声听不清感情.色彩的疑问词。 死倔着保持着45°倾斜的姑娘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带着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腔调。 “可是……也不讨厌啊……” 毕竟,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火神大我带她回的家,在她死皮赖脸不肯走的时候,是他背的她! 她转过头,有些无辜地看着冰室逆光的身影。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在他的手下扭了扭,他却意外地没有放手,于是她在原地想转身却转不了的左右摇摆。按着一百八十度角转了两次之后,身后终于又响起那个清朗却带着揶揄的声音。 “我跟大我说了,因为要赶明早的飞机,今天晚上可能不太方便,毕竟明早要早起,而某些人总是起不来。” “谁说的!”有些恼羞成怒地用力一挣,像是被【伸缩自如的爱】钩缠住一样,轻轻一旋,她顺着那只手臂收回去的方向黏了过去。抱着那只满是肌肉充满了力量的手臂,她听到从他胸腔传来的闷闷的笑声。 “去!我要去——” *** 顺便吃顿饭什么的再加带点伴手礼回秋田她才不会说呢。因为火神大我实在是一个外粗内细的好少年啊! 又来蹭饭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闻人雅抱着抱枕眉眼弯弯地坐在桌子旁。冰室正随手从桌子下面抽出几本篮球杂志来看。两个人惬意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这套公寓真正的主人。而主人火神君围着花边的小围裙俯身拉开冰箱,从上到下扫过一眼后,有些奇怪的发出一声疑问。 “诶?” 从他拉开冰箱就一直在打量他的闻人雅竖起了耳朵,冰室也从杂志里移开视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翻阅。 “昨天做好的布丁怎么少了一杯?” 火神大我不确定地又数了一遍,发现结果还是一样。 听到布丁的闻人雅眼睛一亮,再听到少了一杯后,她扒在沙发的靠背上,努力探出头去,想看看还剩几杯。冰室长臂一捞,把她拉了下来。她有些郁闷了。明明目不斜视地看着杂志的人,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呀…… 她远目着端着冰箱依然在沉思的火神君,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小火神,你是不是包养了一个女人啊……一个漂亮的……姐姐?” 火神君关冰箱门的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脑袋夹在里面。 “口胡!”哪来的女人!哪来的漂亮姐姐!他现在明明是单身贵族要能生出女人他也愿意啊。还有,包养这个词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可是……” 她的布丁没有了啦…… “晚上好啊火神……诶?” 一道熟悉的风情万种的声音突然插入。 闻人雅听见一声脑袋瓜子敲在硬塑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一秒钟之后火神大我抬起充血的脑门,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极尽他的大嗓门: “你怎么在这里啊——” “中午就来了啦,谁叫你一直准备东西连公寓里面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不过,原来是辰也来了呢!” 阿列克斯笑意盈盈地朝在座的两个人招了招手,似乎对这种场景已经要司空见惯的火神心急火燎地冲进房间里。冰室则是尴尬地“咳”了一声,想去捂住闻人雅那双一动不动盯着那个高挑且丰满的赤果果的身躯的眼睛。 闻人雅不耐烦地拨去那只挡住她视线的手,继续扫视着那丰胸肥臀的三围,一面嘟囔着“明明不该看的是你!” 这忽然就充满了怨气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好在火神已经舀了阿列克斯的衣服出来,劈头盖脸地扔向她,然后把她撵回房间穿衣服了。 看着穿戴整齐的阿列克斯重新走了出来,闻人雅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让冰室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 原本三缺一的饭局,加上一个阿列克斯,于是有了一种圆满的感觉。因为多了一张嘴,火神只得又下厨多煎了一份牛排,厨房里“嗞唰嗞唰”响起热油喷动的声音,火神君挥舞着小锅铲在烟雾缭绕中为牛排翻了个身,撒上香料,端盘。 喏,下厨的少年你威武雄壮。 “诶呀,辰也明天就要回去了吗?” 与身旁以绳命在切牛排吃牛排的火神相比,阿列克斯优雅地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端到闻人雅面前。 “先给你哦,myprettygirl!算是吃了你布丁的赔礼~” “……谢谢。” 闻人雅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里此刻都快冒出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泡泡了,细细咀嚼的那种满足感让阿列克斯快要忍不住掐一下那粉嫩的脸颊,或者说,有接吻癖的她其实更想来个kiss,但是。 喝水的间隙,偶然瞥见阿列克斯闪烁的眼神的火神少年,忍不住打断阿列克斯的遐思。作为曾经的受害人之一,他对那个眼神实在太有体会了。 “不想被当成奇怪的大姐姐的话,你最好打消你现在脑子里面的念头啊喂!!” 冰室配合着干笑两声,接过阿列克斯前前一个的话题。 “是啊,明天就要回去了呢。感觉在东京也待了蛮长时间的。” 原本只为了一个信念来到东京,却意外地遇上了火神大我。他想,无论输给谁,都不想输给火神大我。所以说,兄弟这样的情谊完全是碍事的。特别是大我即使是来真的,也会在无意识下做出让步。他是想和认真的老虎比赛,要完全摧毁他啊。 但是没想到,最后被摧毁的竟然是自己……心里的确还是有些别扭。但是因为闻人雅不知是无意还有意的一搅合,这种感觉淡了好多。至少,来东京的意义不止是篮球那么单调了。篮球,可以不停地打下去,有些情谊,断了却是修补不回来的。 他低头看了闻人雅一眼,正巧她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地抬起头,嘴角似乎还蘸着黑色的酱汁,他拾纸巾替她擦去,前方突然传来刀叉摩动的可疑的声音。 “不要在我们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啊你们!!”阿列克斯和火神大我同时磨着刀子恶狠狠地表示抗议。 *** 回去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雨。阿列克斯和火神干脆拿了雨伞送他们出去。闻人雅果然收到了来自小火神送的伴手礼,此刻正挂在冰室的手上。望着前面两个少年的高大背影,她朝那个黑发的背影道:“辰也,你背我吧……我帮你撑伞?” 冰室侧过脸来笑道:“不如你背我,我来撑?” “……” 闻人雅终于体会到了其他人面对她时的那种无力感。 “来来来,姐姐带你去吃小点心,不要管那两个臭小子!”他们沿着商业街走,沿途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阿列克斯买了两串鲷鱼烧,递了一只给闻人雅,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啧啧有声,“发现日本的食物还是不错的呢。” 其实每次来火神家都被喂得饱饱的,尤其这次他还有讨好她的嫌疑,做的料理很合她的口味。但接过鲷鱼烧后,闻人雅觉得自己挺一挺肚子还是可以吃得下。刚咬了一口,前面的冰室飘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于是扭头去看沿街的店铺,发现有些店外的透明玻璃用喷雪喷上了一些图案,大多是love一类的字眼,或者是男孩和女孩的图案。而花店里卖的似乎都是一束一束的红玫瑰。好像在她不知不觉中,四周又被抹上了节日的粉红气息。 一瓣红色的玫瑰花瓣不知道从天的哪一边徐徐飘落,掉在了闻人雅的手心。 “咦?情人节要到了呀~”阿列克斯顺着她的视线,有些惊讶地摸了摸下巴。 *** 等到同路的四人缩减为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前行的道路上,必有人在渐行渐远。 火神留了一把伞给他们,他们在夜色与朦胧的细雨中回到酒店,一路上陷入各自的沉思。 把闻人雅送到荒木雅子的门外,冰室叮嘱了一下便要回自己的房间。突然一道不小的劲道拉住了他的右手,他诧异地回过身子,闻人雅双手抓着他的手掌贴在她自己的左心房上,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可以感受到心房里面一下一下有力敲击着的心跳,以及慢慢透过衣服溢出来的体温。随后闻人雅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却让他的手仿佛是被火烙到一般地想缩回来。 “辰也请互相转告你喜欢平胸,还是波霸? Chapter 26 飞机上,冰室仰靠在椅背上,用一本摊开的杂志盖着脸。他昨天一晚没睡,现在身心俱疲。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闻人雅昨天的那句话,他失眠了。 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昏黄暧昧的灯光下,闻人雅两只小爪子绵软的触感,她隔着衣服不断传来的体温,还有她用的牛奶味的婴儿沐浴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以及那个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尴尬问题。然后面对他的僵硬,闻人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在脑子里得出了什么奇怪的结论,敲开荒木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揉了揉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把杂志又往下移了一点,想盖住从间隙中投过来的光线,然后隐约中看见一头银发从前面经过,在似乎是监督的位置边上坐下。 是谁,他心里大概清楚了。 坐在他旁边的闻人雅或许不会忘记自己来东京时第一次坐飞机的恐怖经历,在满是行李的底舱里,它在专用的笼子里面随着飞机的颠簸而前后左右地滑动,周围一片漆黑。 考虑到她的恐高,冰室让她坐在中间的位置,但这也阻挡不了飞机上升的那一刻她突然的面如土色。 紫原递了一杯热可可给她。 “飞机很安全的啦……” “……嘤。” 飞机趋于平稳后,坐在后面的福井解了安全带凑了过来,“冰室家那只小狗呢?” 你们现在才想起它吗……闻人雅露出眼白的部分,原本因为飞机起飞而产生的窒息感此时被分散了一点。 “送给东京的亲戚养了,他们过几天会寄回秋田。” 现在在她曾经用过的宠物笼子里,小哥估计正在以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其实何必,让它自己飞回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闻人雅忽然觉得肩上一重。她微微转过脸一看,冰室歪着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柔软的黑发触着她的颈间,罩在脸上的杂志早随着一声“啪嗒”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张恬静的侧脸。 犯规啊不带这么要命的啊…… “唔?”因为闻人雅突然僵硬起来的身体,紫原忍不住低头一看。 刚好有空姐经过,闻人雅吞咽了一下,轻声开口:“麻烦……给一条毯子!” *** 下飞机后荒木是和闻人烨一起走出来的,这让除了冰室和闻人雅外的其他少年有些大跌眼镜。闻人烨一如既往的穿得极为风骚,戴着黑墨镜。他递给闻人雅一张银行卡。 “妈妈当年给我的。我一分没动,现在全给你。女孩子,总是靠男人的话,”他瞥了一眼冰室,冷哼一声,“总有一天是靠不住的。” 在飞机上补了一个觉,冰室感觉好多了,而后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以及闻人雅有些忸怩的神态,他忽然觉得不错。此刻面对肆意挑衅的闻人烨,徒增了几分自信。 “我以为你会让她回家的。” “想得美,货物既出,恕不退款。” 闻人烨高贵冷艳地吐出这句话,拉过荒木直接往前走。荒木跟着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地回过头,对着有些呆若木鸡的少年挥了挥手。 “先走一步了!” 就这么把他们抛弃了吗监督!!!剩下的少年面面相觑。 那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 有点意想不到闻人烨竟然没有勒令她搬回家住的闻人雅有些小小的兴奋。闻人烨肯定不会在住在他们原来的房子了,若是她回去住的话,自己一个人,生活自理什么的她又完全是个渣,所以不是不便,是太不便啦…… 冰室把行李拖了进来,关上门。 换了一个新环境的小哥四处乱飞,仿佛探测雷达一般地检测着公寓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衣柜上,抖了抖浑身的羽毛来了一个母鸡蹲。 “小雅,”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好后的冰室走出来,到厨房烧了一壶水,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我们来谈谈关于‘同居‘这个问题吧。” “嘎?”闻人雅一口水呛在喉间,很费劲地咽了下去,才免了不小心将水喷出来的悲剧。 同居什么的,他们不是已经偷偷干了很久了吗? 谈谈什么的,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啊…… “因为以前是把小雅当宠物啊,现在不一样了呢。”冰室很悠然地喝了口水,忽然拿起手中的透明玻璃杯打量了一下,不甚满意地又放回桌上。那副姿势看起来只是拉家常的样子,事实上也不过如此,但闻人雅总觉得会从他口中出现让她吓一跳的话语来。 “我们来约法三章一下吧。” “诶……?” “没有否决的权利哦小雅。”冰室笑了一下,从桌底抽出一张白纸,拿了笔,刷刷刷开始在上面写字。这个白纸黑字的节奏,真的很不妙……她感到一股来自大宇宙的威压,小小地掠过冰室握笔的骨节分明的手,瞄了一眼。 首先在纸张的最上方,她看见了触目惊心的“家规”两个字。 而后家规内容如下: 1、不得随意接受别人的投食(家人、篮球部除外) 2、外出须告知家主,不得乱跑 3、不得晚归(超过晚上七点即列为晚归) 4、在床上睡觉,暂不得用人形 …… 这个“暂”字为什么加粗了?她挠了挠后脑勺,继续伸长了脖子,惊悚地发现冰室手肘挡住的部分又一长串密密麻麻的字迹。 不是约法三章吗?!!!这都几章了!!! 一张纸几乎都被冰室写得满满了之后,他沉吟了一下,挥笔补上两句。 “若违反家规,家法伺候。”以及,“解释权归家主所有。” 闻人雅差点炸毛,还有家法这玩意?!!所以说这份家规是单方面的虐她吧,这太凶残了。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冰室,后者牵过她的爪子,把笔放在她手心里,再替她把拳头握好,手把手地帮她签了字。 很好……连签字都是一条龙服务了! 然后家主大人略一思索。 “就贴在冰箱门上好了,这样以后每次小雅吃东西的时候就可以温习一遍了。” 不要啊w(Д)w这样会影响她的胃口的!!! “呐,我现在要去商场买一些东西,小雅要一起来吗?” 她看着冰室把纸张贴好后走了过来,明明是做邀约的语气,但是没眼花的话她觉得他温柔的笑容里面有一种你不来后果自负的危险。快速地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她迈着小短腿跟在他的后面。 超市里的人很多,为了不跟丢掉,闻人雅几乎紧紧的跟在冰室的身边,看着他在洗漱用品区看了许久,最后拿了一对黑白相间的口杯。又替闻人雅拿了一瓶牛奶味的沐浴露。 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之后经过女性用品区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如地低头问闻人雅,“要不要拿一点?”他指着满货架的卫生棉,家里有个青春期的女孩子顾虑就得多一些,省得以后突然需要的时候,他还得跑出来买。 这才是最糟糕的。 “呃……”这满目琳琅的卫生棉提醒了她在东京那段不堪回首的大姨妈事件,一时失语,默默地走到货架前面,拣了几包离她比较近的,放进购物车里。 随后冰室拿了两个新的瓷杯,两人又在果蔬专区转了一会儿,带了点想吃的蔬菜和水果一起去结账。 把东西提回家后,闻人雅想了想。 “我想回去一趟,拿点东西。” 得到冰室的首肯,闻人雅在他的陪同下走到隔壁栋的三楼,用闻人烨先前和银行卡一起递给她的一把钥匙打开家门,把自己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以及课本之类的搬了出来,冰室在门口等她,帮她把大的重的物件拿回自己家。 以上,同居前的准备完成。 晚饭时候到冰箱里取酱料的闻人同学在看到冰箱门上贴着的纸张以及上面娟秀的字迹时,忍不住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回到饭桌的时候,两手空空。 那张纸的杀伤力太大了有木有! 在这疲劳而心酸的一天结束之前,闻人雅乖乖地变回小萌宠的样子,拱进了冰室的被窝。冰室摸了摸久违了的细腻绒毛,突然爬起来,用手丈量了一下它的长度和宽度。 “好像……长大了点?” “啾(≥﹏≤)” *** 回到秋田后,第二天便恢复正常的学习生活。早上在卫生间里变回少女的模样,有些不习惯地会拿错口杯——这对情侣款的杯子长得都差不多,除了大小。穿戴好出来的时候,冰室已经将早餐端了出来。 少女的眼睛一亮。 除却那张见鬼的“家规”,这样的同居生活怎么都是她赚了吧。 秀外慧中的男朋友,举世无双啊—— 早餐过后,素来磨蹭成性的闻人雅几乎是被冰室拎着出门的,一直这么吃都没有让他提不动真是对不起她这个胃,她犯困地打了一个呵欠。到了学校刚好碰见了慢腾腾边吃边走过来的紫原。闻人雅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阿敦,千万不要退出篮球部!” 她抓着紫原的手,很正色地说道。 被打断进食的紫原一头雾水。 “为什么啊……”他不甚明白。不明白的话,就不要去想了……于是从食品包装袋里面拿了一片曲奇,塞到她的嘴里。 闻人雅眯起眼睛,眼里凝满了笑意。 就是这个原因! 冰室在一旁默默地叹了口气。 身旁走过的女生不时有人回头看了冰室和紫原一眼。闻人雅从她们细碎的谈话间敏锐的捕捉到了“情人节”和“巧克力”几个关键的字样。 想起昨夜街上霓虹灯五彩的颜色,恋人相携的背影从街头一直到结尾,手捧着热饮或者吃食,甜蜜蜜地相视一笑。 也许春天,就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吧。 Chapter 27 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少女们的轻笑与言语,冰凉的空气里面带着春天萌动的迹象。 “美奈子,你的巧克力准备好了吗,到时候准备送谁啊?不会……是他吧?” 美奈子旁边的女生顺着美奈子飘忽的眼神指向一个男生,果然让美奈子闹了个大红脸。 “别……别开玩笑!” “啊咧啊咧……不过……他好像是篮球部的呢,这样真的好吗?” 冰室走后,紫原一边走着,听到周围讨论着巧克力的事情,忽然低头问道:“小小雅……会做巧克力吗?” 他不知不觉地在巧克力上压了重音。 “啊……” 大概……会吧。闻人雅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空。 到处,都充满着恋爱的气息啊…… *** 数学课上,闻人雅一个人躲在厕所的小隔间里。在小小的键盘上摁了一会儿,然后点下“发送”。没想到没过多久,手机收到简讯的铃音便响起来。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另一个时空的学校的卫生间里,有个人跟她同样地这么蹲着,摁着手机。 from夏实:当然会啦!小case( ̄ε ̄) 在闻人雅还在判断着这一行字的真实性时,过了半分钟,又来一条短信。 from夏实:你首先要准备一块黑巧克力,还有模具,温度计,玻璃碗,锅冰室家里一定有的啦!!你现在在哪? from雅:学校厕所…… from夏实:厕所?什么厕所!赶紧回家准备一个surprise啊!等冰室回家了你还有机会做?! 这是要逃课的节奏吗,闻人雅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冰箱上面的那张纸,脑子里面神人交战了许久,终于动了几下手指。 from雅:哦…… 广濑夏实的短信来得特别的凶猛。 from夏实:哦个p!赶紧行动!!!!(╬▔皿▔)凸 在广濑夏实的唆使下,闻人雅果然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逃课。 面对学校的围墙,以及越行越近的学校保安,她印证了“狗急了会跳墙”的中国古话。不知道是她选的角度问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高二年级的教室里刚好有人不经意间转头头来,捕捉到这个独特的画面。柔柔地抿嘴一笑 *** 把所有的材料桌子上摆好,闻人雅和广濑夏实保持着通话中的状态。那头的人似乎正在从篮球馆离去,嘈杂的叫喊声以及篮球碰撞的混合声正在渐渐远去,到最后完全消失。 “首先,把黑巧克力切碎,放到锅里。” 这个似乎确实很简单,闻人雅拿了把刀,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切成碎屑,倒进放在一旁的锅里面。 “然后把过放到水里面加热,加热到50度左右,就可以关火了……然后倒进模具里,放到冰箱里面定型。就这样ok!啊,塑型以后别忘了拿出来包装一下~” 闻人雅坐在椅子上等着时间,看了一下时钟,现在大概是一天课程结束准备社团活动的时候,自己有必要给冰室发一条短信解释一下。 电话那头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广濑夏实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得有些着急。 “小雅,做好了没有?” “……你不是说要一个多小时?”她算了一下,似乎才过了半个钟头。掐指的一瞬,一个念头从她脑袋中闪过,“夏实,你……不会没做过吧?” “没啊!”广濑夏实很轻松地说到。闻人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广濑后面喊“小夏实……”,然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跑动时手机与脸颊、头发摩擦的声音,根本听不见她在讲什么。等广濑夏实停下来不知躲在哪里喘着气的时候,她才插上话。 “那你刚才讲的那些……?” 就说不应该对广濑夏实抱太大的希望的。 “啊,我用凉太的手机帮你网上查的啊。放心啦,巧克力这种东西怎么做都不会难吃的,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啊……我等等再跟你说,先挂了啊拜——” 手机一下子传出“嘟嘟嘟“的声音。闻人雅泄气地断掉通话界面,给冰室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先回来了。实在,没胆打电话。 很快她就收到了冰室的回信,短短的一个字。 ——“好。” 等把本命巧克力和义理巧克力包装好,做了个记号收好。本想在桌子上眯一会儿的闻人雅才没在桌子上趴多久,手机催命一般的铃声就猛然响了起来,带着震动,把她一吓,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她才不会说她刚才一闭眼,就看见冰室那张招牌带笑的扑克脸,身后绽放着浓烈的黑背景呢。 迷迷糊糊地接过电话,广濑夏实压低了声音神秘叨叨地道:“有没有兴趣再做一顿爱心晚餐呐?知道吗,要想勾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勾住他的胃啊!” 勾住他的胃没问题,问题是你说的话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个小姨绝对亲自做过。”广濑夏实在那头拍拍胸脯做保证,“先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 “牛排,番茄,土豆balabala……” *** 今天绝对是她被广濑夏实忽悠得最惨的一天。面对着平底锅里一片黑得和煤炭一般的东西,她恨不得飞到神奈川揪着广濑夏实的脖子“这就是你说的大火慢煎外焦里嫩吗?!!!” 的确是外焦里嫩啊! 她欲哭无泪地把那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牛排放到小哥的盘里,准备让它消灭证据。谁知道才刚一闻到味道,小哥就扯着喉咙惊恐地叫开了,啪啪两下振翅,飞到了衣柜上,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什么表情?!!!食物中本来就含有大量的碳元素她不过是保留了它们最天然的风味而已! 要吃你自己吃!小哥从上头踢了她两颗玉米。 于是她只能继续盯着一片混乱的厨房发呆。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小雅吗?我是姨……黄濑凉太啊啦!小夏实刚才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黄濑的嗷嗷声,不是夏实。闻人雅莫名松了一口气。可是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想来想去,她的脸色忽然一变。 真该死。 十年的断层让她忘记了广濑家的特色毒料理。 “就是她有没有教你做一些什么奇怪的料理?千万别听她的啊她做的东西跟小桃有得一拼啊不能吃啊小外甥女你一定要记住了!!!!” “黄濑凉太——” 广濑夏实充满了威胁的咆哮通过无线电波传进闻人雅的耳朵里。 “嗷——(!!)我先挂了!!!” 实在感谢黄濑凉太冒着生命危险打来的电话,可是……她望了眼满目疮痍的厨房……已经晚了。 站在衣柜上的小哥忽然眼睛一亮,“咕咕”叫了几声。 闻人雅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点神,果然听见从门那边传来开锁的声音。她顿时一股血冲上脑门,怎么办?!! 等死呢等死呢还是等死呢? 冰室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她立刻瞬移到厨房门口,欲盖弥彰地掩饰住里面的惨状。 “是错觉吗?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味?” 冰室把外套脱下挂好,手指轻轻从鼻尖刮过,转眼看向站在厨房门口耷拉着脑袋的少女,原本晶亮的眼眸此刻已经垂到了他看不见的角度。 闻人雅想哭了。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脑袋瓜子上,然后缓缓下移,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脑袋。她呆呆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灰蓝色的眼睛。 “没关系的。” 眼睛的主人如是说道,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往厨房里面看了一眼,忽然一笑。 “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糟糕啊……” “(≥﹏≤)” 冰室换了一身家居服,端了一盆水走进厨房,看了眼还在旁边傻傻站着的闻人雅,丢了一块桌布给她。 “过来帮忙!” 一下清醒过来的闻人雅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在冰室的指导下,用桌布蘸了洗洁精开始擦着桌子和灶台。而冰室则用铁丝球刷着差点被闻人雅毁了的锅。 这样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新婚燕尔的温馨感。 只是其中一位神情略为哀怨。 “对了,小雅今天逃课了?” 他怎么知道的…… ——“哗”,闻人雅一脚踩进盆子里。虽说冰室刚才打的是温水,但在冬末,水凉得还是很快。在她还来不及跑开的时候他一把抓着她的脚踝,脱掉那只湿掉的袜子,夹着她到浴室里,用热水给她洗了一遍脚,然后拿干净的毛巾给她擦干了白嫩的脚丫子。 “逃课是为了准备那个吗?”冰室指了指焕然一新的厨房,她只好苦着脸点了点头。 “我很高兴啊……”他明媚得笑了起来,让她看得有些愣愣。 “不过,”他转折了一下,“下次不许再逃课了。” 是,下次就算让她逃,她也不敢了…… 冰室翻看了一下冰箱,里面有一部分的食材毁于闻人雅之手。合上门后,他叹了口气。 “今天晚上出去吃吧。顺便,再买点东西回来。” *** 饱食一顿后再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超市正好有一个情人节前的特别活动,说是消费金额达到多少便可参加一次摇奖。本来冰室对这种活动向来不太在意,因为中奖的概率极低。闻人雅却停下脚步,从冰室手中要来那张电脑小单,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 “够了。” 她把电脑小票递给坐在桌子后面的工作人员。 “您好,您可以摇一次。” “嗯。够了。” 她伸手放在摇杆上,顿了一下,然后一用力。转轴急速地转了不知几圈后,从机器里吐出一个红色的小球。 工作人员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特特……特等奖!!!” 闻人雅仰头对冰室露出一个罕见的笑脸。冰室被她的笑容猛然一颤,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为幸运值ex的外挂少女。 这算是她的补偿吧…… 一张奖券递到他们面前。 “恭喜你们,一次免费的春季箱根双人两日温泉游——”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Chapter 28 免费的箱根温泉游,两人两日,尤其是,可以在四月前的任意一个时间去,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巨大福利。 冰室接过那张奖券问道,“想什么时候去?” “听辰也的。” 闻人雅勾着他的手臂,软绵绵地道。 “那就下个周末吧。这周的话,也许有些仓促了。” 原本这个意外与惊喜并存的一天就要这么悄然翻过一页,闻人雅放在迷你小挎包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而且生生不息。铃声俨然是闻人烨邪魅得有点变态的声音。 “小妹——接电、话、了!小妹——你赶紧滚、过、来!小妹——你再不接就、完、蛋、了~” 也许最大的“惊喜”总是放在最后的。 “下次麻烦换个铃声。” 再让他听一次绝对会忍不住摔手机的。 闻人雅一边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小挎包里面抓似乎长了脚不停乱窜着的手机,饶是脸皮再厚也抵不住周围涌过来的越来越多的注目礼,最后在秋田这样寒冷的地方她竟然急出了薄薄的冷汗。好容易找到那个不停发出奇怪声音的手机,她连忙按下接听键,终于关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喂小雅,怎么这么久啊?!”电话一接通,闻人烨不耐烦的语气马上被无限放大开来。 “……找不到手机。” 冰室原本没有偷听电话的意图,但闻人烨那明显知道他在身边而刻意扯开的嗓门,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小雅,晚上睡床,让那小子睡沙发去!他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我……” “如果他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记得要告诉哥哥——” “等一……” “等一下……嗯不对!你要直接咬他!!!” “哥哥!” 闻人烨“啪嗒”挂掉电话。闻人雅愣愣地看着那通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的电话此刻黑屏了的手机,狐疑地抬起头。 “什么奇怪的事?” 冰室揉了揉眉心,头疼的发现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在闻人烨的电话后更多了。如果没有听错,他刚才似乎在电话里面听见了监督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他估计闻人烨是此刻正想干着什么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在别的男人家暂居着的妹妹。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他伸手。 少女带着不解的眼神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掌上,他轻松地将它握在手心里。 “别听你哥哥的。我怎么会对你做奇怪的事呢?” 当然的,因爱而生的行为怎么可以算是奇怪的事情。这样想着,他眼里的笑意化作一道风,吹散在夜色里。 *** 情人节的这一天,校园里面到处都弥漫着巧克力的甜腻味道,到处都充斥着情人们的甜言蜜语。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闻人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暖光折射在桌面上的日晕,温温的触感让今天的阳光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旁边的紫原起先还懒洋洋地望着教室前方的黑板,之后干脆伏在桌上,拿着笔在教科书上面无聊地涂涂画画,到最后,神游回来的闻人雅再见他时,他已经惬意地闭上了眼睛,紫色的头发软哒哒地垂了下来,嘴里嘟囔着,发出几声呓语。 她凑近了。 “……巧克力……唔给我。” 低头一看,教科书的空白位置上果然被他画上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和巧克力糖。她玩心大起,恶作剧地在紫原的面前晃了晃手指。 “巧克力……不要走!” 紫原微微的皱起眉头。面着温暖的阳光,忽然似乎有一团黑影在他面前晃动,带着点悠悠的牛奶气味。唔……牛奶巧克力?他竟然梦到了牛奶巧克力啊……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巴。突然那黑影快速离去,大片的光又落在了他的眼睑上。 “……不许走!” 自顾自玩得有些累了的闻人雅准备把手收回来,听见紫原低低地喊了一声,一愣神的功夫,紫发的少年“嗷呜”一口,咬住了她的食指。猛然的力道,差点没让她疼出眼泪。 吃货这种东西,属于危险物种,不能随便逗弄。 她泪汪汪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咬住了认定是牛奶巧克力棒的黑影,紫发的少年下意识地先舔了一下,似乎没有尝到他意料当中的甜味,略有不满地慢慢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闻人雅带着雾气瞪着他的大眼睛。 “诶……?” 他缓慢低头,终于看清一切后,有些不舍的慢慢松开嘴。 闻人雅如释重负地从他口中缩回自己的手指,心疼地看着上面大大的牙印,心有不甘地用指尖狠狠得戳了一下紫原的脸。 紫发的高大少年有些委屈地缩了一下。 “对不起啦~小小雅……” “……哼!” 突然讲台上飞下两颗粉笔头,以史无前例的精确度分别砸中了闻人雅和紫原敦的脑门。 这样的人才,不去篮球队里做射手实在太可惜了。 “后排的两个同学,即使是情人节也麻烦你们上课认真听讲!!” *** 情人节对于紫原敦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能收到很多巧克力。 深谙紫发少年的无底胃洞的女生们很愉快地献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绝对不会遭受拒绝,更不会遭到嫌弃。虽然很明白紫原敦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面的字,他对待那些巧克力的手段可以归结为粗暴的几个字——扒皮、下肚,但是众多的姑娘们还是愿意前仆后继。 大概是面对着小山一样的少年用咏叹调般的尾音勾勒出“谢谢啦”几个字的那一瞬间,成功地再塑了她们母性的光辉。 今年的闻人雅也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课间,小小的桌子一下子堆满了班级里面几乎所有男生们送来的巧克力,其中还不乏混有班上的女生和其他班慕名的男生。 这妹纸是他们班的萌神。 有男生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她扫了两个人桌前满满一堆的巧克力,身旁已经响起了吧唧吧唧的声音。她把书包里面的书倒了出来,放在抽屉里,然后把桌子上的巧克力塞进包里。紫原那边有女生细心地附送了一个袋子,于是他便把巧克力放在袋子里捧在手上,跟在闻人雅后面边走边吃,一边还含糊不清地嘀咕。 “对不起嘛……” 闻人雅扭头,忽然停下脚步,往后伸手,龇着牙在包里艰难地摸索着。紫原低着脑袋边咬着食物,边默默观望。 只见她从书包里面掏出一个用绸带打了一个蝴蝶结的东西,递给他。 “给阿敦你的。” 俯□来的大个子少年一下子觉得今天完满了。他满心欢喜地将巧克力纳入怀中,明白闻人雅这算是原谅他了。无以回报的他准备从袋子里面找一块还礼,反正对他们来说,巧克力存在的意义只在于被吃。 不过最后没有送成。 “你们在门口站了那么久了,不打算进来吗?” 突然出现在篮球馆门口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觉地回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笑靥如花的黑发少年,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他转身便进了篮球馆。 只一眼,闻人雅已经很自觉地提起脚步跟着冰室走进去。 篮球馆里面聚集了不少女生,有一个疑似那天看到的叫美奈子的女孩子,正红着脸把手里包装好的心形巧克力递给福井。 福井微微地愣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福井还在继续恍惚着的时候,冰室冷不丁在他身后冒出一句话,把他的魂差点吓飞了。 “不要这样突然出声啊!!!” “啊咧,抱歉啊~”冰室笑着摆了摆手,把今天收到的巧克力全部倒进了紫原的大袋子里,末了不忘善意地叮嘱道:“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啊,容易上火的阿敦。” “……嗯。”吧唧吧唧…… 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冈村建一凑了过来,“闻人有收到巧克力吗?” 闻人雅没多想地拉开书包给他看了眼里面满满当当的包装盒,于是在场唯一没有收到任何巧克力的同学泪奔出去,在大操场上跑了十圈,以此祭奠没有开始所以没得追踪的恋情,还有这些走到尽头的友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闻人雅觉得冰室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荒木雅子执着竹刀从后面悠悠地走了出来,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不耐地挥挥手。 “今天就到这里了。各回各家!”她视线一转,忽然执起竹刀,不轻不重地打在紫原的腰上,“你们两个下次给我早点来!!!” “……是。” “知道啦……” *** 跟着冰室回家的闻人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他换了一身家居服后便坐在客厅里面,打开电视转到体育频道,搭着腿看着,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准备晚饭也没有问她想吃什么。 闻人雅自己一个人迈着小碎步在房子里面来回走动。最后忽然想到什么小的跑到书房里,从自己的书包里找出那块准备给冰室的巧克力,再跑回客厅,爬上沙发跪在他身旁,双手一递。 “辰也,这是给你的!” 两只亮晶晶的眸子太过耀眼,冰室笑了一下,接过来,在她几乎想摆着尾巴的热切盼望下撕开了包装。 闻人雅期待地投去一眼,却发现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僵了,直觉地往后挪了几步。一只手突然抓着她的手臂往前猛然一拉,他莫测的神色在她眼前一闪后,她直直地扑在了他的身上。一只宽大的手掌抵在她的腰上,再次开口时,已经能听出少年口音里浓烈的不满。 “义理巧克力?!”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圣哥传我的三观都不正了,如今耶稣和佛陀都是cp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只能:呵呵 本来以为17号开学已经很坑了没想到有的妹纸已经在学校了 Chapter 29 宽大的手掌抵在闻人雅的腰上,传来炙热的温度。突然就扑在了少年结实的腿上,让她身上的软肉都钝痛了一下,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而那一声带着极度不满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般直直劈向她的脑袋。 “义理巧克力?!”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怎么可能是义理巧克力啊她一定是听错了……她伸爪捂住耳朵。 “不相信的话,自己来看一眼吧。” 冰室淡漠的嗓音响起,把她又拦腰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以半搂的姿势扶住她,防止她不小心滚下沙发。完全被少年手中捏着的那块巧克力转移了注意力的闻人雅没有意识到此刻她靠在冰室怀中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只是觉得很温暖,然后又不由自主地往少年的怀里缩了缩,贴在那炽热的胸膛上。 接过巧克力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后然后看见里面夹着的小纸条以及自己在包装纸外做的小小记号,“轰”的一下,闻人雅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手一抖差点把巧克力摔在冰室脸上。 你这个**的少女!!!! “辰也~”她转过耷拉着的脑袋,两只爪子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义理上挠着,手足无措地朝冰室解释道,声音没底气地越变越小,“……拿错了。” “哦?拿错了……那你把本命的给谁了?” 冰室的指腹在她的腰侧有规律地轻轻地摩擦,嗓音里面带着点哄诱的味道,竟然让闻人雅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阿敦。” 她轻轻呢喃出这几个字,忽然眼睛一亮,“没关系的辰也,阿敦不会在意的。”阿敦只会把它吃得连渣都不剩。 “可是我在意呢小雅!” 他的手一下子收紧,眼里的笑意不见底。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了然的一笑,低头看了眼怀中似乎意识到什么而抖了两下的少女,微微地蜷起腿。 会被吃得渣都不剩的,可不只有巧克力…… 原本如履平地坐着的闻人雅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倾斜,重心不稳地变成半躺在他的身上。扑腾了几下都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姑娘最后象征性地挥舞了几下短胳膊短腿,放弃了,趴在冰室的身上神伤地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他似乎决计要把今天一篓子的不快都倒出来。 “我还从来不知道女生在情人节这天也能收到礼物呢。” 两个人从同一台洗衣机同一瓶洗衣液擀出来的衣服散发着同样的莲花香味,闻人雅闻着莫名地就心安了一些,软哒哒地靠在硬实的身板上,一只爪子拽着冰室的衣服下摆,耳边是咚咚的心跳,左耳被男性散发出的灼热气息捂得有些发热。尤其是冰室一开口,声带振动让沿着胸腔传播的声音微妙变化着先于空气介质中的声音一步,不仅耳朵,全身都麻麻的变得好奇怪。 “在中国……应该……是可以互送的呀。” 对吧对吧,在中国没有女孩子先送礼物然后男孩子在白□人节还礼的这么规矩的习惯啊。 “可是,这里是日本呢。小雅你班上的男生了解得可真清楚啊。而且,没想到你竟然能收到这么多……” 看来是低估了少女的魅力,这句话油然拉扯出了一串酸味。 冰室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个事实,果然看见闻人雅的脑袋又往下耷拉了一点。 看来她的确是知道的! 似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心里略有些忐忑不安,她盯着自己的右手,心不在焉地玩着冰室宽大汗衫的一角,觉得自己的心跳跟他的比起来已经不是同一个频率的了。而此时,她曾经的饲主大人,现在的男朋友发出一声小小的疑惑。 “咦?” 她的右手腕被他握住,圆润白皙的手腕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纤细。她疑惑地抬头看着那张离自己只有一寸远的脸庞。这一抬,温热的呼吸便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些不习惯地赶紧低下头。 冰室握着她的小拳头举到眼前,掰开蜷成白馒头一样的手指,很快看清了食指上面的牙印。 看来今天的惊喜只多不少。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咬……的。”闻人雅有些怯怯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冰室抓在眼前反复研究,有些害怕他会想紫原那样给她来上一口,但是冰室倒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又问了句。 “谁?” “……阿敦。” 冰室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说是狗咬的。” 少女头上的呆毛猛然一颤,背着他悄悄地露了个哭脸。不要这么明察秋毫啊……她刚刚的确想这么干来着,只是忽然想起来冰箱上那张家规里似乎有一条“不许对男朋友说谎”来着,大概都是死,但是还是要死得好看一些。 “呐,算了……”在闻人雅的大脑快要举白旗投降的时候,冰室突然这么说着站起身来。闻人雅惊奇之余,不忘了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扒在他的身上,两只腿牢牢地缠住他的腰。 终于要算了么,终于要让一切误会成为过往烟云了吗,果然她的男朋友最大度了。 “可是,小雅还欠我一块本命巧克力啊。” “噶……”然后果然这个算了跟她想的算了意思不太一样? *** 冰室给她系上一条围裙,以闻人雅这样闹腾的个性,估计没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也会溅了自己一身。两根绳子环过她的腰打了个结,她虽然肉多了些但或许骨头比较细小还仍算得上细腰的行列,这让冰室有些惊讶地觉得自己投下的那些粮食都打水漂了,以往就觉得环在手里的感觉有些渺小,看来不是自己手太长的错觉,他于是决定把以后的菜色往十全大补的方向发展。 从房间里拿了根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手捎回家的皮筋,帮她把那一头长发也扎了起来。 闻人雅找出了那天做完后就不知在哪刨坑藏起来的工具,在冰室的怂恿下,肉痛地把书包里的那些巧克力拿了出来,凡是心形的,都被碎尸倒进锅里。 冰室倚在一旁的平台上,老神在在地抱胸而站,欣赏着闻人雅的忍不住朝锅内翻腾着气泡的巧克力糊咽口水的样子,善意地提醒她转头看一下冰箱。 没反应过来的闻人雅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立马扭过头来,苦大仇深地继续对付着眼前正在升温中的巧克力糊。 这得把多少男生的心都融了啊。 “辰也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嘛……”安静了一会儿,闻着厨房里散发出的甜香,她心底又开始蠢蠢欲动。 零食就是正义!在这一点上她和紫原敦的想法是一致的,她能不能先把该死的家法撇到一边…… 冰室眉毛一挑,笑了。 “可是我现在喜欢了,小雅难道不想让我吃吗?” 后半句竟然还带了点委屈的味道。闻人雅当即凌乱了,心底里进行了一番猛烈挣扎后差点忘了还在热着的锅,回过神后猛然摇头。 “不是的——” 然后垂下脑袋,赶紧手忙脚乱地搅拌了一下。 看来现在在她心里,辰也已经排在了食物前面。冰室很高兴地发现了这一点,伸手在锅里蘸了一指巧克力糊,放到嘴里准备尝一下,闻人雅已经急得抛开勺子,抓住他的手腕。 “烫——” 他微眯起的双眼里一道笑意闪过,手上的动作顺着她的气力顿住,突然问道:“要不要尝尝看?只有这次机会哦!” “咕唧”,闻人雅瞪着冰室手上的巧克力糊,又吞口水了。她瞪了很久,瞪到最后眼花的时候,终于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 巧克力的香味忽然加重,她垂眼一看,他已经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只要伸出舌头一舔,就能吃到…… “唯一一次不计后果的外食,不试试看吗?” 至于到底记不记后果,他抬头远目了一下,表示也不知道。 听到这的闻人雅微微张了嘴。她瞥了一眼锅中,释然了。 辰也的更大份呢,她吃一点点的话,不碍事的。 于是小小地伸出舌头,尝试性地舔了一下。再尝到甜头后无形的尾巴一摇,准备扑过去,却见冰室忽然把手一缩,她扑了个空。 冰室只觉得,拿零食逗她,与拿逗猫棒逗猫是一个道理的。 看着她张着嘴左扑右扑上扑下扑横竖都扑不到,最后用泫然欲泣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好心地主动将手指放进她的嘴里。指尖描绘过她两片湿润的唇瓣,触及到里面的贝齿,带来一阵一阵的痒意。 闻人雅因为这突然送上门来的异物愣了一下,半天之后,才用舌头慢慢地扫了一下。柔软的舌头在他的指节上滑过,触及到那些薄茧,他差点忍不住要缩回手。好吧,他这是自作自受…… 好在闻人雅快速地将上面的浆糊舔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把巧克力糊倒在了模具里,放进冰箱的冷藏室。 巧克力糊很多,她把一套的模具都用上了,装好后数了数,抬头问了句。 “这么多……没关系吗?” “不介意。我正好可以慢慢吃……” 这句话让闻人雅听着莫名有种胆寒的感觉,搓了搓胳膊,安慰自己一句全是错觉便开开心心地跑去沙发上等时间了。 冰室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在热水里热了一下后倒在杯子里端到客厅里,和一块小蛋糕一起,放在闻人雅的面前。 “先垫一下肚子。” 完了卷着袖子重新进到厨房,开始他的工作。先把闻人雅的残局收拾一番,然后再做两个人的晚饭。 一个小时多后,闻人雅连蹦带跳地去开冰箱,正好冰室把晚饭准备完毕,要叫她吃饭。 一转身,闻人雅背对着他站着,原本有三两五花骠的肉嘟嘟的质感因为最近稍微窜起来的身高少了许多,扎起的银发后面露出纤长的脖颈,看起来是瘦了不少的样子。 冰室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此一看,“算了”是不可能的…… 她拿着模具轻轻敲出里面已经成型的巧克力,松了口气。 “好了……” 等了好久,冰室并没应和。她微微侧过脑袋,忽然觉得有热气喷在脸上,下一秒,耳垂上面传来湿热以及痒痒的触感,她顿时浑身僵硬。 轻轻地、慢捻着的咬噬,温热的呼气沿着脖颈向上,最后擦过她的耳朵。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把巧克力往桌子上随便一搁后直接腿一软,坐在了他脚上。 身后传来脚的主人有些愉悦的轻笑声。 一股血涨在她的脸上,她捂着耳朵两腿打颤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在冰室身上蹭了好久,绝望地发现碰触到这唯一的支撑物只会让她的腿更软,最后终于甩开脸面的变回小兽模样,丢盔弃甲地用四条腿连滚带爬地跑进房间里,鸵鸟一样地缩进被子里。 但似乎躲进的,也是冰室的被窝?早晚要被抓出来的,她倒像是在自投罗网。 而且,这样就腿软的话,以后倒是有些可怜了…… 冰室从地上捡起她的衣服,心里有一种平衡感。拿起她丢在桌子上的巧克力“咔嚓”咬了一口,一股甜腻的感觉顿时充斥了所有神经。把东西一放,他走到房间,利索地把被子一撩,露出里面缩成一团的小家伙。 “嘛,别躲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着看戏的心态写完这章,然后忽然发现好像哪里出了点歧义,往回又看了一遍,自觉带入滚爷的声音 【“小雅难道不想让我吃吗?” “不是的!”】 写一半学校邮政的打来电话, 该死的我的被子已经到学校了可是周日不能拿!!我周日晚上要盖什么啊啊!!! 好像把头顶那些小红花爆掉换成小菊花 Chapter 30 “嘛,别躲了。” 冰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被子被扯开,凉飕飕的空气和刺眼的白光一下子蹿了进来,闻人雅抖了一下,慢慢把盖着脑袋的大尾巴挪开。用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有些不适应的眼睛,突然“刷”地一下,变了回来。 “要吃饭了吗?” 冰室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视线掠过她牛奶般的肌肤,拿着衣服的手上青筋慢慢浮出皮肤。 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衣服,软软地把手一伸。 “……我的衣服!” 冰室低头扫了她一眼,忽然很淡定地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 闻人雅拿着衣服,眼眸转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讷讷地看了冰室一眼,他抬起下巴示意她赶紧穿衣服免得着凉,她才又发现身上光溜溜的现状,而手臂上面的鸡皮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慌慌张张地拉过被子钻了进去,从冰室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被子里有一团东西在扭来扭去。 这样能穿好衣服就奇怪了,从被子里面滚了几圈后出来的闻人雅把自己搞成了一副脏兮兮的样子。 冰室只能把被她里外穿反了的卫衣脱掉,重新帮她穿上。弹掉黏在她衣服和头发上的白色绒毛,话说自从和它睡一张床后,家里就准备了一支粘毛器,每天睡前睡后都要在床上粘一遍。 早变成人就省事多了,他替她顺平脑袋上的毛,一撸下去,手心上多了一根白色的羽毛。眉心一皱,他俯身把整条被子都掀了起来,四目一对视,又长膘了一圈的鸽子簌簌发抖,从窗户敞开的缝隙里面飞了出去。 “下次不许把它带上床!” “……嗯。” 饭后的少女心血来潮地提出要帮冰室做家务,她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然后摇摇头。 “但是我不洗碗。” 还有这么挑剔的帮忙…… 就算你想洗,也不会让你洗的。冰室已经能预想到她进厨房之后乒乒乓乓的碎盘声。等两个人都洗完澡后才把一大盆衣服交给她。 “洗衣服吧。” 而洗衣服这项工程也不过是把衣服倒进洗衣机里,受累的,只是那台机器。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朋友,赶紧从了他吧…… 闻人雅兴致勃勃地站在卫生间里看着轰隆隆的洗衣机,湿哒哒的头发还垂在肩上没擦干。客厅里面的固定电话响了。闻人雅记得自从住进冰室家里以后,那台电话好像就响过四五次,基本上是一个月响一次的频率,而且打来电话的似乎都是同一个人。 冰室接起电话。 “辰也啊,妈妈好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冰室看了一眼站在卫生间的闻人雅,她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的转筒后正在倒洗衣液。 “那就好啊。对了,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个金发的女孩子,你爸爸同事的女儿,又聪明又漂亮又识大体,我改天把照片发给你!” ——哗,闻人雅“不小心”倒了半瓶洗衣液。 “……不用了。” “怎么了?不喜欢外国人?那我再找找看有没有日本的……” 闻人雅被脸盆绊了一跤,差点掉进洗衣机里。冰室撑着脑袋用手肘抵在桌上,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每次母亲打电话过来除了照例的问候,都要在他的终身大事上迂回半天,好像在担心什么一样。他清了清嗓子,正式向母亲宣布: “不……我的意思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那边的声音难以消化地突然停顿了好久,半天之后呐呐开口,带了点干涩的沙哑,似乎还在含泪抽泣。 “……果然是这样吗。我当时听说那个男孩子在你之前回了日本,然后你也说你要回去。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看你们一直玩得那么好我早该意识到了呀!!!辰也,没关系的,妈妈永远支持你!大我也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的好孩子!” 就说一个条件如此优越的男生怎么会对周围的莺莺燕燕都保持着淡漠疏离的笑容,原来是有这样难言的理由,冰室妈妈觉得自己有些心碎,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看来是达不成了,但是她还是把儿子的幸福摆在最重要的位置。而且美国是个很开放的国家,她相信他们以后可以回来过得很好的,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是,妈妈你真的想多了…… ——嘶啦,一时没收住蛮力的闻人雅似乎把什么东西扯破了。 冰室无力地抚着额头,这一老一少凑到一块估计会折腾死人,他没看错的话,闻人雅手里的东西是一件他很喜欢的衬衫,谁知道那丫头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妈,我的性向很正常的,这点您不用操心。” 不止说给妈妈,还是说给卫生间里怄气的少女。冰室极尽所能地安抚着这两位女性,实在很担心再这么下去,他的衣服会全部毁掉,结果被电话里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啊?是女孩子?!那意思就是我还有盼望着抱上孙女的那一天?!!!”电话里的女声突然大笑起来,笑到后面还差点岔了气,最后似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她才缓了过来,以一种不成调的猥琐声音嘿嘿笑了两下,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指地道,“辰也,好好加油!” 妈妈,你会不会想得太着急了点…… 冰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好在这时候闻人雅拖着一件衣服小跑了过来。 “辰也,这件衣服好像会褪色?” 黑色的水沿着衣服滴在瓷砖上。他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接过那件校服外套,立马就被衣服刺骨的湿意冻了一下,眉一颦忍不住骂道,也不管电话里面疑惑地发出一声惊叹。 “笨蛋!怎么不用热水!” 闻人雅脚抖了一下,抵不过男人突然凛冽起来的气势,低下了头。 他往下一看,立马扫到那一双赤足,有些生气地直接把电话搁在旁边,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拦腰提起闻人雅,急急地走进卫生间,把少女的双脚塞进她的拖鞋里,随后把洗衣机以及脸盆里面的水全部放掉,换上热水。 再回到电话时,他轻喊了两声,那边都不见动静。 “如果没什么要说的,那先这样吧。” 说着便要将电话盖下去。 “……等、等一下!!我刚才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 “真的嘞。你们同居啦!!!?” “……” 女性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委屈。 “辰也,那你答应我的孙女……” 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这回事?!!!手里的话筒莫名变得很烫手。他沉下思虑想了许久,是了,小时候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是因为身体各方面的原因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所以有一天小冰室就安慰自己的母亲,以后长大了要送一个孙女给她。 年少不更事,大概以为孩子努力想想就有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哑着嗓子道: “……妈,我得先向你坦白一件事。” 原本趋于死气的声音一下子活了起来。 “什么事什么事?是不是你不小心把人家吃干抹净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 冰室妈妈的声音在听到这句话后冷冽起来,大概正翻了个白眼,“那是怎样!” “小雅她,”冰室看了一眼重新开始洗衣服的少女,“大概不算……人类。” 对方沉寂了一分钟,然后有些哆嗦地问道:“难道刚才说话的是智能机器人?!!”怎么可以这样!!冰室妈妈觉得自己的少女心都被捏碎了。 “………………………………”已经对母亲的脑补能力感到佩服的冰室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难以启齿的话顺着这口气一溜烟的出来了,“不是,是某个类别的半妖而已。” 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让冰室觉得自己已经远远跟不上母亲的跳跃思维和粗大的神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妈妈的接受能力还是要给个赞的。这一家人都太过于淡定。以此看来闻人雅实属大幸。 “辰也你好厉害!我儿子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她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猫鼬?” “狼。”一只绵绵软软的狼妹纸。 想到少女漫画中各种美型妖怪的妈妈瞬间又热情高涨起来。 “有兄弟姐妹吗?” “有。”问这个干什么,冰室有些不解。 “所以我的孙女还是有希望的?” “………………是。” “你看,你承认了。阿娜达你录下来了没有?” “妈妈——我才高二!!!!” 有些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惹得闻人雅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不管!我要孙女。好吧,不然孙子也可以……” 冰室妈妈的声音在渐渐变小,然后电话那头有个温和的男声接过口。 “亲爱的,这种事不要着急,辰也才高二而已。你急或不急,你孙女都在那里,你说是吧,儿子。” 大概能想象出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在电话边不露齿的轻笑了一下,这就是父子。 冰室了然地露出一个父亲看不到的笑意。 是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他的允许,他绝不会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了掉收了伤心了…… 元宵节快乐!情人节没情人我不快乐!祝你们快乐!!!! Chapter 31 临近周末的一天晚上,——哒哒哒,暗夜下的学校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空灵。临近篮球馆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篮球馆的窗户上,幽暗的灯光下,时不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 悬着门把手的手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一颗篮球从空中急速飞过,落在他的脚边。看清灯光下的人影后,他呼了口气。 “还没回去?” 冰室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了一下。 看样子像是在私自过度练习的样子,那个他们名义上的经理抱着他的衣服缩成一团躺在一旁的椅子上酣然入睡。终于明白为什么灯光那么昏暗,不仅怕被发现,也怕刺目而弄醒少女吧。 “马上就要回去了。东西忘了拿吧……”他弯腰从椅子上捞起一串东西,丢给福井。 “是啊。”福井健介耸耸肩,把球从地板上捡起来,一手接过钥匙,一手把球投递出去。 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父母放了鸽子,然后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又被破口大骂说打扰了他们的约会什么的让他自己去把钥匙找回来,他们就没有考虑下如果他找不回钥匙的话他们的儿子就要露宿街头了吗?!他感慨万千地拿着钥匙,朝冰室摆摆手。 “谢了,你也早点回家——”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回过头,冰室已经运着球准备继续练习。 “对了,周末有空么?” “怎么了。” 冰室不得已停下准备投篮的动作,回头看他。 “社区服务。” “不是做过了吗,那个。” “大概是不太满意?没关系,这次加上一个闻人的话,一定非常轻松。” 冰室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说?” “因为小孩子们肯定会缠着她的呀,那这样我就不会那么苦恼了呀……啊哈冰室你笑得好恐怖……” 原本想着终于能将回一局的福井被冰室突然的回眸一笑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啊咧,我只是想说,这周末我要和小雅一起出去而已。” “什么,那社区服务——” “所以只能麻烦你们了,至于该补回来的,到时候我和小雅自己去好了。” 冰室笑得如沐春风,推了推睡得死沉的少女。 “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这一瞬间开启的老夫老妻模式亮瞎了。福井呆呆站在原地边看着他们边痛苦地思索着社区服务的事,直到少年和少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记得关灯锁门。” ——哗啦,福井的脑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不带这样的——你们这是私奔!!! *** 谁要管他呢! 拿奖券去登记了机票以及温泉旅馆的门票。出发的那天闻人雅有些纳闷地看着冰室手上的登机牌,有些后悔。但秋田离箱根的距离实在只能用远来形容,飞机是最合适的交通工具。而冰室竟然为了她摇中的一次温泉游而从秋田跑到箱根才是最惊悚的事情。原本就经常留下来练习的他更是连着一个星期都练习到九点多,为的是把周五和周末的几天练习补上。 她压下对窗口外那些银色巨鸟的不安感,暗自下了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辰也失望的决心。 一只手把她往冰室的方向拉近了点,带着阵阵的暖意。 飞机上冰室带着耳机听音乐,闻人雅就捂住耳朵猫在他的腿上。飞机在羽田机场降落,此后又是一番车途周转,终于到箱根,一下车站,旅馆老板娘的车已经在一旁等着他们。 黑色的吉普,穿着和服的妖娆老板娘从车上走了下来,一双木屐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闻人雅有些发毛。 踩着这样的木屐开车,真的大丈夫。 她扭过头看了冰室一眼,有些不想上车。 “上车吧!” 老板娘豪迈地一挥手,开了后车门,在年轻的孩子们发出推诿的话语前把他们塞进车里,“啪”地关上门,拍拍手,抿嘴一笑,优雅地走进驾驶室。 “系好安全带啊——孩子们我们要出发了!” 光是听到这一声元气满满的欢呼声,就注定了这是一条多舛的旅途。 冰室扶着闻人雅一边安抚着她,一边竟然还很有闲置地计算了一下:他们一共闯了三个红灯,逆行一次,从没有按规定行使速度行使。 老板娘还不停地回过头与他们闲扯,比如。 “你们的手气也太好了吧,竟然能抽到一次免费的!要知道我们旅馆的价格可不菲啊哈哈——” “你俩谁摇中的?” 在冰室与老板娘来来回回的几次谈话后,最后一次,闻人雅以一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呕——” “不要吐在车上!!” 艾玛老板娘发狂了…… 之后更是无所忌惮地横冲直撞,到达旅馆似乎是转眼之间的事情。 温泉旅馆在一座山上,看样子还有些偏僻的样子,自己来估计不好找。 闻人雅两腿发软地从车上爬了下来,对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冰室眼疾手快地撑了一个袋子递给她,从后面撩起她的头发。 闻人雅把早餐全吐光了以后,呕了几口酸水,最后只剩下干呕。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呕酸水呢!” 老板娘嫌弃地摆了摆手,在两人后面打开后车门,捏着鼻子取出车垫,往旁边的山涧一抛,抖了抖手,锁好车门。 “好多了没有?” 冰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抽了一张纸把她的嘴角擦干净。 老板娘从后备箱取出一瓶矿泉水,旋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口。 “噗——”她一口喷了出来,“好凉!!” 她讪讪一笑,转眼间手一甩,矿泉水沿着一道美丽的弧度也飞下山涧。 这属不属于高空抛物?!! 把后备箱的门一关,她双手插腰。 “看来丫头的身体素质还得练练。走吧,到店里喝杯热水。” 他们到的时间是中午过后一点,此时已到的客人大部分都呆在房间休息,大厅里面除了服务人员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大厅上面的吊灯经常一闪一闪的,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做客房登记的几个女接待员,昏昏然地翻着本子,递给他们一把钥匙和两套衣服。 不用电脑登记的吗?冰室忘了一眼柜台,没有找到一台电脑。 老板娘捂嘴发出桀桀的怪笑。转身到后面的员工休息室里,一会儿端了一杯热水出来。 “小丫头,喝点热水就好了。” 闻人雅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啜了一口水。 “嘛,那就这样,你们有事随时找我!” 老板娘在闻人雅不满的眼神下揉了揉她的脑袋,留了一张手写的电话号码给冰室便沿着左边的楼梯“啪嗒啪嗒”踩着木屐快步离去。 冰室和闻人雅则按着钥匙上标记的数字找着房间。因为是情人节活动期间摇到的奖,所以没有分房。按着每一间房间上的牌号,似乎是在倒数第二间。 九号间。 进房间后,冰室把背包卸下后回头一看,闻人雅已经直接瘫在了地上。 “要睡的话要先把被子盖好啊别着凉了小雅!” “……嗯。” 闻人雅胡乱地应着,在地板上滚了几圈,突然跳了起来,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转了几趟,最后停在衣橱旁边,脸上的表情蓦然凝重,有些发白。。 “辰也,我们换一个房间吧!!!” “怎么了?” 她的情绪有些急躁。 “这间房间有很不好的气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她拉开门跑了出去。 “等一下——” 闻人雅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她跑到服务台那里,几个接待员已经挨不过春困,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她蹑手蹑脚的拉开抽屉,换了一把钥匙,然后又重回原来的房间,把冰室拖到隔壁隔壁再隔壁的一间。 冰室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被发现吗?” 她眯着眼玩着手里的钥匙,摇头,给他看了一下钥匙。钥匙上的白胶布上写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六。于是冰室了然了。 出于对恋人的信任,他没有去问她什么原因,只是猜测也许房间里面有没消散的甲醛气味让她不太舒服。 “有种不详的气味。” 闻人雅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她一直以来都对那个世界处于无法认知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也只局限于能感受得到却看不到的地步。那是一股没有隐藏的对人类充满恶意的气息。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冰室,伸手环住他。 “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冰室回抱住她,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说反了吧丫头! 温情时刻,又被闻人雅软软糯糯的声音破坏了。她蹭了蹭冰室的胸膛,打了一个呵欠。 “我要睡午觉——” 刚才被那速度与激情一整蛊,又倦了。 *** 从被窝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冰室坐在靠着庭院的门边翻阅着杂志,见她醒了,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傍晚了。” 闻人雅有些沮丧地看着外面红霞晕染的天空,知道自己很能睡,但是没想到瞌睡到这种地步,她穿好外衣,无声地张了张嘴。 冰室笑了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饿了吧。” 闻人雅只能赧然地点头。 “我们出去吃一点东西,然后刚好回来泡温泉。啊,别吃得太多了。” 两人走在走廊上时,迎面也有两个人走了过来,闻人雅停住脚步,面上有些疑惑。等看清了较矮的那个少年的脸以及明显的浅咖色头发后,她收回表情。 “什么呀……这声音。”她略有不满地嘟着嘴,刚才可是把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那个叫赤司的恐怖的家伙呢。 “有什么问题吗?”冰室道。 “没有,听错了而已。”她低头,看见脚边以荡漾的姿势扭过的奇怪的大肥猫,有些不爽地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莫名其妙被突如其来的一记无影脚踹了个正着的奇怪肥猫贴地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来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起来,看清了罪魁祸首后它一声咆哮,眼看就要飞扑过来,被它旁边的少年一把压在地上捂住嘴巴。 少年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一下。 “抱歉,它性情比较暴躁……” 冰室把闻人雅微微往身边拉了一下,细小的举动让少年旁边的男人玩起嘴角。 “这声音……”冰室轻皱了一下眉头,转而揽着闻人雅道,“没事,是我们先对不住。” 少年点了点头,松开那只肥猫要抱在怀里,突然猫嘴里面发出一声“hun——”的奇怪声音,被少年死命掩住,低声在它耳边说了几句,终于安静下来。少年无奈地对冰室和闻人雅又是一个抱歉的笑容,拖着那种猫和身旁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闻人雅在冰室怀里探出脑袋,看见那两人一猫走进的房间正好是他们原先的那间。那个犹如移动发光体的男人在关门前好死不死地朝着她抛了一个媚眼。 啊……冰室猛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她差点被卡死在他的怀里。 “他很帅?” 她顿时一颤,缓慢抬头,发现冰室和她看向同一个地方,收到她的目光,低头和她深深对视,眼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意快要把她席卷进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更帅!” “真的?没有说谎?嘛,刚才那个男人似乎还是个明星……” 明星?她确实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摆着她说什么都是错啊,这种充满了醋意的男人最不好对付了。 她无措地拉起冰室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放手。”冷冷地。 她立马松了手。抬头看他,他缩回手臂,似乎正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她已经忘了某一天她拉着他的手“不耻下问”地问着波霸与平胸的问题,然后风水轮着转,现在似乎轮到了她。 两人的段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她很快就后悔自己多看了那一眼外加有些怨念那个男人故意的眼神。 “其实吧……呃……”她鼓起勇气看着他,忽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旁客人手上的浴衣,话出来的时候于是就变味了,“其实……其实听说泡日本的温泉不能穿衣服!” 啊呀呀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楼梯上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笑声,闻人雅甩了一个白眼过去,回过头的时候,冰室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笑意,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小雅要不要和我一起呢?” “什么?”她僵硬地转身,走了两步,被他拉住衣服的后颈。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或许就是传说中叫做色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其实日本有一种叫做混浴的泡法呀。” 作者有话要说: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闺蜜提供小剧场,不要抽我: 冰室抽掉浴巾,慢慢地走进男汤里。温泉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人,听到下水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四目一对,冰室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僵硬,他不太确定地道: “监督……?” 黑发的人影皱起眉头。 “不是监督,是桂!” 白什么意思么?各位看过银他妈的能明17:舍长真是暖得一手好床!!联被冻醒了!!!!怒 Chapter 32 闻人雅挑起话题的原因是广濑夏实有一次打电话来吐槽她不知道从哪里八卦来的消息——关于某个在温泉里穿着沙滩裤的海归,边吐槽还边嘿嘿笑得很猥琐,她当时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天朝他们还穿泳衣呢。 “其实,日本有一种叫做混浴的泡法呀。” 冰室气定神闲地说出以上字句,她错愕地回过头。 “混混……混……浴?!!!” 闻人雅近乎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叫做惊慌失措的神色,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次直接被男人拉到了怀里。一只臂膀环在她的胸前,把她往身后的热源拉近。 想起被人抓住耳朵是敏感点这个弱点,她已经是条件反射地只要他一靠近她便要捂起耳朵。之后男性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头上一寸的位置响起。 “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小雅那时候的样子啊。” ——嘎登,闻人雅脑袋里有一根弦断了。 这是唯三见过她赤果果的男人之一……真的,不需要再提醒她这点了。 似乎不忍心坏了她的好胃口,冰室把环在她身上的手缩了回来,似乎是在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她喘出一口大气,一溜烟跑到餐厅去。 离冰室十米远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他笑容不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她扭回头,纳闷。 为啥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总有一种要被养肥了好下锅的错觉感? …… 闻人雅站在餐厅前看着里面熙熙攘攘有些像小型菜市的地方,各种声响无法屏蔽地由声波变成脑电波,在她的脑袋里狂刷屏。服务员在鼎沸的人声中有些不耐、趋于疲态地把一桌狼藉的盘子拨进桶里。 就只有这一小桌了……爱坐不坐。 她皱起眉头,在身后的男人慢慢走过来的时候,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黄色的影子已经冲了上去。 (╬▔皿▔)凸 “&^%%#$!”闻人雅嘴里快速飘过一串冰室听不清楚的字句,但从愤怒的小眼神中明明确确可以知道她是炸毛了。有些担心她直接当着这一众人扑过去,他还是未雨绸缪地拉住了她。 “猫咪老师——”后面赶来的少年声音里透出淡淡的愠怒。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冰室和正在努力平复呼吸的闻人雅以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坐在最后一张空位上一脸嘚瑟的等着他去点菜的招财猫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抱歉……我这就把它带走! 不管听几遍依然觉得很惊悚的声音。闻人雅反常地把手一挥,轻飘飘落下一句“不用了,一起坐!”便一步一顿地往那张桌子走去。 听得出是咬牙切齿的。 少年一时有些怔愣。 冰室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少年旁边笑得有些碍眼的男人。 “那么,就拼桌吧。” 话说闻人雅一步一僵硬踢脚地走到桌子旁时,那只招财猫伏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不耐地朝正要落座的少年拍了拍桌子。 ——快点点菜! 它的眼神这么说。 岂可修啊——闻人雅眼中的怒火又上来了。在三双眼睛的见证下,她嘿嘿发出一声怪笑,拉开椅子提臀坐了下去。 狠狠地… 某只正在研究菜色的招财猫被人冷不丁从背脊上猛地一坐,差点把刚才吃的点心连同肠子一块吐了出来。闻到那股冤家的气味,好不容易从上头富有弹性的软肉下伸出脑袋它两眼一眯。 “——臭丫头,别以为我不敢吃你!!!!!” ——啪,闻人雅伸出手掌把它的脑袋拍在了椅子上。它顿时耷拉着舌头趴在下面无法动弹。 坐在对面的少年看得有些心惊……这个姑娘略微凶残啊。之后才恍然间反应过来。 “猫咪老师你——”你刚才说话了!!!! 周围的食客停下手中的筷子,在那一声怒响之后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闻人雅眨了眨眼睛,朝周围看去,有些“不安”地“轻轻”摸了摸猫头,小心翼翼地道,“抱歉……这个娃娃的出厂配置没有弄好,我……我会让人送回去检查一下的!” 旁人摆了摆手,表示虚惊一场,大度地原谅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所以猫狗【大雾】果然是不和的。招财猫恨不得能伸出爪子糊一脸的血在那一张无辜的小脸上。 闻人雅默默地看了一眼冰室,他只是纵容地笑了笑,于是她又把视线转向对面的两个人。年长些的男人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把屁股下的肥猫摔他脸上,而少年的脸上带有不解的神色。 “你难道不吃惊吗?”猫说话了的什么,正常人都无法接受啊。 一时没从声音里反应过来的闻人雅又傻了。 闻人雅自然不是正常人。 她座下的招财猫恨铁不成钢地想咆哮一句,惊觉起刚才被贬低成玩具的经历,两只短小的爪子泄愤地在椅子上抓出一道道痕迹,不得已压低了声音。 “笨蛋夏目,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她根本就不是人嘛!!” “诶……?” 叫做夏目贵志的少年有些惊讶了。 “……妖怪?普通人看得见的?” “哼……妖怪也是很多种的!何况还只是半妖呢,这种混迹到人类中都分辨不出来的正在慢慢朝人类演变的甚至连寿命都跟人类差不多的简直是妖的耻辱——” 招财猫从鼻子哼出一口气,连标点都不加地一吐为快,眼里做出耻笑的不屑表情,然后就遭殃了。 ——啪!它的脑袋再一次被闻人雅当做皮球一般的拍在椅子上,似乎觉得手感不错的闻人雅还继续碾了几下。 夏目看着看着差点就不忍了。 一旁一直被忽视的男人笑着开口道:“先这样吧,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如何?也算是一个缘分了。” 几个人点了点头。于是从闻人雅开始,她有些不情愿,她刚才明明没点头,桌子上的妖难道没有人权吗?!!!顾影自怜地叹了一口气,简洁明了干净利落:“闻人雅。” 一个沙哑略微尖利的嗓音插了进来,“吾名斑——记住我的名字,鱼唇的人类!!” ——咚,闻人雅赏了它一记拳头。 “闭嘴——谁都知道你是一只猫。” “¥%&……¥%!!” ——咚 “%¥%……%&%#!!!” ——咚 …… 旁边的人决计不理会那两个智商降到负数的家伙。 “冰室辰也,请多指教。” “我叫夏目贵志,今天真的给你们带了不少麻烦……” 闻人雅朝他摇了摇头,你是麻吉小天使啊!除了声音。 麻烦是她屁股下那一坨。 轮到几个人中较为年长的男人时,他刚要开口,就被冰室打断了。 “名取先生,您很出名的。” “你竟然知道?”名取周一淡淡一笑,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关注这一类信息的人,他的眼神往闻人雅的方向瞟了一眼。 “刚好在房间里的杂志上看到而已。” “…………是么。”名取周一似乎闻到一股酸味。还是他造成的。 *** 之后桌上的点心总算在莫名其妙奇怪起来的气氛中结束了。闻人雅意犹未尽地在椅子上又蹭了几下,然后拎起身下瘫成一团的东西扔给夏目。 她决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去泡温泉。 然而拿着衣服在卫生间里呆了半个小时之久的闻人雅又发现问题了。冰室忍不住敲了敲门,正巧她一脸阴郁地把门拉开。 “不会穿……” 冰室看了眼她手里揉作一团的浴衣,慢慢地,把嘴角往上一勾。 “我来帮你?” 在闻人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却让她跑不了。她呆呆地瞪着他,突然把浴衣紧紧抱在怀里。 “……不要!” “小雅不想泡温泉了吗?” “……!” 被一箭戳中心窝,她讷讷地伸手,把浴衣递到他的手上。身前的掩饰物没了之后,便露出了被她自己弄得凌乱不堪的衣物。冰室无声地笑了笑,习惯地伸手要替她理理衣服,手伸到一半才想起似乎不对。 应该帮她脱掉才是! 原本的眸色有些加深,他放在她肩上的右手下移来至胸前,解开一颗纽扣。 闻人雅的腿不知道为什么抖了一下。 “我自己会脱!还有…………一会你不准看!” 冰室有些无奈,“看不见怎么帮你穿?” “我不管——” 好吧,他闭眼。于是闻人雅满足了。 这姑娘究竟是傻气呢还是稚气。 她安静地把外套脱掉,然后吃力地扒下毛衣裤子以及衬衣,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下子窜出一片鸡皮,她哆嗦了一下,面对这最后一件裹胸的小可爱有些犹豫了。她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恪守着闭着眼的男人,圆润的指尖在腰侧不安地划着,最后喏喏开口。 “……好了。” 冰室动了动,展开手中的浴衣,先披到了她的肩上,准备让她把手伸进衣袖的时候,指尖从她的脖颈上滑过,没有犹豫地就接下那个活结。 脖子上忽然一阵轻松的闻人雅惊了一下。 “等一下——” “啊咧,可是小雅你自己说的‘泡日本的温泉是不能穿衣服的’呀?难道是我听错了……” “……”自作孽不可活……说起来,似乎自从那次碰了赤司以后她就开启了作死模式? 那只手在解开活结之后,两只手指从贴身衣物与皮肤之间的缝隙插了进来。闻人雅一下子绷紧身体。指尖一下子多出来的空间感让男人有些了然,他的女孩终于也成长了,他力度适中地往上一拉,她只能顺势抬起手来,眼见着自己的小背心被丢到榻榻米上。 看着以微妙姿势挺尸的内衣,她有种身旁的男人其实是故意的感觉,但偏偏他的眼睛还闭得一条缝也没有。 这种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浑身赤果毫无私密,当他终于闭上眼睛的时候……你还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看得见。 他什么也没看。 但觉得比看了还要命。 在她的两只手臂穿好之后,他拉拢两边的衣襟。人失去一个感官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便会变得异常的敏锐,这个过程里他一直是如是反应,拉着衣服右襟的手准备压在左襟上,指下嫩滑的肌肤不时沿着指节擦过,一遍一遍地刺激着他的触感。 倒吸了一口气。在他带着薄茧的指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从她的胸前滑过时,闻人雅终于也瑟缩了一下。 在腰上最后落下一个漂亮的节之后,冰室张开眼,徐徐地呼出一口气,走到后面。闻人雅仰头一倒,直接埋进了被子里。 腰带系得松垮,却不会松开。她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还是要研究一下,免得待会从水里上来的时候,还需要帮助。那会就真的太不妙了。 不妙?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抛弃她的女性直觉转投动物的直觉。 如此刻,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熟悉声音。 动物的直觉告诉她后方危险,而女性的直觉让她转了头。 闻人雅抬起头,然后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两张扑克脸在一起呆久的后果是其中有一个会变成表情帝,闻人雅此刻的表情无论重播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很滑稽。冰室嘀笑皆非地问道: “怎么了?” 她颤巍巍地抬手指着眼前精瘦的身体。 “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怎么办?血槽已空! 作者有话要说:刚来学校一时不适应,撸不出来于是去刷了这些来看,然后昨天中午点了猪肝! 用电脑的姑娘可以看一下哦也不知道有米有看过 话说连这个都能看到满足爆表的地步我是无药可救了吧………… 这章内容提要怎么写都觉得怪怪的……………… Chapter 33 闻人雅的男女意识完全是被生生逼出来的。闻人烨的身材很好,她懂得欣赏,但是她不会脸红。不过是一身五花膘,长在谁身上不是肉。然而她发现自己最近脸红的次数似乎多了点,于是只能把这个功劳归功于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冰室因为长期的篮球训练而锻炼出的匀称的肌肉,几乎像在诠释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还是肌肉。 嗯,是个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完美的身材。 时间一刻凝滞。闻人雅一脸扭曲地瞪着冰室。里面那扇敞开的门外的天空,天空里涌现出蒸热的云层,重重叠叠,云上面还有云,云与云指尖的空隙里,可以望到高高的苍穹。苍莽之下,层层的树影在一阵风中影影绰绰地摆动,送进来几朵白玉兰。 落花无声。 闻人雅却在白色花朵亲吻地面的那一刻,轻颤了一下。视线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一脸偏瘫表情地迅速捂住眼睛。 不该看的不能看,不然会长针眼。 冰室在她颤不成声的语调里把t恤放到一旁,拿起一件浴衣,笑得无邪。他若无其事地道:“我在换衣服。” “为什么在我面前换啊!!” “是你自己突然转过来的呢。” “……” “再说了,只是赤着上身而已啊。小雅你不用捂眼睛的……” “…………” “好吧,我们扯平了。” “……………………” 见她打定注意不再开口,冰室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理了理衣服后系好。 “可以放开手了,我穿好了。” 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安分了一点。闻人雅张开指缝,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视线中不再有大片大片的肉色时,才将双手彻底放下。 身着深灰色浴衣的少年挂着安静的笑容站在她的面前,他笑得柔肠百转,抱臂倚在墙上,宽敞的衣襟下隐隐露出紧实的胸腹。他走上前,松垮地为她盘起头发,俯身捡起被风吹进来的白玉兰,然后,低头将花别在她耳后的发丝里。时间的风,凝固着这一幅图景,没有哪一次的相处,比此刻恬静却甜蜜到镌刻进门外山林的画卷中。 那一瞬间,闻人雅的心脏不止是安分了,差一点点,就要罢工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 她怔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混浴?” “嘛,开玩笑的……当然如果小雅愿意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才……才不要!” 看吧,不仅脸红了,而且还结巴。闻人雅无言以对地跟着少年走了出去。 这家旅馆的温泉是天然的那种。在日本有很多的温泉,但是最出名的似乎还是神户的有马温泉。这里的温泉大都是火山喷发时伴随产生的,弥漫着一股硫磺味。 闻人雅慢慢地把身子沉进水里,隔着一道竹篱,冰室在一旁的男汤里。这片空地上安静得只剩下舀水的声音,温泉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些不科学。 人无聊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开始脑补。不知道隔壁那位是不是也是同种情况。她在温热的水里面坐了一会儿,水淹到她的下巴,手往下一捞,摸到一颗圆溜溜的卵石。雾气蒙蒙的水面上,她舔了舔嘴唇,突然好想吃个温泉蛋。不,一个怎么够,她起码要来一打。 这是两个人本质的区别。一个思美人,一个思美食。闻人雅给出了一个正解: 要饱暖才会思淫、欲啊! 她半撑起身子,准备偷偷地上岸来几个蛋,在水巨大的阻力中屈膝走了几步,终于是在预料之内的扑通摔进水里。 谁说她会狗刨的?都滚出来! 两只白白长长滑滑的手一把抓住她的细腰,滑腻腻的触感让她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温泉水触及她的睫毛,落下了几颗水珠,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兰。 还在,且没有碰到水。 松了一口气后回过头,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在她眼前放大,涂着红艳的唇彩,向她扑闪着眼睛。这是在放电吗…… “呃……”她稍稍把女人推开了一点。 对方收回手,双手托脸发出一声很**的尾音。 “uhuhuhuhu~~” …… 老板娘你这么风骚你家老板知道吗? 闻人雅揉了揉鼻子,往后面挪了几步,避开那股浓重的脂粉味后,她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往老板娘的身后一看,果然看到岸边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摆了些小菜和饮品。 一碟打豆饼,一碟和果子,一碟八桥,一盒马卡龙……还有一碗鸡蛋!!! 温泉蛋温泉蛋温泉蛋………… 这个老板娘看起来不再那么腻腻的了。她的皮肤白得像雪,唇热烈得像红玫瑰一般,优雅的身姿,丰满的体态……闻人雅咽了咽口水,盯着老板娘……身后的食物。 一根白嫩软腻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勾起她的下巴。 “想吃吗?” “……” 闻人雅一动不动,老板娘“咦”了一声,手向下一伸。闻人雅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差点炸毛。 喂——老板娘你手在摸哪里?!!! 老板娘诡笑了一声,张手在她的胸口一捏,啧啧两声。 “果然太小……所以他才没性趣吗?” 不能怪她多想,小丫头身上满满都是那个少年的味道,却依然还是个小女孩,作为一个年长的女性来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莫不是最近流行养成?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同情,估计这孩子有一天被下肚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应该可以透过那层不太厚实的竹篱,她听到隔壁池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大了一点。 闻人雅僵了一下,后半句她没太理解,但前半句太具有刺激性,她抬头怒视老板娘。老板娘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挺起胸来。她的身材的确很好,高耸的胸脯看起来不太像可以一手掌握的,完全不是闻人雅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可以匹敌的。 瞪了一会儿,她深感无力,萝莉毫无胁迫感,于是她瞳孔一缩,慢慢地变回狼型。本来准备冲上去直接咬住老板娘的脖子的,结果忘记了自己是在水里,在空中划了两下爪子,直接掉到了水里。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一串串泡泡。 老板娘一阵狂笑,笑得荡漾。 果然,还是毫无威信可言…… 小兽在水里挣扎了半天,最后本能地刨着向前,攀住眼前一晃而过的圆润的东西,跃了上去。 老板娘看着埋在自己双峰中的脑袋,愣了。 闻人雅朝她亮出一排好牙以及一个无耻的笑容的时候,她就慌了。 “……诶,别咬!” “啾——”给我安分一点你这条狗!! 最后老板娘摸着自己幸存的饱满的胸脯,靠在一旁看着闻人雅大快朵颐。它亮出五根锐利的爪子,当牙签使地插起五块和果子,一个个丢进嘴里。然后变回人形后把蛋一个个抛进水里。 老板娘拿起托盘里闻人雅没动过的白瓷瓶子。 “喝点牛奶吧。” “……不要。”闻人雅目光灼灼地盯着漂浮在水上的鸡蛋,不时地伸手逗弄一下。牛奶什么的,冰室基本每天都会让她喝一杯,喝到现在她已经有些腻歪了。 “牛奶可是好东西呢……特别是木瓜牛奶,”老板娘压低了声音,“口味香甜,具有抗衰美容、隆胸养颜、平肝和胃,舒筋活洛的功效!” 闻人雅扭头。 “真的……?”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丰胸养颜的字样咩? 老板娘糊了一脸粉底的脸严肃了一下,很正色地道:“千真万确。”她把木瓜牛奶往闻人雅的手上一塞,一改神神叨叨的语调,“小丫头,这温泉水温比较高,你又吃了那么多甜点,还是喝点水的好。” 小丫头?这样的称呼莫名地让她不爽呢。闻人雅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 “叫我祖宗——” 老板娘差点被口水呛死,然后只听闻人雅很认真地向她解释,“狼是狗的祖先,我不是你祖宗是什么?” 犬科何苦为难犬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闻人雅:我不是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 无视老板娘一脸惊悚的表情,她用油腻腻的爪子在ecup上面摸了回来。 隔壁憋不住地传来轻轻的笑声。 闻人雅脸色微微一变,该不是她们之间的谈话都被辰也听见了?这样多羞人…… “小雅,你少吃一点——” 类似于叹息的无奈责备从隔壁传来。闻人雅转头,看见老板娘正在一堆的蛋里面东嗅嗅西嗅嗅,最后拣了几个给她,“这几个味道最好。” 她不客气地小口啜着半熟的蛋,当做没听见冰室的声音。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冰室的声音又传来,“该回去了——” 闻人雅满足地打了一个嗝,一股甜腻的味道从她的嘴巴里面飘出来。老板娘嫌弃地掩住鼻子,把空了的盘子整理好。穿好衣服后像是察觉到什么的猛一回头,闻人雅正站在她身后一副“给本宫宽衣”的姿态。 ………… 实在不该招惹这个丫头的。老板娘帮她把衣服穿好,宽袖一甩,从一旁的树上拈来一朵白玉兰给她别上。 “晚上那个除妖师应该会有些动静,睡你的觉吧,不用出来凑热闹。” “知道了……”只要不波及到他们,她也没兴趣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 “哟,不愧是阿彦的孩子呢,做事风格都一样……” 闻人雅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直直地往前走了。 大概是刚才光顾着吃东西没什么感觉,现在她走在路上才觉得有点晕。沿着s型的路线跌跌撞撞,最后扑进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果然是泡太久了吗……”冰室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凉一些的触感让她恹恹地抬起眼。 “……回去睡觉!” “好。”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两臂一张。 “抱——” 冰室把她抱了起来,没听见身后传来的小小的“噗嗤”。闻人雅趴在冰室的身上往前看,老板娘跟在他们的后面,一手托着盘子,一手用衣袖捂着嘴,眼里满是笑意。她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 “你果然还是太小了……” 连公主抱都勉强,只能用托抱在手臂上…………趁着能长,还要多长一些啊!! 她眼里满是戏谑。 闻人雅蹭了蹭冰室的侧脸,送了老板娘一个白眼。 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未到深夜,时针指在九快到十的位置。冰室把闻人雅放下来后又替她弄好被窝。她揉了揉眼睛,突然一脚跨进冰室的被子里。 “我要跟你睡——” 不容置疑的强硬口气,冰室差异地看了她一眼,握住踩在他腿上的小脚丫,微微的凉意。 这丫头,又受了刺激了? 的确是受刺激了……这件旅馆里有那么多妖,特别有的妖还那么美腻风骚,让辰也自己一个人睡万一半夜被叼走了怎么办? “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见对方有些犹疑的神色,闻人雅又补上一句,这下冰室真的哭笑不得。闻人雅瞧见他脸上类似于笑的表情,不由分说地挤进他的被子里。 “晚安。” “……” 冰室张了张嘴,从闻人雅脸上请求的神色移开,看了一眼窗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几棵白玉兰静默的影子立于窗前,稍有风吹过,便簌簌地落下一地的花。 回头,闻人雅已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朔了几下,他伸手戳了戳她的包子脸,她立马装不下去了,偷偷地睁了一条缝,然后又闭上。冰室淡淡地一笑,拨了拨她脑袋上俏丽的白玉兰后跟着躺了进去,闻人雅立马八爪鱼一样地缠了上来。 “那天你妈妈说了什么?” “我妈妈很喜欢你呢……”是真的,他已经能预感到自己母亲见到小雅后不认儿子的那一场景。 “你为什么每天都给我喝牛奶?” “牛奶很有营养的,可以长身体。” 闻人雅忽然安静了一会儿,在冰室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她有些暴躁的声音。 “你果然在嫌弃我——” “……睡觉!!” ——白玉兰的花语,真挚纯洁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在我生日这天发现没申到榜…………不快乐 既然是生日还是得来一更吧!!! Chapter 34 这是个被球队里队员们笑谈为蜜月旅行的温泉之行。 一夜相拥而眠,闻人雅第二天醒来看见冰室正拨着她的发丝,眼眶有些青色,见她醒来,愣了一下,然后从被窝里爬了出去,往浴室走去,关门前探头催促道: “我先去洗漱了。你也赶紧起来,准备回去了。” 闻人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立马精神百倍地从被窝里跳了起来。反观冰室似乎一夜没睡有些疲惫的神态,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练成了古书里写的某种采阳补阴的神功。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再出来时冰室穿着衬衫一身清爽,把东西整理好后到柜台办了退房手续。 这次的温泉之行还是很完满的,就冰室来说似乎还额外收获了什么,虽然两个人在临走前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夏实?” 冰室辰也和闻人雅、黄濑凉太和广濑夏实四个人站在温泉旅馆的门口,四目相对。最后广濑夏实索性一次性说明了。 “姐夫摇到了奖本来姐姐想要来的但是姐夫说是不想看到这里的某个发骚的老板娘所以就让我们来了。”她喘了一口气,“就是这样。” 在看到了闻人雅之后,广濑夏实终于相信了这一家人都是外挂党的这个事实。 灿烂的阳光下,屋顶上有一只喜乐蒂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脑门上的一缕毛发不知被谁扎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它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向下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无垠的蓝天,嘟囔。 “发骚的老板娘……是指我么?” *** 回去之后的生活又归于原点。除却篮球部的前辈一个个退部。原以为会看到福井哭丧着那双三角眼跑过来的闻人雅,在部活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刘伟看着她不时扫过来的眼神,每次都很自觉往后退十米。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像福井一样,往枪口上撞的。 周末冰室拉着闻人雅一起去补了一次社区服务。两个人都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在幼稚园的院长了解到这两个人一个是家中独子,一个是家中幼子时都不禁有些诧异。不管怎么说,她相信他们以后一定会很好的为人父为人母的。 看着闻人雅由一开始被孩子们缠着、与孩子们滚成一团到后来引领着他们去游戏的过程,冰室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在嘴角一抽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袋中赶出来后,他看着闻人雅在孩子堆里的身影,突然期待起未来的生活。 虽然三年级的前辈们因为毕业考试的缘故都已经陆续地退出训练,但总是不时有人因为想要放松一下再回来篮球馆转转,回味一下曾经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在那些总也写不完的作业与看不完的课本里找不到的燃点,在一踏进球馆里,闻到篮球橡胶的味道与木地板散发的淡淡漆味后,一下子被点燃。浑身火热得,仿佛要烧了一样。 在看到某些熟悉的身影后,闻人雅的眼睛有些发亮。 “……不要纵欲过度啊,福井学长。” 福井健介一个漂亮的灌篮在后面一声幽幽的没有波澜的声音下彻底毁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篮球圆润地从他手中滑出,砸在篮板上猛地又弹回来,要死不死地正中他脑门。 “——嗷”他一手扶着刚闪到的腰,一手捂住脑袋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持续挺尸了五分钟,直到刘伟上来,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肚脐。 “不要挡在路中间阿鲁。” 福井小腹的肌肉一抽,一个打滚跳了起来。 “刘你不要乱戳啊!!!还有,难得见一次面你就不能留点口德么丫头!!!!” 闻人雅舔了一口布丁,不解地道:“有错吗?你这么劳累的话一会儿会读不下去书的。” 福井健介承认,这的确是很正经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怪怪的?他瞪了她一会儿,匍匐着溜到椅子旁边,趁着闻人雅不注意,把椅子上的几杯布丁都倒进嘴里。刘伟回头看到他的时候,整个表情都惊悚起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的,闻人雅耳朵一动,就听见了身旁不寻常的动静,再然后看到福井塞得满满的嘴巴后眼睛都睁圆了。她危险地将眼睛一眯,脚下一使力便跳到福井背上,狠狠揪着少年的两撮头发。 “给我吐出来——” “呀呀呀我错了,别揪了快下来!” 福井一个激灵地跳了起来,重心升高后起来闻人雅的两条倏地一下腿缠得更紧了。少年见她手上忙着揪他的头发,就靠着两只小短腿挂在他的身上,不得已伸手要去扶,结果在接触到那细嫩的皮肤后他头又大了。 虽然阳泉的裙子比较长但是会不会走光不好说啊。冰室快来把你家这只牵走他还不想死!!! “恭喜你前辈,你把广濑家的暴力因子激出来了。” 冰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为了配合那声恭喜他还鼓了掌,这掌声传到前面两人的耳朵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福井回头和闻人雅对视了一眼,赞同地点点头——嗯,不是错觉。 两人小小的互动逃不过身后人的眼睛,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刘伟默默闪退。 ——同胞,爱莫能助啊。 “小雅,你还不下来吗?” 默默地从福井背上溜下来,在冰室的手伸过来之前,闻人雅刷地躲到了紫原背后。她望了一眼外面的晴空万里,歪头无声地问紫原。 ——你有有没有一种马上要乌云密布的感觉? 回应她的是吧唧吧唧的声响。 荒木雅子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觉得很常见却似乎又好久不见的场景。球队里的正选难得地又聚在了一起,也就是几个如猛兽般魁梧高大的少年和一个女孩,不是她太阴损,闻人雅和冈村建一站在一块的时候,有种美女与野兽真人版的冲击感。她无力地揉了揉额头,心想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看见冰室辰也一向温柔的笑容隐隐渗出一些恶意。在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后,她缓缓开口,提着想了几天的建议。 “晚上,出去开一个庆功宴吧。” 这个庆功宴,庆祝他们这一段时间来的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庆祝他们在不断的磨砺中得到的成长,庆祝他们在一学期落幕,有人终将踏上更高的顶峰,所以叫庆功宴其实不准确,在某种意义上它其实也是践行宴。有些人先行,剩下的那些人,跑在他们划破的气流里。 荒木雅子看着“庆功宴”几个字出口后,少年们错愕的神色,一时沉默。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举了起来。 “那个……吃什么?” 荒木雅子杏目一睁,直接将竹刀掷了过去。面对一生志在破坏气氛的闻人雅,她有种晚上会有大灾大难的不好预感。扭头靠在门边,她忧桑地仰望天空。 *** 这种想法让荒木雅子晚上偷偷摸摸提了一大袋的听装啤酒进到ktv的时候,都尽量把那些东西放在了离闻人雅较远的地方。闻人雅倒是没有碰那些啤酒,苦涩带气的东西容易影响她的食欲,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少年荒腔走板地歌唱青春的时候,她窝到一处角落里,安安分分地吃她的东西,边吃边想是哪个混蛋选的ktv,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悲切的狼嚎,像是悬崖之上失了伴侣的孤狼,沙哑萧索。 她不禁扭头看着喝了三听啤酒正在边打嗝边抱着麦克风唱着《朋友》的刘伟,眼里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他唱中文歌有些意外的,更意外的是每次唱到换气的时候一道带着酒气的气流便从他的喉间滑出,莫名地把某位歌手的泣音阐释得有些可怖。 她的耳朵要流产了,谁快来救救她…… 好在刘伟唱了一半把话筒一抛,拿了一听啤酒鬼鬼祟祟地走到她的身边,本来就乌亮的眸子此刻又深邃了几分。 非奸即盗。 “要不要趁着某些人不注意尝尝看?” 他蹲□,把啤酒放在地上,往前一推,闻人雅低头看了一眼,又把它推了回去。 “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大天朝子民在乎这些?” 闻人雅犹豫了一下,拉开拉环,豪迈地喝下一大口,然后……噗,全喷在了刘伟的脸上。看着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她眼里露出一种笑意,抹了抹嘴角,她将两道细眉微微一挑,挑衅地回以刘伟。 “不好喝。” “……”刘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刚站起身来,便看见冰室焦灼在这个方向的视线,莫名觉得心累。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吧…… 闻人雅弯起眉眼,点点头。想试她酒量的深浅,用啤酒太低估她了;想看她酒后的丑态,用啤酒更是贻笑大方,四岁的时候,广濑优子手忙脚乱地不小心把闻人彦珍藏的一壶花雕当成白水给她喂下去后,她似乎就练就了一身好酒量。 似乎听到她的心声,荒木雅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伏特加,参了一点可乐后一人发了一杯,满满一纸杯的液体看得少年们有些心惊肉跳。闻人雅被荒木拉到前面来,手里同样被塞了一杯。 “为我们的青春,干杯!” “为既定的胜利,干杯!” 所以后半场一下子变成觥筹交错的混乱景象,有些人抱着麦不停地唱,有几个人倒着酒不停地干杯、对饮。闻人雅动了一下,想出去透透气,荒木雅子忽然从后面蹿上来,直接将她扑到在沙发上,然后软软地坐到她的身上。 “……” 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压闻人雅忍不住喘了一下,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被塞到她的嘴边,从自己的身上传来荒木雅子有几分醉意的声音。 “轮到你……唱了。” 诶?闻人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喝酒的、唱歌的,忽然都停了下来,朝她看来。 “就是……不能白白、白吃!来一首!” “和小室仔来个情歌对唱吧……” 所有人顿时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紫原——阿敦为什么每次你都能那么一针见血? 冰室从容地拿过麦克风,笑道:“小雅要唱什么?” “……” 为什么没有人听听她的意见? “开始了哦~” “……” 这是专、制! 他从歌单里拉出一首曲子,昏暗的房间里开始充斥着悠扬的前奏。所有人不知为什么抖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他随意地坐在房间中央的吧椅上。从进来到现在,那些只会狼嚎的家伙都没能敢坐上去。而从进来到现在,他都还未唱过一首歌。他在等。 荒木雅子醉意朦胧地忽然反应过来,起身把闻人雅推了过去。 “さっきまで泣いてた君が/刚刚还在哭泣的你 今隣で笑ってる/而今在我身旁展露笑颜 ……” 独此良辰。这些是牵挂你的人慷慨赠送的时光与感情。少女有些怯弱地站在他的身旁,慢慢的,她淡淡的嗓音才随着伴奏响起来。 “君を伤付けたくない/我不想伤害你 この言叶に逃げていた/我一直都在逃避这句话” 她忽然意识到,这里的有些人马上要成为回忆。 福井前辈,冈村前辈,さようなら,不是じゃあね。再见,再也不见…… 本当は谁より自分が一番/其实自己比谁都,伤付くのが怖くて/害怕受到伤害……这样的旋律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闻人雅闻到冰室身上很重的酒气,看着他依旧尔雅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想到走出众人的视线后,他直接歪在了她的身上。 ——果然是逞强么…… 第一次,闻人雅感到自己的身高对不起大众。 两只有力的手臂分别紧紧地缠在她的胸前和腰上,他弯腰靠在闻人雅的身上皱着眉喘了一口气,重压之下,闻人雅被风吹得冰寒的脸触碰到火热的温度,伸手不由得抓住他的手掌,有些力不从心地撑起他的身体。 “我带你回家……” 她可以的。 冰室的心猛然一抽。 曾经他小小的玩笑忽然变成现实,浩瀚星河下她步履艰难地走着,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那种不在乎世人眼光的勇气。 他承认,家这个字眼实在是柔软至极,感性至极。一个人回到祖国,实则像是到了他乡,所有的风景都太陌生,太肃杀。只有家这个地方,是温柔的。有个她在等待。她就像神话传说中突然出现的仙女,突然地降临,所以他也担心,有一天这一切的美好便会消失。 只是此刻,他不由得再次缠紧双臂下的娇小身躯,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会放手,谁也无法阻挡,他绝对不会放手! 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走到家门口,闻人雅从冰室的口袋中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咬着牙将他放在床上。他一沾床就软绵绵地睡了过去。闻人雅坐在床沿休息了一会儿后,开始替他脱去鞋袜,然后到浴室洗了一个澡。初春里将一件衣服从里到外汗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累得跟狗一样,自觉地变回狼型,直挺挺地挨着冰室趴着。这样的姿势更加舒服一些。 房间里面的酒气有些厚重,但是不妨碍她睡得香甜。 月光静静地流撒了一床,将床上的两人包裹在蒙蒙的光晕里。 半夜,冰室翻了一个身,手臂忽然触到了牛奶般的冰凉滑腻,有些留恋地抚过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细碎的嘤咛。 他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下,那种白嫩的肤色,忽然就移不开眼。 薄被虚掩在她的身上,露出大片背部上的肌肤与小腿。在刚刚他无意识地像是点火的触摸后,闻人雅也慢慢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变化。 ——怎么突然就变回来了?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冰室,在对方愈见深邃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去抢被子。一直很苦恼,为什么闻人烨变回来的时候好歹能弄出一条裤子,她只能是光溜溜的;为什么人家的妖型都能说话,她只能“啾啾啾”的?语言,也是一门学问咩? 大概是女性的直觉,她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是抢了半天被子也没抢到手,反倒被他连人带被子地拉了过去。 光果的腰身被一只手臂穿过被子紧紧搂住,有如一块烙铁印在上面一般,她差点跳了起来,被他稳稳地箍住。脑袋后面被另外一只手拖住,被迫抬头看他。 冰室的眼眸中映出她有些迷茫的样子,许久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 “小雅……” “……诶?”不由自主地应道。只是一开口的那一瞬间,两道微凉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炙热灵活的舌顺着她轻启的唇缝快速窜入,攻略城池。酒的涩与甜,通过他的唇舌不断侵袭过来。 她直接傻在那,变成一种变相地邀约,于是男人更加地不客气,最终她在火热的亲吻中只剩下喘息与任君采撷的乖张姿态。 唇齿相碰的轻碰,冰室忽然带笑着说了什么,被她悉数吞进嘴里。 她震了一下。 ——这才叫亲吻。 原来那一天她偷偷的小动作他不是无所察觉。 冰凉的指尖沿着脊柱一路滑了下来,她不由得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你……喝醉了。”趁着他离开的间隙,她急促地把他推开了一点……她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他无比清晰地道,然后脱下自己的上衣,套在闻人雅的身上。 倒吸一口气,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很难受啊,小雅能帮我吗?” 闻人雅几乎没有犹豫地便点头了。手腕上开始变得不正常的滚烫温度让她一度以为冰室是发烧了,看着他脸上沁出的细汗,伸手想去摸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手腕还被扣住。 “不是那里哦……我没有发烧。” ……?她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小手忽然被一股力道拉着放在一个灼热的地方上。借着月光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后,她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唔。” 冰室准确无误地让她那些拒绝的话语又吞了回去。比刚刚更猛烈,更缠绵的吻。 随着拉链拉开的声音,空气好像炸起来了一般,她觉得一阵燥热地想躲开。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柔软的唇若有若无地触着她的耳垂。 “这可是你害的呢……小雅得负责……” 他的确有些醉了呢,不然怎么会控制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呢……他好歹也是个男人。隐隐地苦笑了一声,他告诫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她。 一道力牵引着她的手落在那个滚烫的地方,她别过涨得通红的脸不去看几乎全果的人,却发现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一处,有些惊慌地想把手挪开一些,她只是动了一下,一道隐忍的喘息声在她耳畔响了起来。她触电般地想缩回手。 “小雅……”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得有些不像话。 闻人雅愣了一下,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引导着她握住,慢慢动起来。 空气中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两个人才慢慢睡去。床上有些凌乱,床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可疑的面纸。昨天夜里闲硌不知丢在床上那个地方的手机忽然开始不停地响着。 冰室从床上坐了起来,赤着的上身在接触到空气后有些发冷。轻轻地掀开被子,闻人雅趴着睡得正沉,宽大的领子让她的一边肩膀露了出来,睡得毫无形象可言。他从她露出来的小腿边把手机勾了出来。 上面的来电显示显示的是自己母亲的电话,大概是忘记时差了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地打电话过来。 “……hello?” …… “辰也,马上要三年级了吧。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大学来美国读……” “……” *** 一年之后,闻人雅在两个人曾经住过的公寓门前,帮公寓的原主人挂上了“待出租”的牌子。然后沿着无尽的阶梯走下楼。 一个人独自前行的路上,她忽然想起席慕蓉的一句话。 ——生命就是应该这样了罢?在每一个时刻里都会有一种埋伏,却要等待几十年之后才能够得到答案,要在不经意的回顾里才会恍然,恍然于生命中种种曲折的路途,种种美丽的牵绊。 想到这里,她本已麻木的脸上,慢慢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像极了那个男人的,笑容。 [——高中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呃。。拖了这么久我有罪。。先道个歉!【虽然懒了点但是不要抛弃我。。。。((?(///Д///)?))】 第38章 一 一个宁静的早晨,楼下飘上来一股煎蛋与培根的香气,还有烤面包暖烘烘的感觉与果酱的香甜。仿佛又回到十三年前,闻人彦哼着小曲,在厨房里亨调着一家人的早餐。一锅清香的瘦肉粥,五六道小菜,有酱瓜,自制的肉松,小鱼干,炒蛋……或者偶尔优子会要求煮上一锅水果粥,因为丈夫和孩子们都爱吃甜的。 闻人雅躺在床上,眼角不停地往上翘。桌上的闹钟不停地叫着,她翻了个身子,把闹钟按了下去,拱了拱柔软的羽绒枕,心满意足地在香气中又睡了过去。 ……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叫? 她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脑袋。 房门被悄悄地打开,有人脱了鞋慢慢走到她的床边,找到不停在叫着的手机,关掉屏幕上的闹钟,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床榻忽然陷下去一块,闻人雅的身子跟着席梦思的床垫颤了一下,有些不满地嘟嚷了一句,两只微凉的手指突袭似的捏住她的鼻子。 ——啊 她两眼一黑从床上跳了起来,睁着一双毫无恫吓力的水汪汪的眼眸瞪着侵扰她美梦的罪魁祸首,刚醒来的惺忪给她的眸子带上一种迷离之色。 来人无奈地揉了揉她翘起的杂毛。 “洗一洗,下来吃饭。” 哦……对了,香喷喷的早饭。 闻人雅迟钝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兴冲冲地下楼。 这是早上七点半左右。餐桌边上一个男人正在翻阅着一份报纸,旁边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把一家人的早餐端了上来。桌子上各摆了四只空盘子,中间有一篮子的烤面包,女人急急忙忙地在厨房与餐厅里来回走着。 “早上好……爸爸……妈妈。” “早上好小雅!小雅今天起得很早呢~” 冰室夫人正在把一碟煎鸡蛋往桌子上端,抬头看见闻人雅顶着一头没有压下去的呆毛站在桌子旁边,歪着脑袋不知道要坐哪里,忽然尖叫了一声,把盘子随便一搁便要扑上去。 “亲爱的,”冰室先生用食指扣了扣桌子,笑得一脸柔意,“你好像还没洗手吧。” 又是一声惊呼,冰室夫人掩面往卫生间跑去。 冰室先生朝闻人雅招了招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过来这边坐。” 让她坐在自己太太的身边,估计他们一个早上都会吃得很辛苦。他一脸淡淡的笑容,在面包中夹好培根与鸡蛋,放在少女面前的盘子里。 冰室辰也跟在她的后面走过来,拉开她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冰室夫人洗完手坐在自己儿子的身旁,咬着叉子先看看自己的丈夫,再看看小口开吃的少女,一脸幽怨。她鼓了鼓腮帮,痴痴地盯着闻人雅,理性每天一问。 “小雅,今天的早餐如何?明天早餐想吃西式的,还是中式的?中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妈妈一会儿去买,还有晚上?上次买的鲫鱼刺太多了咱不吃了不如吃点鲑鱼如何?就是三文鱼,三文鱼刺青好不好?” 她看了一眼闻人雅有些呆愣的表情,“当然鲫鱼也没关系,”她忽然转头怒视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帮她把刺挑干净!” 冰室辰也差点被一口蛋黄呛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才发现自己的母亲根本没有帮他准备饮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少女无声地把自己的牛奶递给他。冰室夫人扫了自己儿子一眼,把牛奶又推了回去。 “小雅,怎么能不喝牛奶呢?你现在可是在长身体呢!”接着她伸手往后一指,声音冷了一倍。 “咖啡煮好了,在厨房里面,自己去倒吧。” 冰室辰也默默地看了父亲一眼,拿着空杯子走进厨房,看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似乎得贯彻到底了。 冰室先生笑了一声,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给使了半天劲仍旧拧不开盖子的闻人雅旋开盖子,再递给她一只勺子。 闻人少女在面包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草莓酱,耳边响起那道儒雅的男性声音。 “不用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但是亲爱的,不喝牛奶是不行的。” 所以在冰室先生的怂恿下,那边母亲抓着儿子的小辫子闹得不可开交,这边两个人吃得像是没事的一样。冰火两重天。 这其实是冰室妈妈与爸爸期待了很久的一家四口的场景。 三年前打的那一通电话,冰室妈妈至今记忆犹新。 『“回来美国吧辰也。” “……好。”顿了顿,在一丝的犹豫之后,她的儿子问道,“不过我可以把……你儿媳帯上吗?” 冰室先生事后笑了。 ——你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吗? ——“如果不让她一起回去的话,我也就不回去了。” 自己的儿子,他还能不了解吗?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那一刻,冰室妈妈明显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她想也没想地吼道,“绑也要给我绑回来!”在听到儿子沉默了十几秒后她又不安了,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到时候是不是要给你买三张机票?” 冰室辰也:“……”』 冰室辰也在厨房里倒好一杯咖啡,洛杉矶干燥温暖的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身上,忽然就想起两年前第一天带着闻人雅回家的场景。 『在机场不安地等待着的妇人在看到他们的身影后,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移至他身边的少女,忽然就瞪直了眼。许久之后喜极而泣地扑了上来。 ……她蹭了蹭闻人雅软绵绵的脸蛋,然后把自己的鼻涕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 “辰也你真是我的小天使!妈妈我就想要这么一个女儿!!!孙女可以暂时不要了!” 他顿时浑身一僵,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妈妈已经拉着闻人雅兴高采烈地走了。闻人雅忧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竟然有一丝的促狭。他妈妈顺着她的目光也转过来,看着他,想了半天,才喏喏地道:“……衣服……回家要自己洗啊!” 不管怎么说的确被他说对了,他妈妈的确是很喜欢闻人雅。 不是一般的喜欢。 不管是妖也好,神也罢,还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喜欢就是喜欢,爱便是爱。 当母亲看到妖型的闻人雅时,那颗心顿时更是软到不行,可怜兮兮地拉着冰室。 “我能把小雅上在我们的户口上吗?” 冰室辰也冷冷地道:“想都别想。” 冰室妈妈冷哼一声,“作为你配偶的那一栏!哦……原来你不想。” 冰室辰也:“……” 快被自己母亲黑出翔的冰室辰也直接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其实他现在住的也不是他的房间,冰室妈妈老早就把他赶到客房去了。闻人少女鸠占鹊巢地霸占着他的房间,她说,这里有他的味道。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把头一昂,指着他道: “我不要跟他住一间。” 于是母亲就很兴奋很开心地把他扫地出门了。』 他神游地把咖啡放到嘴边,不知不觉地灌了一大口。 ——噗。 微微地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烫!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呜咽的喵叫,他转头一看,邻居家里的英国短毛嘴里叼着一只白色的鸟儿蹲坐在窗前,忽然学着他的样子,把舌头伸了出来,于是乎硕胖的鸽子一下子从它嘴里掉了出来,抖擞了一下羽毛跑到外面的鸽舍找它的夫人去了。 小短毛愣愣地目送着它的背影。忽然有种形单影只的可怜感。 冰室挠了挠它的下巴。 “喵~”它舒服地叫了一声,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很像小雅。 他喝了一口凉水后他端着咖啡走出来。坐在桌前看着闻人雅慢条斯理地吃着第二块面包。看了一下时间,他不禁催促。 “吃快点。” 冰室妈妈白了他一眼。 “早餐时最重要的一餐,没吃好怎么能好好学习呢!小雅好好吃!” “嗯!” 少女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冰室辰也,吃得更慢了。本就是周末,还要被拖到图书馆去补习的她充满了怨念。无法不想到自己高中充满了心酸的最后一年。 『“小雅,我帮你给教务处申请了跳级。”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 孤苦伶仃?冰室忽然笑了。她哆嗦了一下,一下子想起自己时不时来串一下门的哥哥。 “我以为凭你的智商是没问题的。不行的话,我只好在去跟教导主任说一下。” “谁说的!你智商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我是个天才!!!” 那时候冰室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慢慢把两摞材料摆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跳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上钩了。 “这是高三年的复习材料,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被跳级的事刺激还没完,过来一段时间她又被告知。 “你的英语不错吧?能看懂原版《圣经》那样晦涩的书真是不容易呢!” “当然了!”她可是精通三国语言。 “所以麻烦你把这些文件填一下。” 刷刷刷几笔挥下去,她才发现不对劲。 “留留留学?!!!” 临走的那一天,冰室将行李提下楼去,她站在门边,锁好门将钥匙压在门前的毯子下。想到自己第一天窝在门前的这张地毯上等着他。忽然觉得那一次的守株待兔,农夫是得到了饱足,但是这个农夫太傻,所以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认为那一次跳级的唯一好处,就是——阿敦得叫她前辈了。』 冰室先生在她的身旁,摇了摇杯子中的大吉岭红茶,食指轻叩着桌面,然后想到了什么。 “那套房子似乎装修完有一段时间了。” 冰室辰也抬起眼,见到少女咀嚼的腮帮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要搬过去住吗小雅?” 少女默不作声地又取了一块面包,咬得嘎嘣响。 桌上忽然一片沉默。 冰室妈妈看了闻人雅一眼,再看一眼冰室辰也,最后求救地落在自己丈夫的身上。 冰室先生笑了一下。 “小雅,你是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呢,还是和冰室自己出去住?” 闻人雅不假思索地道:“和爸爸妈妈一起。” 冰室辰也有些微窘,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自从某一天过后就有人死活要睡沙发,曾经半夜想把它抱上床结果被挠了一爪子。 他轻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咖啡。 知子莫若母。冰室夫人盯着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张大了嘴巴。 “你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那表情活像自己的黄花闺女被坏人染指了一样。 第39章 二 从家里到学校有点远,所以冰室爸爸丢了一把车钥匙给他。 他当做礼物送给儿子的,车库里面那一辆白色的雪佛兰。 *** 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落座,冰室到后面的书架上翻了几本教辅,坐在她的对面。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短袖衬衫,大概太吸热,在空调的冷风下也渗出了一点细汗。给她要了一张纸,撑着下巴开始看自己手上的书。 微暖的阳光烘得人昏昏欲睡。闻人雅翻着一本厚厚的教材,盯着上面细密的英文字母,眼神开始有些涣散。那些字母君开始在她的眼皮底下乱窜,然后变得越来越大。 ——啪。 在她的脸快要贴在书上的时候,一支笔杆准确无误地敲在她的脑门上。 “专心点!” 闻人雅叹了一口气,扭头。隔壁桌的一个金发美女穿着吊带背心,挖着一碗冰淇淋。察觉到这边火辣辣的视线,她微微偏头,朝闻人雅抛了一个媚眼。 “christine!”她叫了一声,“thebookyouarereadingnowseemsinteresting.mayihavealook?” “ofcourse!mylittlemasa.” 闻人雅看了冰室一眼,后者装作没看见地正在把一面书页翻过去,她只能扯了扯他的袖子,开口道: “我过去一下。” 冰室不置可否。克里斯汀是闻人雅班上的同学,也是她最初认识的好友。一个弗吉尼亚州的白人女孩子,典型的欧美姑娘的身材,性格外放。但是,他不太喜欢她,更不喜欢小雅总是跟她凑在一块。克里斯汀是那种习惯活跃于社交中心的女人,但是她交过的几个男朋友品行都不太好,她似乎也因此受了很多苦。 他朝她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在闻人雅蹭到她身边的时候,那姑娘咧着嘴,给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本的封皮。果然,那个风姿隽爽的男子的嘴角微微又上扬了一些。 sexualrelations? 真是不敢恭维的品味呢。 闻人雅看到那本烫了金字的硬纸封皮时整个人僵了一下,半天回不过神来。最后克里斯汀用被冰淇淋冻得发紫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才让她回了一点魂。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克里斯汀哈哈笑了两声,附在她耳边道:“别管他!我们晚上出去玩~我请你吃冰……” 最后一句话几乎快跟呼吸声一样微弱,但闻人雅还是听见了。见冰室没有看过来以及听见的迹象,她拍了拍克里斯汀的手,表示了解。 中午的时候,冰室说要带她去新房子看一下。那是第一年回来的时候,冰室妈妈激动万分地把卡一甩,也不曾考虑两个人是否会在美国久居,没有半分犹豫地买下来的一套楼中楼的房子。房子装修好了,放在那通风了一年。装修是按照欧美简约的田园风格来设计的,恰好适合他们这样的年轻人。 冰室妈妈说,这是给他们准备的婚房。 …… 闻人雅纠结了半天,最后直接被冰室塞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房子靠近于市中心。 它的装潢漂亮得让她有些不管相信。而且似乎有做个很好的料理,干净得一尘不染。她盘坐在沙发上,冰室打开空调,见她摩挲着桌面后,疑惑地看着手指,忽然眯起眼睛笑道: “我来住过几次。”他顿了顿,“你跟妈妈说我欺负你的那几次。” 那几次被踢出家门后默默地跑到这里,一个人太寂寞地把家里面从地板到天花板从窗台到桌角擦得一干二净。床上因为还没住人,没有床褥和被子,他累极了便在沙发上躺一夜。他不怨也不急,反正等以后结婚了,他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 然后他便去厨房了。 闻人雅忽然如坐针毡了。 但是这不影响她的好胃口。冰室把午饭端上来的时候她吃得很欢快。他不知道去哪里学了中国的菜色。凭着一盘西湖醋鱼便让她神魂颠倒,竟然能颇有耐心地慢慢学着吐刺。在她慢条斯理却战斗力持久的期间,冰室从房间的衣柜里拿了床单被子,把床铺床整理好。 闻人雅和克里斯汀约在四点碰面。照理,她要午休一下的。冰室答应到时候会送她过去。饭后她便窝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冰室过来把她挖起来。 一路将她送到约定的商场门口,在看到那个穿着露背与超短裙的金发美女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想起她现在的男朋友好像是一个不知道叫tom还是sam或者也许是john的混球。看了一眼身旁软软糯糯的女孩,心底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以后还是少跟她来往。” 闻人雅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指了指把手,示意他开门。 冰室迟疑了一下,忽然从手边取出一只皮夹子,从里面一格中夹出一张卡,向右一递。 “辰也……” “以后再还我。既然是要逛街的话,有什么想买的就买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陪你……他神色一闪,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出口。看着妹子解开安全带后去拉车门,还是禁不住叮嘱道:“不要玩太晚了,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闻人雅朝他淡淡一笑,跳下车。身上的长裙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摇曳生姿。她快步地走到克里斯汀身旁,然后回身向他招了招手。 “啧啧,看来你的男朋友不放心你跟着我啊!”克里斯汀勾着她的肩膀,笑着看向车里的男人,没意外地收到警告的眼神一枚。 闻人雅淡淡地勾起嘴角,拉过克里斯汀的手,扭过她与冰室辰也对视着的脑袋,带着她往商场走去。 “我还没问过你……你是不是和辰也早就认识了……” 克里斯汀整个人一僵,许久之后才用一种恍若隔世的声音小声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高中在同一所学校。作为班级里面唯一的亚裔学生他自然很受瞩目,不过他似乎除了篮球和学习之外,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事。” 那个年纪一般来说已经不是情窦初开而是大开了吧,但是在她印象之中,那个男生,除了习惯性地对围过去的女生喋喋不休的问题一一笑以回答,似乎就没有进一步的举止了。她曾经怀疑他是个gay。想到这里克里斯汀忽然笑了,她为曾经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一直很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道。 闻人雅冷冷地道:“现在你知道了吧。” 克里斯汀捋了捋自己的金色长发,俯视了闻人雅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略有婴儿肥的脸颊,然后以一种餍足的表情狠狠掐了一下。 “的确很特别。” 她嘿嘿笑了几声,闻人雅听得毛骨悚然,刚要开口,帽子忽然被往下一拉,视线完全被帽檐遮住。撇了撇嘴整好自己的头发将帽子扶正,一抬眼克里斯汀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走吧,小美女!” “……你想买什么?” “女人嘛,当然是新款的衣服,还有……内衣!” 她做了一个撸袖子的干气十足的动作,闻人雅囧囧有神地跟在她的旁边。 女人在购物上是天生神力,克里斯汀的战斗力更是不可小觑。在这家店逛完,串那家店,把每一家店里觉得合适的衣服都试了个遍。然后又指挥着闻人雅去试,一轮下来,闻人雅觉得自己的皮都要掉层了。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喘了口气,忽然看见克里斯汀大喇喇地在胸前挂了一间胸衣,问她。 “这件怎么样?” 她嘴角一抽,“……太大了。” “诶……是么?我去找找有没有小一个罩杯的……” “我的意思是……你胸太大了。”她叹了一口气。 “……” 克里斯汀乐不可支地在更衣室与衣架间穿来穿去,闻人雅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几乎没有买东西,除了在隔壁一家男装店看见一件衬衫,觉得很喜欢地便买了下来。那张卡,不用的话,辰也会不高兴,用的话,她总觉得不安。几年来完全依赖他的生活,她想了想,有些头疼。看样子是该好好打算一下毕业后的出路了。 更衣室的门再一次打开,这一次克里斯汀边接着电话边走出来,不自觉拉高的声调把闻人雅从沉思中惊起。她看见克里斯汀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地嚷嚷几声,挂了电话,把她从座位上拉起。 “走,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 打着出租车奔到了这个“好玩”的地方。 闻人雅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混迹着各种重金属音乐的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一股糜烂的气息。克里斯汀把她放在吧台前,替她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屁股一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闻人雅小口吸着带着点柠檬香气的鸡尾酒,偏头扫视了一眼。 “一杯金吉利。” 旁边忽然响起一个略微中性的女声,她有些吃惊地转过头。 “阿列克斯!” “咦?”坐在邻座的女子转过头来,见到她,同样吃惊地叫道:“辰也的女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扶了扶眼镜,遣词造句了一下,有些忧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雅,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在这里,但是这个酒吧……怎么说,鱼龙混杂,我也是徒近才会偶尔到这的。总之让辰也赶快过来接你回去吧。” 她忽然闭上嘴,视线焦灼在某一点停住,闻人雅顺着她望过去。 角落里一个板寸头的壮实男人,他的手,似乎伸到了坐在他腿上的那个女人的裙子里面去。那个女人,水蛇一般地扭动着她的腰肢,她的背影看上去像是克里斯汀。 心里疙瘩了一下,她掏出手机给冰室辰也打了一个电话。她刚报出她所在的地方,对方的语气立马生硬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皮要紧了。 这时克里斯汀忽然有些惶恐地尖叫了一声。 “你不可以动她!” 在阿列克斯不悦眯起的眼睛时,闻人雅拿着手机要放下的手忽然被握住。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男人愉悦的声音。 “咦?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中国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头好大。。。 昨天去玩剑三了。。。路痴。。没有地图完全找不到路 “哲,再射一次。” “?” 第40章 三 左手腕忽然被握住,纤细的手骨被捏得有些生疼。闻人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后传来散发着古龙水与酒精的刺鼻味道,才猛然一惊。只是一看到阿列克斯冷冽起双眼准备着随时给她身后的男人来上一拳的时候,她忽然沉下心来。左手发力向身前一拉,在男人醉笑着要靠在她身上的时候,举起右手中的酒杯向后一泼。 阿列克斯吓了一跳。在男人狰狞地抹去一脸酒渍外加一片落在脑袋上的柠檬时,那看似文文弱弱的姑娘似乎一下子变得凶残无比,捧着缠在她腕上的手掌咔嚓就来了一大口—— 一声哀嚎响了起来,然后很快被重金属音乐掩盖过去。 闻人雅回头的时候,克里斯汀正整理好衣服,从后面跑过来拉住他,结果被他一把挥开,狼狈地踉跄几步,额头差点磕到一旁的桌角。而板寸头的男人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扭作一团的五官让人看着闹心。 闻人雅看了她几眼,最后转过头去。 她好像惹了点麻烦……于是她开始纠结把麻烦吞到肚子里的可能性。 ……开玩笑会消化不良的好伐!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飙车时马达转动的巨大声响,然后又一道急速刹车的尖利声音。闻人雅抹抹嘴巴,往门外看去,隐隐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不以为意地磨磨牙。 没想到守在门外的几个**美女竟然吹了几声口哨,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香车美男。 傻傻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身影。身量高挑,健实有力。他出现在大门前,随意疏狂地走了进来。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看见附着在他皮肤上光亮的一层汗珠,发丝凌乱地随着汗水站在脸上,衬衫的扣子被他解开前面的几个,露出那一条项链,随着他的步伐上下摆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时不时折射出一抹透亮的光泽。不知道为什么便带上一股猖狂而邪气的俊美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冰室辰也。 与她同样诧异的还有阿列克斯,哐当一下,她手里的酒杯落在了桌上。 闻人雅呆若木鸡,忽然一道力从肩头拉过,等她回神时自己已经被冰室牢牢地搂紧怀里,那劲道大有要缠死人的趋势。她扭了扭,他的另一只手在她耳朵上掐了一下,她立马安静了。 冰室把她往怀里又拢了拢,才转身看着那个男人,淡笑。 “sandy?longtimenosee!” 那个男人摊手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自己,有些无奈地道:“nonono!i’mnotsandy.i’msean.h.brown.tatsuya,whendidyoucomeback?” “himuro,thanks.” 冰室唇角的笑意忽然冷了下来,他看了肖恩带血的手掌一眼,箍在闻人雅腰上的手又多用了几分力。小姑娘痛得差点叫了出来,瞥见他的脸色后,生生地憋住了,把头往他的怀里拱了又拱。 “sheismine.doyouunderstand,sam……?” 他的声音低了又低,眼神里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凌厉。 这样的眼神肖恩不是没见过,但这一次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只是生气,这一次,他知道,他触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默然地后退了一步,他扶起坐在地上的克里斯汀,忽然有些郁闷。 是sean不是sam啊! 冰室辰也淡淡地笑了一声,把闻人雅从椅子上拎下来后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客客气气地道了一声:“阿列克斯,我们先走了。” 阿列克斯举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倒了一嘴的酒,哼了一声——你还有看到我啊! …… 闻人雅被硬生生拉着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有时候误交损友带来的麻烦总是一箩筐的。她想起中午时冰室说过下午要去实验楼做实验的。眼前的背影看去,深色衬衫的颜色似乎比先前更深,浸过水一般的贴在皮肤上,勒出里面背心的痕迹。他必是实验做了一半,就赶了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小声地唤道:“辰也……” 走在前头的男人没有应答,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她惴惴不安地坐了进去,接着扣上安全带,眼巴巴地看着冰室辰也一言不发地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 车子稳速行使在宽敞的道路上,全然没有了来时的迅猛。过了许久,冰室辰也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在一条街边停了车。 “晚饭还没吃吧……?” 他淡淡地问道。 闻人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陪着克里斯汀逛了一个下午的街,两只腿快要断了不说连她承诺下的冰淇淋也没有。现在被提点一下,她立马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那边有个中国人开的糕饼铺子,去买一点吧。” 他将手搁在方向盘上,有些慵懒地指着右前方的一家店铺。闻人雅看了他的侧脸一眼,默默地走下车去。没一会儿捧着两盒水晶桂花糕、四盒糍粑、三盒冰皮月饼回来。 冰室辰也看着那三盒垒得高高地快将她的脸遮住的盒子,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淡漠的表情撑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 “……你要吃这么多?” “一起吃啊!”闻人雅理所当然地道。她往嘴里塞了一只糍粑,又从盒子里拈了一只,往他的嘴巴塞去。一只白花花的大团子挡住他的视线,他只能咬了一口,然后拨开。闻人雅看着缺了一口的糍粑,塞进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感慨了一句。 “你嘴真小……” “……” 见他又缄口不言,闻人雅稍稍有些泄气。整整吃完了一盒糍粑后,她舔了舔落在指上的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sam看起来那么怕你呢?” 冰室将车驶离大道后,果真开口了。他伸手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然后答道: “他被我揍过。”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了么。 闻人雅徐徐地吐出一个嗝,以示她对这个答案的惊悚。她不是惊讶于他揍过人,而是惊讶于被他揍过的人在见到他时畏缩成那样……所以她身旁的这个男人究竟用了什么恐怖的手段? 冰室辰也腾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怀里的盒子全部抽走,忽然问了个充满悬念的问题。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车里的温度虽然高了些,但身旁有个人形制冷器,闻人雅还是忍不住一哆嗦,她留恋地看了眼那些被他一只只稳妥抛到后座的盒子,摇头。 冰室眉毛一挑,压着嗓子道: “……我想揍你。” “!!!” 车子行驶了有一段距离后,闻人雅隐约觉得这些路有些眼生。等到一座做住宅区出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回了新家。冰室辰也肃着一张脸抱着那些盒子上楼,闻人雅只能去他的口袋摸钥匙开门。她觉得好揪心,看着那些盒子在他手中就更揪心了。 然后冰室进屋后就不见了。 闻人雅一脸认错姿态地坐在沙发上,等到的,却是端了一盘苹果出来的冰室辰也。他将盘子放到桌上,拿小叉子插了块递给她,然后坐到她的对面。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手里削了皮的嫩黄苹果,有些不可思议。 恍恍惚惚地咬下一口,便听见对面叹了口气。 “小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什么事都可以云淡风轻地过、什么时候都可以面带笑容?” 那一口苹果忽然变得仿佛是一嘴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她一下子呛到,咳不止。冰室伸手掰开她的下巴,让她把苹果吐在自己手心里。她眼神有些朦胧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平静,分明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把果渣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压下一口气。 “我今天很生气。真的。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这么不以为意地把自己卷入危险之中,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他顿了一下,“这是第三次了,小雅。” 他起身,俯视了她一眼。 “你好好想一想吧。你是否太过自私?” 最后那一眼具有太强烈的审视意味,冰室一离开,从未见过他这么慑人的眼神的闻人雅立刻瘫在沙发上。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忽然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才发现满满的泪痕。她确实知道若是今晚他不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她是不是真的任性过头了? 一个人匐在沙发上如小兽般呜咽了许久。久到她都不知道冰室辰也什么时候又站在她的身后,穿着一件白背心,一边擦着刚洗过的头发。然后坐在她的身旁,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但是你值得我这么付出。” 小姑娘有些委屈地换上他的腰,蹭了蹭。一只纤长的手指顶住她的脑袋,她抬眼看着那张温和的俊颜,只见他薄唇轻启,隐隐有了些笑意,他淡声道:“下不为例。” 因为太重要了,所以害怕失去…… 闻人雅猛点头。 冰室轻轻将无自觉把眼泪蹭在他换好的衣服上的脑袋拉开。 “好了,去洗澡吧。记得洗个脸,脸都花了……” “洗澡?”闻人雅抬起头,“不回家了吗?” “回哪个家?”嗓音里有了些不悦,他若有所指地反问道。 “……就是……那个……” 冰室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少女,牵着她的手走到主卧里。一拉开衣柜的门,闻人雅顿时傻眼了。左手边很正常地挂了男装,而右手边,满满当当似乎都是合她尺码的……衣服,拉开下面的几个抽屉,连内衣卫生巾都有………… 不是说……才装修完有一段时间吗? 冰室带着笑意地声音从上头传来。 “记住了,以后这就是我们家了。衣服什么的,妈妈早八百年前就准备好了。” 冰室妈妈办事一向果断高效。 但是当闻人雅洗好澡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走进房间的时候,冰室正坐在床上看着一本杂志,他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她扫了一眼双人床上此时余出来的空大位置,不禁有些怀疑冰室妈妈高效背后的动机。 这套两层的房子,除了一间主卧,还有三个房间,为什么只有一床被褥和床套?! 冰室瞥了她一眼,将她的疑惑尽收眼底,“好心”地替她解释道:“其他几个房间,是妈妈为她的孙子孙女准备的。除非你将此事提上议程……否则这里只有这一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房间里面的灯光好像随着他的后两句话而忽明忽暗了一下。 确切来说,应该是冰室动了一下。他把杂志放在旁边的床头桌上,朝她一招手。她不动,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脸上完成了一套川剧的大变脸,才轻声说道: “过来——” 闻人雅一向很喜欢他的声线,但此时却觉得有些讨厌,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她便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无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就像此时,明明脑袋里面还不停地挣扎着,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时候,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冰室的旁边。 她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蒸汽整出来的淡粉,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眸,小鹿般地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地跳了起来。 “我要睡沙发!” 刚往前迈出一步,一只手先于她的脚丫落下之前握住了她的脚踝,她直接扑通一声摔在软软的床上。 “嘛,为什么从三年级开始就不愿意跟我一起睡了呢?” 闻人雅在床上扑腾了几下,奈何自己纤细的脚踝被紧紧握住,根本挣脱不了。她捧起被子,小声地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明知故问。 “你脸红了。” 冰室在后面肯定地道。 “才没有!”闻人雅恼羞成怒地向后蹬了一脚,感觉似乎踢在了他胸口上,有些硬实。隔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应答,她有些疑惑地再次伸脚去捅了捅。 另一只突然就抓住了她的右脚踝。 …… 两只脚都被抓住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缺少一种安全感,她这么觉得的,至少,它们可以让她跑得很快,而不是现在,只能趴着,背面示敌。 安静了有一段时间,他忽然道: “草莓的?我以为妈妈知道你其实更喜欢吃西瓜。” 闻人雅愣了一下。 她没明白…… 一直到她觉察到臀上有些冷飕飕的时候,才想起,她刚才似乎拿了一件草莓图案的小内裤……脸已经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她心急火燎地伸手去拉裙子,然后用尽力气想挣脱那两只手。 冰室“咦”了一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明明最初想和我挤一张床的人是小雅呀……你一直想跑的话会让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呢。” 错觉!错觉啦!! 闻人雅的小脸皱成一团,伸手抵在臀上。她实在不清楚以他的位置看过来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期期艾艾了一阵,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好久没有变回妖型了。因为实在太不方便了…… 虽然少女的体型三年来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妖型…………它认为它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冰室扑倒。 它伸了伸四肢,有一种舒展开来的畅快。 冰室松了手。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忽然出现在床上的大型萨摩耶一般的白色犬科动物,正巧它转过脸来,朝他吐了一下舌头。他伸手替它顺了顺背上的毛。 闻人雅原本想跳着走开的,被顺毛顺得太过于舒服后竟然忘了,眼睛一眯便蹲坐在他的身旁,把脑袋凑了过去,昂着头,求挠下巴。 他笑了一下,将手移至它的颌下。 它预备着享受地闭上眼。 那只手却搁在它的下颌停住了。 “你真的觉得变成这样好吗?” 它睁眼,见他的眼神落在被它撑破的衣服上。歪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它扑上去先舔了他一脸口水,然后伺机跑下床。 “——嗷!!” 它被冰室眼疾手快地揪住尾巴。 它回头惊恐地看着那个揪着它大尾巴的人,后腿已经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冰室的脸色有些发黑,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在它那身漂亮的毛发上。笑得有些让它发毛地将手继续往前伸,然后捏住一只毛茸茸的耳朵,轻轻地来回磨搓了一下。 闻人雅凄凄地哀叫了一声,趴在了床上。 半分钟过后,巨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娇小的少女。 原本很单纯地觉得累了想和莫名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的恋人睡在一起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办不到了。 人是感官的动物,那么一片耀眼的奶白色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无法骗自己不在意。 闻人雅匐在床上,紧紧揪着身底的被子,大气不敢喘一口。身后的空气变得有些黏浊,她在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憋不住呼出一大口气。 身后的人温温和和地道: “……小雅这么讨厌我的碰触吗?” “不是的。”闻人雅脸上的红色退去一点,急急地否定,“……只是有一点点害怕。” “害怕什么?” 这次闻人雅不回答了,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鸵鸟。 冰室叹了口气,俯身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紧怀里。 闻人雅的身子一抵上他的胸膛便僵了…… 冰室点了点她的耳垂,衔住她微张的双唇,细细品尝一番后离开稍许,看了眼少女透着嫣红的脸庞,忽然道:“不会疼的。” “真……的?”她略带茫然地问道,眼神中带着热吻之后的迷离。看着男人笃定地点了点头,她不禁伸手拽住他的衣衫。隔着衣衫,她能感受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灼热体温。 她想,辰也是学医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大概是真的。 听说……憋久了会憋坏的。 她仰头,不出所料地看见紧紧拧在一起的双眉。慢慢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伸到他的衣服里。她此刻的体温有些异常地比冰室低了点,微凉地摸索在他的腰际,发现他腰侧的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赧然地准备把手缩回来。 冰室按住她的手,他的眼神暗了暗,猛地脱去自己的衣服,拉着她的手向上攀沿。 在闻人雅一路感受着那起伏的肌肉时,一个晃神,被他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还没适应身前暴露在空气中的微凉感,冰室俯身下来,顺着她的眉眼开始,一路向下。按住她肩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她的胸前。 男人含笑道:“吃了那么多,多少还是长在这里了。” 闻人雅有些微恼地要将他的手推开,忽然胸口传来一道痒痒刺刺的疼痛,身子立马又软了几分,双手无力地瘫了回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人雅觉得自己就快被撩拨得化成一滩水的时候,透过有些雾气的双眼,终于看到冰室有所动作。他飞快地解去腰带,脱掉裤子。 闻人雅见到那有一面易之缘的小辰也后,立马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她因此错过了冰室有些抱歉的神色。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腿被轻轻抬起,分开,接着…… “不是说不会疼吗?!!” 她原本还在眼眶打滚的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冰室扶着她的腰,保持着在她体内的动作,大概也有些难受,额上不停地渗着汗。他的神色略微飘忽了一下,躲过她质询的眼神。俯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泪水,沙哑地道:“一会儿就不疼了……” 多做几次……也不会疼了。 闻人雅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她看了眼他脖颈上快要滴到身上的汗水,闭上眼认命地一挥手。 “反正疼了都疼了!你继续吧……我……我先睡了……” 睡觉? 冰室一挑眉,身下猛地向前一冲。 “嗯~”闻人雅睁开眼睛,溃不成军地颤声道:“你轻点……疼。” 男人默然。身下的动作似乎若有若无地放轻了……但是又好像每次都拿捏得刚刚好。最后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睡意全无。全身软趴趴地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只能无力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地撞击,慢慢升腾出一种不知道是舒服还难受的感觉,以至于她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昏过去。 但事实是,她的身体素质很好………… 大概,要一夜无眠了………… 第41章 四 早上慢慢醒来的时候,冰室坐在床边,打开着床头桌的抽屉在研究着什么。闻人雅半睁着眼睛看过去,他背对着她的□的背上尽是她昨夜抓出来的血印或是啃出来的牙印,她心下一阵惭愧,撑起酸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上冰室。 冰室愣了一下,关上抽屉,刚想回头看一下她的情况,忽然整个人僵住。 ——小姑娘竟然舔他的背!! 那种湿湿暖暖的痒意慢慢地席卷着他的背,连带蔓延开的,还有心里那蠢蠢欲动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的嗓音带着刚起床时的暗哑,给他的声线添上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闻人雅疑惑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嘴巴上的动作。 他知道她是为了帮助他愈合背上的抓痕,但问题是那些伤痕并不深早就止血了。 她现在穿的衣服是他昨天胡乱给套上的。隔着一层薄布,随着她的动作,她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后背。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地猛一回身,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压在床上。 再次被推倒在床上的闻人雅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又发展回床上,尝试着起身两次,每一次都被推了回去。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男士的衬衫,两只白皙漂亮的腿暴露在衣服之外,他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摸到了她最*的地方。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地触了一下,在探到里面还残留着昨夜剩下来的莹润液体之后,从抽屉里取了一样东西,过了几秒钟,几乎就是整装待发地伏了上来。 闻人雅有些颤抖地攀住他的腰,在做好准备的时候。门铃响了。 冰室顿时一僵。 深呼吸了一下,他低着嗓子道:“不管它。”说着,他开始动起来。 在那个门铃生生不息响了十次之后,终于没声了。闻人雅将有些燥热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此时她被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某个灼热的东西正深埋在她的体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放在床边的手机开始响了。冰室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名字时,犹豫地拿了过来。闻人雅有些不安地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妈妈……” 接起电话,没等他开口,对方“哼哼”了两声。 “儿子,半个小时够多了吧。给你们十分钟,来给我开门。我快要热死了。” 闻人雅几乎是惊弓之鸟一般地跳了起来,然后腿一软踉跄几步之后便跌在床上。她为什么会有种被未来婆婆抓个现行的感觉…… 冰室因为她突然的离去倒吸了一口冷气。冷静了一下,他一把捞起闻人雅,把她抱起浴室,又折腾了十来分钟,两人才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一打开门,冰室妈妈提着两个保温盒汗流浃背地站在外面,看得两人心里一阵发虚。 她掏出手绢抹了一把汗,然后大步走了进来。上下扫了一眼闻人雅露在裙子外面的白皙皮肤上的几处紫红,意欲不明地笑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还是满意……自家儿子的战斗力。 “我给你们送饭过来了!” 她睨了冰室一眼,然后走到闻人雅边上,拉着她的小手带她走到餐桌边上。 “累了吧?” “……”她该说累,还是不累? 冰室妈妈笑了笑,从保温盒里面取出几碟菜,还有米饭,最后从另一个保温盒里拿了一锅的汤。 等冰室坐过来的时候,他舀了一口汤,被冰室妈妈一筷子打掉手。她嗔道: “这不是给你喝的。” “嗯?”他愣了一下,细细回忆了一下嘴里的味道。似乎捕捉到几缕中药味。他学的临床,对中药涉略不多,在暗自琢磨着冰室妈妈的意图时,冰室妈妈已经突自讲开了,她神叨叨地示意着闻人雅多喝一点汤,然后把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头上。 “小雅身体还没长好,怎么受得了你这样,当然得补补。你说是吧,未来的医生大人~” 最后sama几个音被她故意拉长了调,她的两指一曲,在那硬实的肌肉上狠狠一拧。 “噗——”闻人雅一口汤喷了出来,她的发间露出红透了的耳根。抬头看了一眼冰室,他的神色有些赧然。 这对母子当着她说这种事真的大丈夫吗。 冰室妈妈回头朝闻人雅笑了笑,继而又戳了戳冰室辰也的后背。 “抽屉里的东西看到了没有?” 冰室辰也嘴一抽,被戳得有些僵硬。应该说,他们两个人在冰室妈妈过于灼热的眼神下都有些不自然。 “……看见了。”满满一抽屉的套子,如果那不是五年的用量,那一定是冰室妈妈高估了他的战斗力,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而亡的。 “嗯嗯嗯,你第一次有用吗?” “……没有。”您真是费心了…… 冰室妈妈听后,神情莫测地打量了闻人雅一番,然后回头,小声地在冰室耳边道:“所以说,我很可能十个月后会收到意外的外孙女一只?中国的那句什么话来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妈妈,不可能的,我没有——”他说不下去了。 冰室妈妈眼珠子咕噜一转,带着一抹叵测的笑容接了下去。 “哦……你没有射在里面!” 她好心地拍了拍手底下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的后背,甜甜一笑。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看了眼快把脑袋埋进碗里的闻人雅,呵呵笑了几声,“女孩子太早生育对身体和孩子都是不太好的。你们慢慢吃啊,我先走了。” ——泥垢!调戏完他们就走了吗!!! 目送着那妇人优雅离去的背影,随着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冰室辰也心力憔悴地撑着额头。吃了一口饭,他敲了敲前面已经看不到脸的脑袋。 “好好吃。吃完了我们出去。” 闻人雅瞬间抬起头来,与银色的头发相称,显得脸上的绯红更加明显。 “去哪?” “唔……圣莫尼卡?” *** los angeles,天使之城。苍穹之下,繁华成一片的点点光辉,又或是浮华的名利场。圣莫尼卡港口,蔚蓝色的海水慢慢拍打着金色的沙滩。 闻人雅跟着冰室走在沙滩上。 她只身一人来到这片陌生的国土,唯有他可以依靠。想到那日闻人烨有些阴沉的脸色,她总是为自己的任性有些惭愧,却并不后悔。因为七年的时间太长,她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或者,有什么可以去失去。闻人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天,顶着一张熊猫眼把证件交给她。 ——什么时候累了或是伤心了,哥哥这里随时欢迎你! 这是上飞机前闻人烨对她说的话。在前往候机室的电梯上,她蓦地一回头,闻人烨荒木的身边多出了几个身影。 那是她渐渐老去的父母。 一瞬间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抱住冰室。那个高挑的男人,伸出一只拉着行李箱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却没说话。 “在想什么呢?”清朗的声音夹在海风中送到她的耳边,她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茫然地望着大海。 “想你。”一时脱口而出。 冰室愣了一下,然后举步走到她的身边,把她的鞋子交给她自己提着,然后空出手握住她的爪子,十指相扣。 “走吧。” 一不牵好就会走丢……总之,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手被紧紧的抓住,闻人雅贴着身旁的人,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的狡黠。她忽然拉着他,往海水里跑去,然后狠狠一推,把根本原有防备的冰室辰也推倒在水里。 她坐在他的腰上,看着他被她始料未及的一推,从衣服湿到裤子浑身湿透透的微窘模样,弯着眉眼问道:“凉快吗?” 说完,她看着他沾着些细沙的俊秀脸庞,咯咯咯大笑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两个从未见过的小梨涡。 冰室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眯起眼睛。 “确实很凉快……” 闻人雅不笑了,她一边疑惑,一边有些害怕地往后挪了一下。 难道生气了,怎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只听他继续道:“天气如此炎热,只有我一个人凉快的话,就显得我太小气了,是吧……小雅?”他挑眉,点了点少女的鼻尖,后者习惯性地把脑袋蹭了过来,一面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待到恍然大悟的时候,她刚抬起腿,眼前的景色突然快速闪过,只听“哗啦”一声,身后一股透心的凉意扩散至全身。 冰室撑在她的身上,带着笑意的脸放大在她头上。 “……凉快吗?” 这句有些熟悉的话出自冰室之口后莫名多了些挑逗的意味。 他撩开她的上衣,一大股冰凉的海水登时涌了进去。她浑身一个激灵,耷拉着脸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与冰凉的海水相比,他的手简直烫得像一块烙铁。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往海水深处走去,走到一块无人的区域,一直到闻人雅踩不到底的地方停下,放手。 ——哗哗。 闻人雅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以及使出狗刨,最后脑袋里只剩下“不妙不妙”几个字。放任着身体慢慢沉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奇迹般地发现自己又浮上来了。有些愉悦地伸爪子拍了一下水面,结果再一次掉进水里,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海水,最后她皱着眉头,盘上冰室的身体。 没有意外地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她将脸皱成包子。 ——男人的恶趣味。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 她的表情被远高于她的男人一览无余,听着他轻笑了一声,她心里忽然一阵发毛。 “是冷了吗?” 她抬眼看他。他因为刚才被自己推进水里,头发上向下滴着水,淌在脸上,将那一颗美人痣包裹在晶莹之中,配合着浸湿的花色衬衫,隐隐露出里面胸膛的纹路,浑身散发出色气的味道。 他盯着她胸前那条三年前他送给她的项链。 “你有仔细看过这条项链吗?” 她摇摇头。于是他夹起那个项坠,递到她的眼前。她很清晰地看见十字架的背面上,很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雅”。 她呆了又呆。恍惚间,他的嘴角似乎又向上勾了一些。 然后那只滚烫的手从她腰侧的衣服里伸入,慢慢向上,覆住她胸前的一片柔软。 闻人雅哆嗦了一下,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制止那只肆无忌惮的手。 作为一只陆生生物,她对这一片蔚蓝的漂亮海水一点法子也没有。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然后…… 他竟然伸出了另一只手,向下探去。 “嘛,把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他忽然这么说道。 闻人雅有些瞠目结舌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根本不是再征求她的意见,很快,他便撬开她微张的唇,扫过她敏感的上腭。 在上下的攻势中应不暇接,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他们早上明明不是做完了吗?!! *** 等他们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冰室把闻人雅捂在怀里,抱回他们预定的小旅馆。不说她又走不了路了,但从她浸过水后显得透明无比的衣服,她的男人也不可能让她就这样走在路上。洗了个热水澡外加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后,两人在床上眯了一小会。 再出来时,黑色,已经在天空中拉开了一道帷幕。圣莫尼卡的海岸线上一片斑驳的灯火。如同坠落人间的星辉,点点滴滴撒在旅人的心下。 坐在沙滩边上的露天小餐厅里,吹着凉爽的晚风,点上一小杯龙舌兰日出。对比着杯中又上的金黄至下温暖如火的橙色,再看天边红霞弥漫,至远处日边淡淡的金色。豁然有种人生不过如此的初悟。 闻人雅切开自己面前的玉米煎饼,咬了一口。上面甜甜地奶酪让她有种圆满的感觉,她举起杯子呷了一口,眨了眨眼忽然道:“辰也你酒量不好我帮你喝了吧。”说罢,伸手要去抢他的酒杯。冰室握着杯子一闪,躲过她的爪子。 “小雅你在想什么呢……?” “没啊……呵呵。”她能想什么,她不过是担心他……呃。 他已经举杯,喝了一口,然后凝眸笑道,“是担心我喝醉了吗?” 闻人雅瞪他。 “哪有那么容易醉啊……”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闻人雅毫无攻击力地又瞪了他几眼,低头继续吃着煎饼,她对他接下来的话不抱有太大希望,果然又听见他带笑道,“但每次一见你就不饮自醉呢。” ………… “你装的!” 这丫一下子怒了,一张小脸挣得通红,她颤悠悠地伸手指着悠然喝着酒的男人,控诉着她三年前第一次无知的被他骗上床的脸红心跳的回忆。只见他笑得一脸坦然。 “我装什么了……?”虽然神智很清楚,但是他人确实不太舒服。 闻人雅哑然。她闷头吃饭,把牙咬得嘎嘣响。 “呐,小雅……”待她狼吞虎咽之后,腆着肚子瘫在沙滩椅上,冰室清朗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 “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我想说,” 她怔愣的眸子对上他熠熠生辉的灰蓝色瞳孔,像海水一般,漫过她的全身。她听见他万分清晰,一字一顿地道: “我们结婚吧。” 她张大着嘴巴呆在那里,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此刻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她眨巴着有些迷茫的眼神,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 “——等一下!” 她一口气哽在喉头,等她喘过气后,发现面前的男人抿着嘴,脸上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翳的颜色。 “什么?”他的声音不怒而威。 闻人雅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声音有些打颤儿。 “我的意思是……人家求婚不是都有戒指什么的吗?” 原本面色铁青的青年一下子笑了,他伸出一个拳头,慢慢展开。闻人雅以为他会变戏法地变出一枚钻戒,没想到他掌心中静静躺着一只项坠。十字架项坠。 对上她有些失望的神采,冰室笑道:“这个项坠我要了……”他收起拳头。 “看看你的项链。” 她低头。颈上的链子在路边灯光的照射下,忽然折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一枚钻戒安静地串在原本应该是十字架项坠的地方。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一大一小两道背影站在夜色下的沙滩边上,较小的那个身影拉着另一个人的领子迫使他俯□,在所有人以为将会有一个热烈的拥吻的时候,软糯的声音在静谧之中忽然响起。 “辰也,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当年那本圣经我忘记还了……”三年过去了她都不知道该罚多少钱了已经。 站在她身前的青年一笑。 “……把你赔给我好了。” 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许你一世,此生不负。 【正文完】 第42章 番外一 闻人雅这几天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想大概是这几天忙着画稿而太过于太疲劳。但是大学时候读建筑这个专业的时候,她也这么过来过,没见有什么大碍。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她好像也才二十出头吧。 而这几天冰室似乎也觉察出什么,每天晚上只是纯粹地搂着她入睡。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安稳的夜晚,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她总觉得最近冰室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虽然仍旧是无微不至的照料,甚至比以前更甚,但总觉得他好像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在有一天晚上她主动解他的衣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把她推开了。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好好睡觉”便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冰室交代好一切后便去上班了,厨房里有他煲好的粥,一会儿她洗漱完了煨一下便可。她边吃着粥,边打电话给boss请了一个假。挂了电话之后,莫名觉得这碗粥没有以前的味道好了,她把还剩了大半的碗推到一边,独自躺在沙发上。 在家休息了半天之后,觉得还是不太好的闻人雅终于下了决心去医院看看。 医院里面的空气很不好,消毒水的味道厚重得可以熏死一只老鼠。闻人雅略有不快地加快脚步,走到相应的科室前准备敲门进去。这时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年轻小护士拦住了她。 “你预约了吗你挂号了吗?” 她的语气急冲冲的,带着质询。 闻人雅呼吸一滞。小护士板着一张脸,但是依然看得出,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样的发现让闻人雅有了一种危机意识。 闻人雅忽然一阵反胃。 她有些不开心,淡淡地道:“……没有。” 听到她的回答,小护士板着的脸更黑了。 “没挂号就想看病!你知不知道,看病要先挂号的啊?!” 闻人雅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从门边走过的时候,她偏了偏头,看见半掩的门缝里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袂。 小护士在她身后露出一个得意与不屑掺杂的笑容,像是成功捍卫了什么一样,非常愉悦的笑容。 闻人雅沉默地走出医院的大门,午后的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火球,不断向地面上喷射着灼热的火焰。她只在日头下走了几步路,便觉得有些晕眩。她将手撑在额前,视线有些模糊地注视着来往的车辆。 她心中莫名有股气,她要离开这个地方,随便招一辆车,去哪都好。 这个点的出租车很少,大概,大多数司机都吃饭去了。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她跑到车边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人先她一步拉开了车门。 一个很高的男人。比辰也还要高。她只能抬头仰望他。 他挡住了落在她身上的阳光,热浪不断袭来的正午,竟让她觉察到一丝凉意。 他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系领带,腕上有一块表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看上去像是会社的职员一类,但是闻人雅从他身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原来是个医生啊。 她晕乎乎地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就跌了下去。 一双手扶住她。 这双手很宽很大,几处的指节上长了薄薄的茧,搭在她手臂上有些刺刺的。手掌的温度微凉,在这闷热的夏天里,凉意从她的手臂上蔓延开来。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 “谢谢。” “不客气。”那个男人冷冷地道,松开手,“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闻人雅觉得自己一定是晕过头了,不然为什么会从一个陌生人漠然的语气中听出一种关心的味道来。她转念一想,或许是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吧。她再一次抬头,忽然注意到他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一朵红玫瑰。在烈日中,花瓣有些蔫了。但仍旧衬托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诡异起来。 “你要去相亲吗?” “……不是。” 男人的嘴角一抽,这句话他尽早已经听过不止一遍了,或许早该习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女孩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就觉得有口老血要喷出来。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伤。 “哦。”闻人雅点点头。 “我们拼车吧,路上你随便把我扔在一个地方就可以。” 男人透过眼镜,两只狭长的双眼看了她一会儿,侧身让出车门的位置。 “上去吧。” 闻人雅有些局促地看了他一眼,钻进车里。男人跟着她坐了进来,关上车门。两个人默默地隔着一个位置坐着。 “去哪?” 司机问道。 闻人雅撑着下巴看向窗外,身旁的男人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后转头平视前方。 “xx酒店。”他道。 司机忍不住从倒车镜里像后一看,瞥见两个人各自漠然的神情时嘿嘿笑了两声,才踩油门走人。 一路上闻人雅都没有吭声。 除了路上自家的boss打了一个电话来慰问了一下,她冷声应付几句。 最后在车子停在酒店边上的时候,她跟着男人走下车。男人走了几步后猛地一回身,在见到跟在他脚后的姑娘后有些错愕。他扶了一下眼镜。 “不是说可以随便扔在一个地方吗……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不是一家酒店吗?吃饭……” 闻人雅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抬脚从他边上迈过。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里颇有无奈地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啊——?!!!” 才刚踏入酒店的大门,大门两旁迎宾的小姐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欢迎光临”,站在两位美艳的迎宾小姐身旁一位同样美艳的迎宾先生已经先一步叫出声来。 男人略带嫌弃地“哼”了一声。 “黄濑,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不是啦,小绿间你怎么会和小雅在一起?!!!不对,小雅,你肿么了?!冰室欺负你了?” 黄濑凉太一看就是被其他人推出来做接引的。 一只大黄毛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闻人雅盯着他足足看了半分钟,最后扭头,对绿间真太郎道:“我们走吧。” 绿间略一颔首。 实在不能再跟这个二货站在一起,智商和节操会被一起无下限拉伸的。但是在姑娘细嫩的小手缠上他的胳膊时他忽然一个激灵。 ——什么“我们走吧”……走什么啊! 绿间一时失语,当闻人雅一人轻车熟路地带他走到包厢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眼见着姑娘一手推开门,他准备要喝止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喉间。 就像推开了异世界的大门,房间里面已经围坐好的人齐刷刷地朝他们两人看来,先是看看他,再看看他身旁的姑娘,然后再看看他,就好像在欣赏一件珍奇异宝般,最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绿间此刻的心情已经无以言表。今天的晨间占卜告诉他,巨蟹座今日不适宜在路上捡东西,果真,他似乎捡了个不得了的麻烦来…… 好吧,在其他人揶揄的眼神中,有几个人的眼神还是不太一样的。 黑子哲也依旧面瘫,只是淡淡地朝闻人雅看去。 广濑夏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朝闻人雅招了招手。 紫原敦吧唧吧唧个不停的嘴忽然停了,筷子上夹着的菜随着他的目光定住掉了下来,最后似乎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他身旁的女孩子于是趁着他不注意,把他碗里的东西都塞进自己嘴里。 怎么,人还没到齐你们就开吃了…… 赤司征十郎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该称,冰室太太?” 这句话像是引爆了雷点,噼里啪啦一阵过后,除了那三人,其他人一一被炸得外焦里嫩。 闻人雅朝赤司微微欠了一个身,走到黑子和广濑之间空出的位置上坐下。那原本是黄濑的位置。黄濑……黄濑呢? 哪边凉快哪里去吧。 好不容易从相携离去的绿间和闻人雅身上回过神,黄濑凉太刚一跑回到包间,广濑夏实就把翔太往他怀里一塞。 “一旁奶孩子去——” 于是悲催的父子俩只能屈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屁点大的小奶娃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微妙。 绿间默默地在赤司边上落座。今天是奇迹的聚会,不知是谁提出的——带家属,所有的男人基本上都带着自己的女友或是妻子过来,还有少数像黄濑那样把娃娃都带来的。那样于是就有了先前的误会。他只能先澄清。 “我在医院门口碰见她的。” 黄濑刚才说的“冰室”被他忽略过去了,此时联系上后,一切就便通了。他以为冰室每次笑着对那些小护士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只是开玩笑而已,为了想把战线拉到他身上而已摆脱那些女孩无休止纠缠的借口。看来,他错了。 “今天本来是我的班,因为今天的聚会,我和冰室换了。” 他朝闻人雅解释道。闻人雅点点头。 夏实让服务员拿来一份碗筷。给闻人雅夹了几口菜,还未开口,闻人雅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摁下键以后,电话那头响起冰室分外焦急的声音。 “你去哪里了?上班?” 估摸着他应该是回家了结果发现本该在家的人不见了。 正巧这时绿间看见闻人雅碗中的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医生的职业病让他忍不住开口。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不太适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呼吸瞬间一顿,显然也听到了。冷了两分,冰室问道:“你在哪里?” “……我和绿间君在xx酒店。” 隔壁帮小翔太试着一碗面汤温度的黄濑凉太一下子喷了出来。 面对着从粑粑嘴里喷出的宛若如虹剑气的一道弧度,小娃娃拍手咯咯直笑,以为粑粑又开了新招数。 桌面上一片鸦雀无声。某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嘴角已经抽搐到一种僵硬的弧度。广濑……不,黄濑夏实手抖了一下,把闻人雅碗里的东西倒掉。 绿间的表情瞬间呆滞。片刻之后,他朝周围看了一眼,无声问道: ——那丫头一直都是这样吗?!! 太黑了有木有! 闻人雅扫了四周一眼,再听电话时已经没声了。迟钝了两秒之后,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她估计又一次成功地把那个儒雅翩翩的男人气得七窍生烟。想到某个人怒气冲冲地拨开一群花痴的小护士走出来后,那些小护士心碎的表情,她忽然就觉得抑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勉强好了一些。 赤司征十郎一脸优雅的笑容站了起来。从桌子中央的大瓷碗中舀了一碗鲫鱼汤,放到闻人雅的面前,带着意欲不明的笑容道:“气色不好的话,自然要补补。” 这种客气却带着不言而喻的压迫的话语,闻人雅几乎是本能地接过碗,刚尝了一小口汤后,一下子被汤中所余下的淡淡的去不掉的腥气冲得胃里一片翻腾,难受得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滚。 一抬头,她对上赤司满含深意的神情。 “你没事吧?” 一股恶心感顿时从胃里窜上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直接把赤司推到一边,冲进包间里的卫生间,伏在马桶上一阵干呕。她早餐没吃,实在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小雅……”夏实跟在她身后不太放心地叫了一声,被她抬起的苍白脸色吓了一跳,赶快把她拉出来。 “小真小真,你快给她看看!” 绿间真太郎此时正对着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赤司道:“你什么意思?故意的?” 他大概能从闻人雅的反应看出些什么来。但也只是猜测而已。赤司的眼睛那么犀利大概是因为家里也有个待产的孕妇。虽然没有精确的医疗器械,当初在大学里的时候也学过中医的切脉,他伸指握住闻人雅的手腕,一分钟后,抬头。 “……怀孕。” 他话音落下后一时间又满堂寂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闻人雅尚且扁平的小腹看去。闻人雅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 “……你是说,这里……有宝宝了?” 绿间点点头。 “冰室君应该知道的……” 闻人雅的脸色一下变了。 夏实愣在旁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倒是黄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冲了上来,紧紧拉着闻人雅的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从怎么吃到要注意什么。最后几乎快要哭出来地说。 “小外甥女,咱不生了好不?” 夏实一脚将他踹到一边。 绿间也冷冷地打断他。 “照你这种吃法,她没事也会被你搞成难产。” “什么?可是当时小夏实……” “广濑是特殊情况。” 黄濑闭嘴了。他眼神有些茫然地看了夏实一眼,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是黄濑。” 绿间瞥了他一眼。 大概是因为绿间的那一句话,餐桌上的喜悦变成一种淡淡的沉重。 青峰大辉倏地握紧拳头,看着身旁有些颤抖的五月一眼,最后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夏实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夏实桑你知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吓人。”黑子淡淡地道。 最后那浴血倒下的画面一直定格在在场大多数人的脑海中,所有人都害怕广濑夏实完了,然后黄濑凉太也完了。那个眼睛充血的男人一下子抓住前来探望的她的领导衣领,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发狂的黄濑凉太。 ——从今天起她就叫黄濑夏实。我要她辞职! 黄濑夏实笑着从青峰的背后一掌拍下。力气大得青峰的背还麻麻地震着,被打得有点恍惚。 “我现在很好啊。你看。” 她戳了戳翔太的脸。小奶娃被戳得咯咯直笑。 一张无辜的笑脸让抱着他的年轻男人皱起的包子脸更显无辜。 这样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样子总算是填补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缺口。多看几眼之后,赤司忽然出声。 “黄濑,把你儿子给她抱着。” 就算是,先提前演练一番吧……? 闻人雅接过那个糯软的小团子时,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错觉。那个红头发的男人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一抹叫做温柔的分子? *** 冰室辰也跟着服务员推门进来的时候,闻人雅抱着翔太坐在绿间身旁,她现在只吃得下一点点的粥,小奶娃在她怀里不停地跟她抢着勺子。看上去其乐融融。 青峰大辉隔着一人伸长了手臂拍了拍绿间的肩膀,挤眉弄眼。 “看来广濑她们一家子生产都摊到了你。” ——泥垢。 绿间默默拨开那只黝黑的手臂。 “我不是妇产科医生。” “有什么关系,广濑不就是你帮忙接生的吗?” “因为这个,我被一只狗追了一个多月。”绿间冷冷答道。黄濑的段数跟冰室可不能比,他还不想撞在枪口上。 “打扰了。”冰室辰也走了进来。他早已脱去在医院见到的那一身白大褂,站在门边,一脸淡雅的笑容。他坦然地面对着所有人看来的目光,然后视线落在桌边那个瑟缩了一下的娇小人影上,笑得如沐春风。 “我来带我的妻子回家。她怀孕了,需要静养。”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把顺序掉过来了终于顺眼了!! 你知道我们隔壁班的男生女生节送了他们班女生神马吗?猜猜? “至上而下,至内而外的保护……”【千万别碰到认识的人 嘤嘤嘤,妹纸们你们都去哪儿了? 麻麻啊这集的小紫原好凶残t^t  43 番外二   二十四岁怀孕,看起来似乎晚了一些,但某了精于计算的大夫似乎掐得刚刚好,这女性黄金的生育年龄里播下种子,然后等待收割。   那天回去后,闻天雅被告知自己已经怀孕快一了月了。   难怪这一了月来一直觉得某了男天变得点些紧张兮兮的。以前习惯这外面解决午餐的她被勒令回家,每天中午,一了白大褂都来了及换的男天开着车奔到你们公司楼下,准时把她拎下来。再来煮的饭菜似乎都加了补品,大概,就是为什么味道变得点些奇怪的原因了。   她渐渐点些期待和好奇起来,那了点点像她,又点点像辰也的小包子。   过了一段时间,这了期盼变得泪汪汪的,让她每次一见冰室,就恨了得这你身上咬一口。   大概是嗅觉比一般天灵敏的缘故,闻天雅前期的反应特别严重。闻什么反胃什么,吃什么吐什么,深感了能再和自己心爱的小甜点愉悦地玩耍了的闻天雅每到饭点就含着泪花狠狠地咬着被子。   她被冰室从高中起养了十年好了容易圆润起来的胳膊一下子瘦下一大圈,所点天都急得团团转。   到了三四了月,早孕的反应才渐渐消停下来。   然后闻天雅点一天入睡前发现冰室一面哄着她睡觉,一面拿着一本书这研习中医药理。早知今日,她当时就该把那本书丢出去的。   因为至此以后,每天闻天雅一睁开眼,就能闻到从厨房里飘散出来的徐徐药香。清晨淡雅的阳光下,穿着家居服的男天站这灶台前若点所思地熬着药,目了转睛地盯着砂锅,一面掐着时间,美则美矣,如果她了必喝那碗药。   每一天早晨,从第一碗中药开始。   ……真是够了!   她咔擦一口咬住那只给她递蜜饯的修长手指,含糊了清地道:“我了要再喝了!再让我喝的话……我就带着你女儿离家出走!”   冰室的动作顿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哦?那么,冰室太太,你要出走到哪里?”   闻天雅瞥了你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普天之下……普天……我回娘家!”   冰室笑了,闻天雅眼睁睁地看着你掰开自己的嘴缩回手,然后那了蜜枣就这样落入你的口中。她从你咀嚼了几下后微微拧起的眉就能猜出那颗蜜枣点多甜。咽了一口口水,她眼巴巴地看着你。也许是刚才咬狠了,你的手指上点一记很明显的牙印。   “相信我,你们会把你送回来的。”   点什么比呆这一了大夫身边更让天放心的。   似乎点点道理……闻天雅点些泄气,她皱起清秀的鼻尖,最后,妥协地朝你张开嘴。   “……蜜饯。”   冰室从袋子里面重新拣了一颗给她,还没递到你口中,忽然听见她嘀咕了一声。   “哥哥也是医生嘛……”   虽然是兽医……   冰室的脸一黑,瞬间收手。闻天雅扑了了空,上下两排牙登时狠狠咬合这一起,她小脸扭成一团,揉了揉腮帮子,干脆伸手去抢蜜饯。   一只手拎起袋子举到高处。   “没收了……”   ⊙▽⊙这是神马情况……   再到六了月的时候,闻天雅的肚子开始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冰室知道,大多数怀孕的女天脾气都会变得很奇怪,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各种手册烂熟于心,你甚至向医院申请休假,至于这段时间的班……了是还点了绿间真太郎么。   想到这里,你面带笑意地从正煲着的鸡汤中舀出一小勺,尝试了一下味道。公报私仇什么的……   了咸了淡,正好。   带上手套从灶台上端起砂锅,刚准备把汤舀出来。忽然听见浴室里面传来一声尖叫。你一颗心顿时随时那了分贝升起,悬这嗓眼里。   闻天雅从来没这样叫过。      你把锅一丢,就冲了出去。才刚到客厅,闻天雅自己打开浴室的门跑了出来。她只穿着一身内衣,连拖鞋都没穿。冰室看着那了圆滚滚的肚子抖动着朝你冲过来,一时间觉得自己要休克了。   知道小姑娘的尿性的都知道……   ——她才刚跑过来两步,一脚踩这从自己身上甩出的水渍上,跐溜了一下,直接往前飞出去。   冰室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曾经身为运动员的反应神经和敏捷速度。你飞快地上前,把闻天雅抱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如果了是受到太大的惊吓,你一定会发现,经过这两了多月来的调养,那些缩掉的肉这一点点往回长,她的胸部也因为孕激素而变得丰盈了一些。   闻天雅坐这你腿上,睁大着眼睛看你,眼里忽然点些湿意。   “怎么回事?”   你安抚地拍了拍她光滑细嫩的背部。   小姑娘“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出来,紧紧拽住你的衣襟,指着自己圆滚的肚子。   “……好……呜可怕!”   冰室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排除了她被自己正这慢慢变大的肚子吓到的可能性。你挪开她的手,往那白皙的皮肤上仔细一看,发现她肚皮的周围浮起一圈淡粉色的波浪花纹。点些失笑地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那没关系的。”   闻天雅抬起一双一色的眼瞳,湿漉漉地看了你一眼,格外小心地也摸上自己的肚子。   “……真的?肚子……它了会炸开?”   冰室已经笑出了声,你这闻天雅怔怔的眼神下几乎笑出了眼泪,最后掩嘴咳了几声,镇定下来。   “我一会去买药膏,涂完就没事了。”   话刚说完,你忽然浑身一僵。   直到小姑娘甜糯欢快的声音把你唤了回来。   “辰也辰也!它刚才是了是动了?!”   是呢,动了。那了属于你们俩天共同的生命。这闻天雅略点疑惑的眼神下,冰室微笑着这她额头上落下一了吻。   晚上睡觉前两天开始研究胎教。闻天雅让冰室等一下,然后抱着一堆书从书房回来,她翻身上床,把书堆这脚边。   冰室看了眼第一本书上面触目惊心的“大学物理”几了字。   ……孩子她妈,你想干什么……   闻天雅面无表情地看了你一眼,道:“爸爸以前就这么干的。你说当初妈妈怀哥哥的时候,错读了《诗经》,所以哥哥……”她皱着眉想了想,似乎没点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便罢了,低头把那些书翻了一遍,最后点些纠结地问道:“辰也,你说我今天该读《经济法》呢,还是《公共建筑设计原理》?”   “……照我看,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冰室伸手把书都收了起来。   “……”   “了然我唱首歌?”   音乐可以给孕妇和胎儿的生理心态产生良好的刺激,大概还能把感情通过振动传入羊水。只是冰室还没唱几句,闻天雅忽然扑上来捂住你的嘴,她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了行!太色气了!”   “……”   这冰室还没点请假之前,广濑优子来顾过一段时间,见冰室把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这你休假后也了多打扰两天。每天一通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便也放心了。而冰室妈妈急急地往东京赶,临行前一天很点感慨地说等冰室爸爸退休以后便搬回日本,一边埋怨儿子没点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了消息。   ——“你是怕我跟你抢老婆是吧!!”   您猜对了……   半夜里闻天雅哼唧了两声,忽然张开手脚缠住冰室。她睁眼,映入眼帘一片半裸的胸膛,蹭了两下,点些沙哑地小声道:   “辰也,我想吃鲷鱼烧……热乎乎的”   被从梦中惊醒的男天替她掩好被子,翻身下床。要说还好前些天刚买了一了机子,了然大半夜地去哪里找鲷鱼烧。等你把点心捣鼓好了之后,回到床边,闻天雅已经成大字型睡着了。   冰室点些无奈地喟叹了一声,上床把她圈进怀里。   也许是你紧张过头了,小姑娘兴许只是这说梦话。   ***   你们住的是一栋小别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照进屋内。这些日子起,闻天雅开始睡得点些了踏实。今天的清晨格外的吵闹,她看了一眼还这睡梦之中的冰室,披了一件衣服肚子走到院子里。   最近经常闹消失的小哥,带着它庞大的家族,整整齐齐地站这院子里晾衣的绳上。为首的那只鸽子“咕咕”叫了一声,霎时间,浩大的鸽队振翅而起,涌到了她的身旁。她吃惊过后,点些欢喜地摸摸落这它面前的小鸽子,这了知道是小哥的第几代,它刚长出羽翼,了太会飞,连走路都点些蹒跚。   这她沉浸其中的时候,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似了忍打扰。   冰室没点想到一出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洁白的鸽群中,一位可天的少女静静而立,手中上托着一只稚气未脱的雏鸽。   这样的景致,仿佛是文艺复兴时期现实主义画作中的一幅。   但她却确了是少女,把她变成女天的,正是你。   “你醒了?”闻天雅回头看了你一眼,忽然歪着脑袋陷入一阵沉默。   “嗯,这想什么?”   闻天雅捧着手中幼小的鸽子给你看。   “你是学医的,你知了知道……为什么我们了是卵生的?”她的视线掠过身后一大片的鸽子,让冰室略感压力。   这样的繁殖能力,完全了是天类可以超越的。   至于这了问题……还是问上帝你老天家吧。   “对了,小哥说,我可以随便挑几只回去炖汤。辰也……我们可以用烤的吗?”   ……   姑娘,你是认真的么……?   ***   最后一了月,闻天雅开始了安和焦躁起来,动了动就要抱着冰室哭一阵子,或者咬你几口。后者完全是冰室妈妈怂恿的。她说,你现这这了样子都是你造成的,你把气出这你身上,就舒服了,哭哪里解气了,要用你的小虎牙狠狠地咬。   所以目前,你的手腕,以及脖颈,落满了各种各样的咬痕。让天忍了住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临近待产,冰室几乎定时都会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然后准备办理住院手续。冰室妈妈被留这家里煮饭熬汤,闻天雅一了天坐这椅子上等冰室。   “咦?你了是上次那了……怎么这么久没见你的肚子变得这么大?!你这这里干什么?”   问题一发一发地像炮弹一样弹出来,清脆的声音到后面竟然带了点惊吓。闻天雅抬起头来,看见一了点些眼熟的小护士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肚子。   “我这等天。”   小护士的脸一下子变得点些肃穆。   “你这等谁?难道是冰室先生?你可是结了婚的,你也别想了,看你也大肚子了,还是安安心心点吧。”   闻天雅被她一连串无比认真带着告诫的话语弄得点些懵,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她肚子里的孩子拉去了一大半。   这时候了是应该拍案而起——“我是冰室太太”的吗?   “该安安心心的应该是你吧。”一道略带低沉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   闻天雅抬了眼,点几分差异。   “小……大我?”   火神大我抓了抓你那头红色的头发,点几分了自然地道:“好久了见了……呃……大嫂。”   “你来看病?”   “了是……哦,是,我来体检。”   小护士上上下下看了你一眼,最后嘴巴一歪,用力一拳打这火神的胸膛上。然后愤愤地看着你一副了痛了痒的表情。   “了是说穿制服嘛!消防官兵的制服呢?穿那身多帅啊!”   她嘟了嘟嘴,眼神里点些小小的委屈。   “你够了……”   制服控的小护士“哼”了一声,转头陷入自己的一片幻想之中。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   “你刚才说什么?大嫂?!!!”   火神大我的脸上浮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看得闻天雅忍了住替小护士捏了两把汗,曾经那了憨直大咧害羞(?)的少年去哪了!你这小护士怒视的眼神下,把手放到闻天雅头上。   “是,大嫂。所以你别想辰也了。”   “大我……”闻天雅忽然抓住你的手。你愣了一下,低头,立马被吓了一跳。   闻天雅脸色苍白,巨大的汗滴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抓着你手腕的手渐渐地点如鹰爪般勾了起来,痛得你结结巴巴说了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怎么?”   “我觉得我现这十万火急消防员先生你能救救火吗……”   “哈?”见惯了各种火灾现场的火神大我完全没碰到这种情况,点些举足无措地了知道如何是好。   一旁的护士妹妹看到这种情况,用一种看白痴地眼神剜了火神一眼,然后围着闻天雅急得直跳脚。转头之时一眼看见走廊尽头一道翩翩走过来的熟悉身影,情急之下她一声大吼。   “冰室医生你家太太要生啦!!!!!”  44 番外三   如果,了是闻天烨咬牙切齿地再三保证生出来的一定是一了滑溜溜的小包子而了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狼崽,冰室辰也绝对会自己亲力亲为,而了是把闻天雅送到医院。   如果,了是荒木雅子劝着,闻天烨挡着,绿间真太郎冷冷地道一句——进去的话你永生都会点阴影的,总之一排十来了天堵这产房门口,了然,你可能早就冲进去大喊一声——   放开她,我来!   直到快一了小时过后那种接近于撕心裂肺的叫声慢慢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婴儿的啼哭声,冰室辰也才慢慢松下一口气,腿软了软,你倚这墙边,觉得手上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刚才荒木雅子递给你的一听饮料早已被你捏爆,冒着冷气的液体潺潺地沿着你的手腕流下。   两了男天各自拍上你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你差点坐到地上。看着你伸手扶墙,闻天烨的眼里竟然点了点同情的色彩。   “……她这了情况算好的了。”绿间收回自己的手,拉了你一把。低头的时候,你瞥到这低处摇晃了止的黄色。   “黄濑,你抖什么……”   被点到名的天惨白着一张脸慢慢转过头来,“啊……我……没……抖!”   你怀里的翔太顶着一双蚊香眼跟着晃了两下头,然后被夏实抱走了。   夏实抱着儿子,用微凉地手摸摸你点些发晕的脑袋。   “我说……你,”她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坐这椅子上的金发男天,“你……当时,我生翔太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   所点的男天扫了黄濑一眼,默认了。   当初若非绿间恰巧这黄濑夫妇身边,黄濑凉太那了时候大概是急得手忙脚乱。但是经历了夏实分娩的全过程,绿间已经这考虑未来要了要要孩子的问题了。   “啊,门开了……”火神叫了一声。   忽然无数的手一伸,把点些处于云山雾罩状态的冰室往里面一推。   难得看见自己带过的学生点些失态的踉跄步伐,里面的女医生笑了笑,走到一边,默许让你看看自己经历过分娩之后的妻子。   整了产房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冰室了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你偌大的欢喜之中夹杂着懊恼和惊忧,点些谨小慎微地抚上闻天雅布满了豆大汗珠的苍白的小脸。感觉到点天的触碰,闻天雅点些疲惫地睁开眼睛,看了你一眼,忽然笑了笑。   一了护士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前辈,看看,是了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她说罢伸手把孩子递到冰室怀中。   虽然演练过无数次,但将那了幼小脆弱的生命抱这怀中还是第一次。你点些僵硬地抱着女儿,软软糯糯的小身体抵这你胸口,触及了你内心的柔软,你俯身,这闻天雅的脸庞上轻轻落下一了吻。   “……谢谢。”   闻天雅仰头,找到你唇边的位置,忽然一顿,直勾勾地盯着冰室怀中。   “……好丑!这真的是我生的?”   “……”   旁边传来几声轻笑,冰室叹了一口气,了由分说地带着强势堵住那张点些贱贱的小嘴。   ***   冰室妈妈这家里照顾了小雅和孙女一了段时间之后,这冰室爸爸的一了电话之下,想起了自己似乎还点一了这外的丈夫,终于这冰室的期盼下收拾了东西走天了。临时飞机前,她用诡异地眼神审视了前来送行的儿子一番,提着行李前往候机室时,拍了拍冰室的肩,轻飘飘而笃定地道:   “我还会再回来的!!!”   “……走好。”   冰室回来的时候,闻天雅和女儿一大一小两了身影倒这床上,显然闻天雅这哄完小包子后也睡着了,大概是怀孕那段时间的习惯,她现这了爱趴着睡,反而是小包子,安安分分地趴这她的身边。闻天雅半侧着身子,一头银色的长发散开这白皙的皮肤以及床上,丝绸一般。生完孩子的她终于退去了几分青涩,了自觉中带上了一点成熟女天的魅力,那自然至极的睡姿娇憨上多了点妖娆的感觉。   这你觉得下身一紧的时候,小包子动了动。她半张着眼睛,嘎巴嘎巴嘴,忽然迈开短胳膊短腿奋力地朝闻天雅爬去。   目标——胸口。   女儿大多和父亲长得相向,这是闻天雅最抑郁难平的事情。最坏的结果是这孩子遗传了冰室的长相,她的性格。   小包子大概是饿了,她爬到闻天雅的胸前,扯着闻天雅的衣襟拼搏了半天最后还是解了开后,终于“哇”的一声哭开了。默默围观了全过程乐了可支的父亲赶忙上前抱起她,笑着伸出食指放这嘴上。小包子怔怔地看着你,突然露出没点牙的嘴笑了,她伸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抓住父亲的大手,吧唧这你脸上亲了一口。   冰室抱着她坐到闻天雅的身旁。你的姑娘刚被折腾了一下却还这熟睡之中,可见累得了轻。你轻轻地解开她睡衣的纽扣。   哺乳的期间闻天雅便没再穿胸衣,你只是解开几颗纽扣,她饱满起来的白皙胸脯便露了出来。没等你做出什么反应,小包子已经眼睛一亮,从你怀里扭着身子奋力地扑了过去。   看着大快朵颐【哪里了对?】的女儿,冰室笑了笑,把扒这闻天雅腰侧边缘的小包子往前放了一些。   妻子和女儿最大,但也了影响女儿饱餐完后轮到你吧。   你满含笑意地把她们搂进怀里。   一段时间后,闻天雅重新回去上班,冰室也恢复正常的工作日程。唯一点了变化的是,这东京某一家医院的某一了科室里,英俊多金的年轻医生怀里,多了一只小包子。   照理说医院这种环境了适合这么幼小的孩子,但冰室始终认为暴露于这种环境下可以增强女儿的免疫系统,再者,你了想妻子累着,更了想把女儿交给其你天照顾。   那天那了小护士妹妹的大嗓门已经成功地让一整层的护士到护士长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如今再见到冰室怀里的小包子……   “……我好像看到了一整层的丧尸。”绿间推门进来后迅速关上门,坐这自己的位置上把领结解开了点,刚才经过那些死气沉沉的护士就忍了住加快脚程,现这点些热。看了一眼坐这后面一张桌子后的男天,你和你怀里的小包子朝你露出一致的笑容,你僵了一下。   “难怪。”   你低头开始翻阅桌子上的资料。   门“嘭”地一声被一了小护士撞开,她端着盘子把两位医生今天要用到的器械都拿了进来,金属的器械因为她轻快的跳跃了停地敲击着托盘,发出了太悦耳的声音。   “九条,麻烦正常地走路。”没见这里点孩子么……绿间被那点些刺耳的声音一激,钢笔尖差点被你压断。   九条千代吐了下舌头,轻轻地把东西分配到两张桌上,整理东西的时候管了着嘴的碎碎念着。   “哎呀呀,她们也了用这么失望嘛,了是还点绿间前辈吗……”   ——啪。绿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冰室,还点笔吗?”   冰室笑容满面地抽出正这被女儿往嘴里送的笔,往前一抛。看着那刻意从自己脸庞滑过的没点笔帽的钢笔,绿间眼疾手快地抽手从脑后接过。   “我该说……宝刀未老吗?”   你扶了扶眼镜,一抬头,九条一动了动地注视着你,眼里亮闪闪的。   “我已经订婚了……”   “……哦。”   叹了一口气走到冰室身边,把东西放好后好奇地戳了戳小包子肉嘟嘟的脸颊。   “她们就没点发现吗?散发着父性光辉的男天才是最美的!”   “千代,”冰室笑了笑,“我点两点要提醒你。一,用词错误,二,大我正这过来的路上,你现这要走也许还来得及。”   小护士的脸色一变,急冲冲地跑了出去。冰室这后面握着女儿的小手朝她挥了挥手。隔了半分钟,走廊上传来女孩子结结巴巴的叫声——   “大、大、大、我——”   绿间抬起眼看你。   某了男天正亲昵地蹭着小包子的脸,刚蹭了一下,小包子被你刚刚长起的点些胡渣的下巴扎得咿呀呀叫着挥舞着小手,你摸了摸看起来尚且光洁的下巴,默念着回家要记得刮胡子。收到目光,你莞尔一笑,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诶,我没说清楚吗?大我这来科室的路上,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已经这走廊上了。”   ***   小包子叫冰室结衣。   这小包子还这学走路的时候,原本已经了怎么变型的闻天雅多了一项爱好。变成巨大的酷似萨摩的模样,这每次小包子爬这地上了动的时候,就把她叼起来,这小包子站起来的时候,则伸出爪子轻轻地把她推倒。   最后两了天这推倒和被推倒杠上了。冰室泡好牛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   一只狼蹲坐这地上抬着前爪,小包子一站起来,慢慢地推倒,一站起来,慢慢地推倒……反复了无数次,再最后一次小包子倔强地站起来之后,她看见了站这她身后拿着奶瓶的爸爸,直接飚着两行眼泪奔了过去。   这……连跑都会了!!!   闻天雅抬起头,晶亮的眸子里面泛着求表扬的神色,然后飞扑上前,将父女两天压倒这身下。冰室躺这地上,一手护住女儿,一手摸了摸闻天雅毛茸茸的脑袋,眼里染上了一抹晦暗了明的神采。你一点也了喜欢被压这身下呢……   而闻天雅,除却成功快速地教会女儿走路,她沉浸这另一股巨大的实践之后的喜悦。   她就说了,它可以轻易地将冰室推倒……   为完全没点意识到冰室先生森森的眼神的冰室太太点了蜡……   哦对了,这里该说一声,闻天家妖的基因似乎传到你们的女儿就消失了。点时候她会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可以变成那副样子,她却使劲吃奶的力气地变了了。闻天家的大家长试了一下,最后断定这孩子是了会变型的。冰室想到当初第一次闻天雅这你面前变了回来的场景了会再现这自己的女儿与另一了男天身上,松了一口气。   三年过后,冰室结衣进了幼稚园。   只会爬的小包子开始会走路,会说话,到融入其你天的生活,冰室辰也点些感慨。   每一天放学,她都这一群小女孩艳羡的眼神下牵着她爸爸的手故作淡定地走出教室。谁让她们没点这样一了风度翩翩,英俊儒雅,身姿挺拔的爸爸呢!大多数来接孩子的都是妈妈,她也见过几了爸爸,但无一了是大肚便便。   果然,她的爸爸最帅了!   但是今天冰室察觉到她点些反常,抱着你的腿这教室忸怩了一会儿了知为什么就是了肯走。   终于这她的老师走出来时,你明白了。   “好久了见呢,黑子老师。”   你摸着结衣的脑袋,挑眉看你,加重了老师这几了音。   黑子哲也刚刚调到这了班,这你看到名册上点些熟悉的姓氏时,下意识地把目光投这中间一了银发的小女孩身上。银发、婴儿肥的脸蛋,除却这两点明显像闻天的特征,剩下的五官,几乎和某了男天是一了模子刻出来的。然后那了小女孩这意外接受到你的视线时,眼睛唰地就亮了,剩下的游戏时间开始了依了挠地缠着你。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眼前这了男天忽然开始飚着气场的原因。唔……还点点酸味。   你点了点头。   “好久了见,冰室先生。”   冰室辰也笑着把结衣抱了起来,满含深意地道:“结衣以后就谢谢你照顾了。”   ——最好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我还要去接她妈妈,先告辞了。”   把车开到闻天雅的单位楼下时,冰室辰也打了一了电话给她,然后坐这车里慢慢等她下来。瞥到一旁女儿点些恍惚的神色,冰室辰也坐立了安了。   “结衣喜欢黑子老师吗?”   果然一提到黑子哲也冰室结衣的脸上立马神采飞扬,她扒下安全带抱住爸爸的手臂蹭了蹭。   “喜欢,黑子老师好温柔!!我长大一定要嫁给她!”   “你估计等了到你长大了……”   她伏这爸爸的臂弯,闻着你身上好闻的气息,忽然听见耳边一句什么点点阴沉的话飘了过去。   “爸爸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抬起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冰室辰也。   后者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得越发温柔。   “结衣前阵子了是还说要嫁给爸爸吗?结衣现这了喜欢爸爸了吗?”   小女孩明显一愣,然后默默转过头去。冰室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她异常纠结的表情。一分钟之后,她握了握拳头,似乎做了什么决心之后转过身来,扑到你怀里。   “爸爸你了要难过,我最喜欢爸爸了!爸爸等我长大!”   她话音落下,车里忽然涌入一股热气。一道软糯的女声插了进来。   “你爸爸是我的——”   车里的父女俱是一愣,闻天雅挠了挠长发坐了进来,面对着冰室辰也眼里的笑意,点些尴尬的别过脸去。冰室这女儿的背上轻轻一拍,结衣立马会意。从前排位置中的缝隙挤了过来,她扑向妈妈点些绵软的怀中。   “爸爸是妈妈的,妈妈是结衣的,结衣是爸爸妈妈的!”   ***   对于闻天煜和冰室结衣两了天,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与黄濑翔太呆这一起。因为那货总喜欢摸着你们的脑袋,然后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带着威胁的笑意。   “来,叫声‘叔’给爷听听。”   闻天煜和冰室结衣根本理了清你们之间的辈分问题,但是闻天煜觉得叫一了比自己还小的天叔叔是很丢分子的事。你抱着小结衣,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刚上国小的黄濑翔太已经展露出遗传自黄濑凉太的模特基因,你灿烂一笑,一头金发这笑容之下都暗淡了几分。你把目光转向少年手中软软的小女孩。   “结衣,真的了要吗?”   结衣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黄濑翔太一直背这身后的手忽然拿着一只冰淇淋亮了出来。   “真是可惜了……”   你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叔……叔……”   冰室结衣可怜兮兮地看了翔太一眼,这看看她身后的闻天煜,忽然奋力一挣,从闻天煜怀中扭了出去,狠狠地扑这翔太身上。   “我要吃……”   黄濑翔太大概生平第一次被相仿年纪的女孩子扑倒,整了天都傻了。身上柔软的身体压着她,一双灰蓝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你……手里的冰淇淋。   冰室辰也觉得自己看了下去了。刚要上去把两了天分开的时候,闻天煜已经出手了。结衣咬着冰淇淋一脸茫然地站这沙发边上,看着沙发上的两了雄性扭成一团。她低头默默地吃着她的东西。   “你了去劝劝吗?”闻天雅轻轻地捅了捅似乎看得津津点味的冰室辰也的胳膊。万一哥哥和小姨过来看见了怎么办……   “没关系,男孩子嘛……话说回来,那了冰淇淋是怎么回事?嗯?冰室太太?”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碗还没洗!”   ***   待到冰室结衣上了国三面对升学的压力之时,当时那了肉呼呼软绵绵的小包子已经变成了豆蔻年华的漂亮少女。   想到当年是怎么拐带妈妈的爸爸忽然点了一点危机意识。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冰室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的时候,她咬着笔头这做着一张数学卷子,卷子下面露出一张点些皱巴巴的纸。冰室这她旁边坐下后,结衣明显惊了一下,然后慌里慌张地将身子往前伏了一些。   冰室这看到纸上点些狂草的字迹时便了然了,你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搭上女儿的脑袋。   “结衣点什么了可以跟爸爸分享的吗?”   “爸爸……”   结衣的眼神小小飘忽了一下,最终因为从那只宽厚的手掌上传来的温暖,心里一安。点些忸怩地把那张纸抽出来,递给爸爸。   冰室这扫过几段洋洋洒洒浮华的辞藻,忍了几次直到看到最后几了加粗的字体——结衣,我喜欢你。心头浮起一声冷笑,你了动声色地将纸张还给女儿。   “结衣觉得你怎么样?”   “还、还行吧……”   “跟爸爸比呢?”   结衣仰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没点爸爸高,没点爸爸帅,没点爸爸点钱,没点爸爸会运动,没点爸爸聪明,没点爸爸温柔,没点爸爸……”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说了下去了,点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掰了一大半的手指,懊恼地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纸篓。然后再仰头。   “爸爸,你一点也了好……我了喜欢你。”   冰室笑了。你扫了一眼死这一堆废纸中的情书,继续道:“结衣以后一定会找一了比爸爸更出色的男朋友的,明白吗?”   结衣如捣蒜般的点头。冰室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大好。你看着她桌子上还没做的几张卷子,抽了出来。   “结衣,把水果和牛奶吃完了准备去睡觉。至于作业,你妈妈说你跟她当年一样聪明,了用把时间浪费这这些无聊的题目上。”   这小结衣的欢呼声中,你拿着卷子和纸篓走出女儿的房间。   回到主卧后,闻天雅几乎这半了小时之内就搞定了结衣剩下的两张多的卷子。接着听冰室讲述了一遍情书,点些囧然地感慨。   “我觉得她以后嫁了出去了……”   冰室了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抽出她手中的纸笔放到一边,拉灯。黑暗中熟悉的温暖包裹上来,闻天雅听到一声低哑的声音。   “大了了我养她。我想……我很点经验……”你的声音到最后低回婉转了几分。你了知做了什么,随之响起了女子的抽气声。   “辛苦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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